《一世安》櫨染

13、初冬

　　初冬的寒气袭来，F国的冬天尤其寒冷，树木只剩下枝桠，风中带着寒凉之意，街道上弥漫着一股萧瑟的气息。
　　苏世安来到F国还没到一个月，这一天起床，整个人都晕乎乎的，连呼吸都带着以往不曾拥有的热度，苍白的脸上染上了两抹难得一见的红晕，勉力撑起身体，床的另一边摸着都是凉意，看来容徵早早就起床了。
　　自从那一天起，苏世安就一直住在这个房间里，每一天晚上容徵都会拥他入睡，苏世安也充分表明了床伴到底是什么意思，他也渐渐变得寡言起来了，除了和老管家还有一两句的交流之外，平日里他已经完全没有说话交谈的冲动。
　　他轻轻地摇了一下床头铃，仆人进来发现了他的不妥之处，匆忙去告诉管家了。
　　然后他又被限制在床上好好养病了，这样的生活他早就习惯，鼻尖尽是苦涩的药味。其实在哪里都一样的，如果没有人悉心照顾，苏世安觉得自己可能活不过一个月。就算有人照顾，他也是个药罐子，只会拖后腿而已。
　　他慢慢地站起来，走到窗边。寒冷的风似乎吹得他有几分清醒，然后在一瞬间感觉身体的温度有上升了一点。
　　自打衣橱里都不是他穿惯的衣服之后，他更喜欢穿着睡衣了，反正也没有外出的机会。
　　看了一下，他又慢慢地挪回床上躺着了。
　　又是昏昏顿顿地睡了不知多久，到他再起来的时候，发现走廊里空荡荡的，一个人也没有，想了想，他回房间穿好衣服，有披上厚外套，慢慢地走出去。
　　像是在招待客人，仆人都集中在了另一边，苏世安慢慢走去这一边的后花园，想去散散步。
　　冬天的风确实很冷，花园里除了耐寒的花之外，其他都谢了，苏世安慢慢走着，忽然看到后院的门没有锁好，一瞬间呼吸便有些急促起来，他轻轻一推，铁门就开了，苏世安抿了抿唇，走了出去，顺便把门带上。
　　外面是一片草原，此时都变得遍地枯黄，偶尔会有一两只小动物走过，淡淡的阳光照在身上，即使风有些大，苏世安还是觉得很久没有呼吸过这么清新的空气了。街道在很远的一边，咬咬牙，苏世安慢慢走了过去。
　　大约走了30 分钟，苏世安走到了一个小镇上，大概是很快就到圣诞节，街上的店铺都装饰得很漂亮。有几个小孩子经过，看到他一个人，热情地给了他一个糖果，苏世安露出了久违的微笑，轻声道谢。他静静地在街上散步，看着气氛慢慢热闹起来，将近黄昏，他身上什么都没有，也不想再走回去，前方的路在哪里，他也很迷惑，只是一直不停地走，远离那一座带给他无尽噩梦的城堡。风变得越来越冷，他的身上还发着烧，嘴唇苍白到将近无色，只好坐在路边的长椅上。
　　果然，他离开了庇护就什么都不是，咬咬牙，他敲了临近的一所房子的门，男主人被他的脸色吓到，赶紧请他进去，温暖顿时围绕全身，小孩子赶紧给他递来一杯温茶，他赶紧道谢，然后告别。
　　走在灯光四布的街道，酒吧里传出热闹的声音，大胆的情侣在热情地拥吻，他的内心感觉到空洞得无所适从。手伸进大衣的口袋里 ，摸到了刚才那一颗糖果，他小心翼翼地剥开糖纸，放进嘴里，果然很甜。
　　以后他还能够拥有幸福吗？这一段不堪的经历，他可以忘记吗？
　　可能都是因为这张脸吧，他坐在长椅上自嘲。
　　风越来越冷，他快要热到失去知觉了。

　　再次醒来的时候，他躺在了城堡的床上，那一次黄昏的冒险，好像只是一场梦一样。
　　烧退了，苏世安也清醒过来了，当他准备下床的时候，一阵清脆的金属响声响起，他发现他的右脚踝上，一条细细的银链缠绕着，然后固定在角落里，苏世安尝试着走出去，发现他再也出不了房间门了。苏世安脸色更加苍白了，他静静的站着，发现自己再也哭不出来了。
　　容徵推门进来，刚好与他四目相对，浅灰色的眼睛里看不到一点感情。
　　苏世安内心里十分害怕容徵，而且还有些少的落寞。如果是他的雷德哥哥，一定不会这样对他。可惜他很难再走出去了。
　　“你乖乖地做好本分，不好吗？”低沉的声音传入耳中。
　　苏世安倔强地抬起头，看着他，“没有人会希望过这种生活。”
　　“很可惜，你就这个用处。”冰冷的语气让他的手抖了一下，“如果你没有这个用处了，我自然会放你离开。”
　　“哦。”苏世安回归于沉默，然后慢慢走向床边，再次躺了下去。
　　窗外的风静静地吹，这一年的冬天好像更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