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白同人之青劫》旧山河

1、重回

　　耳边风声呼啸，眼前的一切都在消散成灰，慕容白却明白，真正消散的是他自己。

　　他会成为这浩浩天地的一缕微尘，从此在世间游荡，他这么想的时候，忽而有些遗憾。往事一幕幕的闪现，他下意识的想要握住些什么，却被一双冰凉的手握住。

　　风声停止了……

　　那一双手冰凉柔软，从触及到慕容白的那一刻，这方天地也安静了。

　　恍惚间听到一声叹息，属于女子的柔美声线落在他耳中。慕容白忽而觉得，胸口有些痛楚沿着血脉逆流而上，引得喉中一阵腥甜，身体却骤然落入一个柔软的怀抱。

　　抱着他的女子轻摇了摇手腕，腕上的铃铛叮咛作响，铃音幽咽，一声声皆似叩在他心上般清晰，他垂下手，失去了所有气力。

　　黑暗之中他望见一双眼眸，那双眼睛光华流转，微微照亮了这黑暗。

　　胸口被什么毛茸茸的东西给抵着，压得慕容白有些喘不过气来，他想要看清那是什么，在手指即将碰触到那团茸毛时，周围的一切声色都消失了。

　　黑暗中的一双眼眸也瞬间黯淡了，那最后的眸光刺的他心里一痛，下意识的闭上眼，感觉到身躯急速的坠落。

　　当慕容白再度睁开眼的时候，他自己正躺在地宫之内，四周空荡荡的什么也没有，除了掉落在地的几根银白色茸毛可以证明他之前绝非做梦以外，再也没有其他的东西了。

　　可是自己，到底是怎样活下来的？

　　慕容白的手轻抚上胸口，原本触目惊心的疤痕消失了，取而代之是柔软光洁的皮肤，不单如此，他全身上下的伤痕都消失了，身体也没有任何痛楚之感。

　　他站在水池边，望着自己的倒影皱眉思索。

　　水面上若有若无的飘着一层被池边青苔映成碧色的薄雾，雾光虚渺，倒影似是拥有感受般对着慕容白弓起了唇角，这微笑扯动了水面，一点点的涟漪在水中荡漾又柔和的扩散消失，氤氲水雾中传来一声喑哑低沉的奚笑。

　　慕容白长长的叹了口气，提起纵横剑，走出了地宫。

　　此时已是傍晚，昏暗的云朵层层叠叠的覆压在一起，夕阳洒下淡金色的余晖，晚风微凉，吹拂过这山间，流连在这旷野。

　　空气有些沉闷，云层也愈发黯淡起来，淡金色的阳光被厚厚的云雾遮掩，只留下迷迷蒙蒙的昏黄色来，随着落日西沉一点点的晕散流淌。

　　很快就要下雨了，慕容白提着纵横剑，看着不远处的石牛镇。

　　封印是完好的，慕容白知道，那个人做到了，真的成为他所向往的大英雄。可是自己站在这半山之上，隔着渺渺云雾望向那里的时候，却有些迟疑。

　　慕容白将手里的剑握得更紧了些，他不知道该以什么样的理由走入石牛镇，尤其是在见识了自己一心守护的人们所拥有的可憎面目后。

　　他可以不怀恨，也不能释怀。

　　从今以后，他也许还会守护着这一群人，直到自己生命的尽头。慕容白想，这是对他自己误入歧途的惩罚，也是赎罪。

　　夕阳忽而跌入云层中，收束了最后一缕阳光，天色也急速的昏暗，风声呜咽着将云朵扯成许多碎片，滂沱的大雨瞬间浇下，慕容白仍旧站在原地，任凭大雨冲刷，雨水夹杂着树叶拍打在他身上，有一种难言的冰冷萧瑟。

　　雨水落在纵横剑上发出清越的敲击声，慕容白不知怎的便想起自己将死之时听见的铃铛声，你是谁？他在心里发出疑问，只是这空荡山间无人回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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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地宫之内常年幽暗阴冷，慕容白照例点了许多蜡烛在这偌大的地宫内，蜡烛的淡烟时不时的升起，多少给这里添了些烟火气。

　　他提笔立在桌前，刷的一下饱蘸了浓墨在宣纸上勾画着什么，动作行云流水。一只有着繁复冗杂纹路的铃铛被水墨一点点的勾勒出来，当看到和封印黑魔王的葫芦有着同样纹刻的铃铛时，慕容白松了口气。

　　他提笔又在铃铛旁边写下封魔录三个字，等到墨迹凝干，慕容白把画卷了起来，用一根白绸裹着，放到书架上。

　　这一切做完，慕容白伸手捏了捏眉心，自己醒过来已经半月有余了，这期间石牛镇也一切如常，除了不时有三两只小妖怪来捣乱以外，一切都很平静。

　　小美每日卖完烧饼，都会带着阿修罗在石牛边向王大锤细细的说她今天做了什么事见了什么人，她眉宇间少了以往的娇蛮取而代之的是小心翼翼的温柔和期待，慕容白偶尔也在隐蔽处注视着这一切。

　　他知道王大锤什么时候回来，但是这种可能性不足五成，也许说出来能够安慰这个少女的脆弱，可他只是立在阴影里缄默无声。

　　与其多半会让她失望，不如就让她这样一直怀有这种期待，这样，她就能够活下去。

　　自己，又为什么活下去呢。

　　他想的出神时却听到一个声音在呼唤自己，慕容白收回思绪，眼里的眸光黯了黯，缓步走出了地宫。

　　小美提着一篮烧饼站在地宫外，看到慕容白出来，展眉笑了笑。

　　这笑容里带着恰到好处的弧度，却又有着浓重的悲伤，像一层浮在水面上的碎冰落在慕容白眼里，他一时语塞。

　　“慕容白，我想…想请你帮我一个忙。”小美将手里的篮子递给慕容白，眼神有些无助和茫然。接过篮子的同时，慕容白顺势扣住了小美的手腕，他瞥了一眼周围，树木丛生的山石后发出窸窸窣窣的声音，慕容白压低了声音说道。“进去再说。”

　　扯着小美进了地宫，慕容白随手将那一篮子烧饼放在桌上，眸光晦暗。

　　“对不起。”他这样说道。

　　小美摇了摇头“这些事情不怪你，我只想知道，他什么时候能回来。”

　　慕容白伸手揉了揉太阳穴，凝视着小美，对方的眼神清透明亮，在他的注视下还带着一丝不安。沉默了良久慕容白才开口问道。“你怎么认定他一定能回来呢？”

　　“他说过他会回来的！”

　　“是。”慕容白启唇浅笑，声音平静。“他会回来的。等到惊雷遍野，他就会回来了……”

　　小美疑惑的望着慕容白，对方却似乎不准备多做解释，只是安静的望着她。

　　她低头避开那人的目光，口中兀自重复着“惊雷遍野……”

　　慕容白抬眼看了看四周的蜡烛，已经燃掉大半的蜡烛仍旧摇曳着昏黄的光芒，只是烛芯未剪那光芒愈发黯淡。“回去罢，该是酉时了。”

　　小美走后，慕容白拿过剪刀正欲剪去过长的烛芯，没待他动手，那蜡烛上的火焰忽然跳窜起来，摇曳着的烛火瞬间变成幽绿色，慕容白拿着剪刀有些无奈的看着水潭边的幽绿衣衫，沉声叹了口气，伸手拿过一根蜡烛剪去烛芯，烛火又变回黄色。“你怎么……”

　　那一袭幽绿衣衫坐在潭边，眸光有些阴冷，听到这话只是重重的哼了一声，嗓音慵懒喑哑，带着一丝风情。

　　慕容白放下手里的剪刀，径直向那人走了过去。

　　幽暗的水潭边，心魔满不在乎的瞥了眼慕容白。“你杀不了我。”弓形的唇弯出一个好看的弧度，笑容里尽是有恃无恐。

　　慕容白点了点头，眉目里含了点复杂的感情。“我不杀你。”

　　听闻此话，心魔语带讥诮的“哦”了一声，脸上的笑容却变得纯真无害，赤着的足轻点在水面上，慕容白看着这张和自己一一模一样的面孔，眼底明晦不定。

　　心魔忽而扯住慕容白的手，他的手指修长，带着一种玉样的温润。心魔有些放肆的贴上他，问道“那你要，对我怎么样呢？”

　　沉了沉声，慕容白开口道。“我度你。”

　　空气瞬间凝固了。

　　“咚”的一声是重物落水的声音，慕容白低头看着被溅湿大半的衣衫，只能无奈的摇摇头。心中叹了几声。

　　等了半天也不见那人上来，慕容白只得对着水面上冒出的一个又一个气泡说道。“从今以后，你叫慕容青。”

　　声音自水面上传来，慕容青在水底听得不太真切，只是心中不知道为什么会觉得如此雀跃，好似整颗心都朦朦胧胧的开了花，从中生出盛大的欢喜来，那欢喜就如同江河一般将他淹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