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白同人之青劫》旧山河

9、我是我

　　幽暗阴冷的山洞之中，温五盘膝而坐，一张低矮的茶桌方方正正的摆在他身前，此刻他正一丝不苟的泡着茶水，嫩绿色的茶叶在杯中浮浮沉沉，热气带起茶香飘散开来。

　　茶桌对面坐着一个女子，面目身形都被宽大的斗篷遮掩，只有她腕上系着的一个花纹繁复的铃铛能将她的身份确认些许。

　　“请。”温五恭恭敬敬地递了杯茶水过去。

　　那女子接过茶喝了一口，道“你泡茶的手艺倒是越来越好了。”

　　温五轻笑了笑“谬赞了。”

　　“你于此道浸润千年，多大的赞誉也都能担得下，谦虚什么？”

　　温五听了这句话后面上的表情有些迟疑，沉吟一番只道了声“是。”

　　女子看着温五一副小心谨慎唯恐出什么错的样子，心中暗笑了一声，伸出手将罩住面目的斗篷取了下来。

　　被黑色斗篷遮掩住的容貌极美，一颦一笑都透着妖异。

　　“慕容白怎么样了？”女子开口问道。

　　温五低着头避免去看她的面目，缓缓地道。“人还活着，就是虚弱了些。”顿了顿，温五又说道“不知玉姑娘接下来还想做什么？”

　　玉姑娘瞥了一眼如雪皓腕上的铃铛，神色有几分复杂。“有些事情，总该有个了结。”

　　“玉姑娘筹谋千年，此番定然能有个了结。”温五抬眼看了一眼玉姑娘，心中有些恍惚。“玉姑娘对温某有再造之恩，为玉姑娘生死奔走自然是不在话下。只是温某向来愚钝，不知玉姑娘这样做，值得不值得？”

　　玉姑娘端起杯子，静静的看着杯中倒影出来的人影，即便是被雾气模糊的人脸，也透着一种不可捉摸极为妖异的美。“值得？不值得？我也不明白。”

　　茶桌之上的茶已经有些凉了，温五本打算换一壶，却被玉姑娘摆摆手制止了，他不知道还能在她面前说什么，眼前的这个人，顶着一副世间无二的面孔，却怀着一颗千疮百孔的心。

　　“茶都是要凉的。”玉姑娘一抬手将有些凉了的茶水全部饮下，眉目之间裹挟着一种沧桑，与她看上去仅只十六七岁的面目十分地不相称。

　　“玉姑娘心若玲珑，算计通天，此事必定万全。只是温某有一个不情之请，不知玉姑娘可否听温某道来？”温五看着对方迟迟未有回答，叹了口气说道。“温某只期望等到尘埃落定之日，玉姑娘可以放下前尘旧怨，不再为此事牵绊。”

　　“玉姑娘爱热闹，这四海八荒温某都可以陪玉姑娘走上几遭，见识几番传闻之中的奇趣异事。玉姑娘若是嫌温某愚笨，宁愿自己游遍这四海八荒。那温某也会在此常备茶水等候故人，只盼百几十年能够见上一回。”

　　温五说的极为恳切，玉笑儿听了这话反而有些茫然了。

　　一些尘封了千年的记忆，原本她以为早就干涸破碎的温暖也一点点的沿着记忆回溯，直直的泛上心尖。她觉得心中痛的厉害，面色也苍白了几分。

　　玉笑儿漫不经心的点了点头算作回答，温五幽深的眼眸里也氤氲着些许宽慰情感，同时夹杂了别的什么令人难以察觉的情意。

　　温五低头看着手中的茶盏，茶水已经凉透了，此时再喝已经全无意义。可他还是将茶水灌进腹中，好像只有借着冰凉的茶水才能让他平静一些。

　　“黑魔炎王承了盘古先圣的血，又有能够炼化生灵的能力，千百年来都被镇压在这石牛镇中，我此前放出五猖之瘟虽然成功的融进了封印之中，却引得此处怨气聚集，不知玉姑娘对此有何打算？”

　　“不碍事的。”玉笑儿低声道。“我会有办法的。现在最重要的却是时间…”玉笑儿顿了顿，想起那个白衣少年来。“慕容白这个人，你替我多盯着他。”

　　温五平静的应了声“是。”

　　“不论何种情况，都要留着他的性命。”

　　“这个自然是不在话下。不过他本就有诅咒在身，加之剜心血救人，寿元更是有亏。如今的情况只怕是有一日少一日了。”温五有些惋惜的道。

　　“他不会死的。单只说他周围的人，便有几人是拼死也要护他万全的。朝远了说，他那个混账祖先祖慕容皓，只怕也藏了一缕残魂不知什么时候要出来给他点拨一线生机。”

　　温五举起袖子遮掩弯起的嘴角，玉笑儿瞥了他一眼，不快地问。“你笑什么？”

　　“咳咳咳。”温五咳了许多声才止住笑意，意识到自己失态，语气带着歉意。“没什么，想起了一些往事而已。”

　　纤长白皙的手指越过低矮的茶桌轻轻的卡扣在温五的颈上，玉笑儿的眼中透着些警示的意味，卡住喉咙的那只手冷冰冰的，与颈部的温热形成反差。

　　温五不急不忙的握住那冰冷手腕，将其一寸寸的从颈上挪开。

　　“玉姑娘。”他唤了一声。

　　这一声轻唤使得玉姑娘回过神来，白皙手臂无力的垂放在茶桌上，一瞬之前的杀气此刻全都消失不见了。

　　温五松了口气，关切的看着玉笑儿。“怎么样？”

　　玉笑儿摇了摇头示意自己没事，伸手将宽大斗篷罩在身上，起身走出了山洞，一走出山洞，玉笑儿便咳了口血在手中，鲜血顺着掌心一滴滴的落在草丛之中。

　　温五端起茶盏，杯中浮现出一个人的影子，即便是透着雾气虚渺的茶水，也能看见人影手心之中触目的鲜红。

　　黑发玄衣的男子重重地叹了一口气，人若为情苦时，饮泪泣血倒也是常事。

　　尽管他心中，万万不愿看见此事。

　　一只蝴蝶振翅飞过头顶上的天空，慕容青躺在地上眯缝着眼去看参天大树上枝叶的缝隙，从那里可以看见被交错重叠的树叶绞成斑驳金色的太阳，那光芒生命一般流动。

　　慕容白在练剑。

　　一招一式都流露出一种震撼人心的美，慕容青时而偏着头看上一两眼，纵横剑银白色的剑光晃着，却并没多少肃杀之意。

　　慕容青心底泛出一些渴欲，他很着急的想着让那剑刃上沾上殷红的血，至于沾谁的血他此刻并不关心。

　　又是几式漂亮的剑招，慕容白站定喘了几口气，练了大半日也未停歇此刻明显是有些力不从心了。

　　抬手欲将长剑归鞘，却不料原本躺在地上无所事事的幽绿身影忽然一闪而至，伸手握住了剑刃，望着被鲜血染红的剑身，慕容青欣慰的笑了笑，心中的渴欲总算得到了一点点的释怀。

　　“你这是做什么？”慕容白疑道，望着慕容青伤口的目光却有些关切在其中。

　　“你这剑式，走的太过温和了…”慕容青勾唇浅笑，道。“这可不行。”

　　慕容白皱了皱眉，从身上掏出一块丝巾一丝不苟的给慕容青包扎着伤口，他那一下握得用力，血流了不少，慕容白道“你若觉得剑式不好，直说便是，就这样握在剑上，也未免有些冒失。”

　　盯着正被人细心包扎着的伤口，慕容青心里有些闷闷的，面上也有些不快。

　　“疼吗？”慕容白关切的问，手上停了动作。

　　慕容青一愣，随即又摇了摇头，瞥见那骨节分明的修长手指上下翻飞着将伤口包扎的干净利落，体内魔气四涌的状况稍稍平复了下去。

　　被慕容白丢在地上的长剑上沾着浓艳的血污，剑刃映得慕容青的面目有些诡异。

　　慕容白扫了一眼四周，叹道“我觉得你近日有些变了。”

　　这句话有如一道惊雷在慕容青的心里炸开，他忽而觉得有些恐慌，却还是一副无害面目对着慕容白说道“没有。”

　　慕容白微微一笑，尽力的保持平静。“你越来越像，你没叫慕容青之前的你。”

　　“可我是慕容青。”

　　狂风吹过，柔嫩的新绿树叶耐不住狂风的撕扯，一片片飘落下来，慕容青的长发被风吹得有些乱了，他眼中像沉了一渠水般平静，唇角弯着，当是岁月静好的模样。

　　慕容白有些迟疑，恍惚之间，一双手臂便环抱上他的腰间，两个人的胸口相抵，彼此之间的心跳声清晰无比，喑哑低沉的声音又响起。

　　“可我只是慕容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