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14、第 14 章 ...
-
14
周六晚上和会会在外头瞎逛,无聊之中也没什么可买的,两人吃了一碗兰州拉面,本打算回去,可感觉一直有个地方在吸引着我的脚步,以至于走到校门口时又不自觉的偏离。
就这么空荡荡的去找她?
就这么没有准备的去见自己说喜欢的人?
不知那时为何会买馄饨,后来每次想起来都觉无知、可笑、稚嫩、天真。也可能是从前记忆中,妈妈带我来鄱阳第一回吃馄饨的经历令人难忘。可问东问西,这儿周围的店十有八九没馄饨。
门口炒粉的老板笑了笑:“什么?”
隔壁粥店的阿姨摇摇头:“馄饨没有哩!”
最后再问会会知不知哪儿有,他恍然一说:“城北”。是呢,印象中妈妈带我吃的那店好像也在城北。会会说要不要骑车去,我觉得远就说算了。我们此刻正站在校门前,漆深的樟树笼罩在烟尘一般的微光里。难道又要从那回去,可我为什么出来呢?田径场的夕阳和落叶,二贤祠的草木和月光,想起来都有点厌倦。不情愿就这么回去,不情愿,很不情愿。
只愿妈妈不要有多余的担心。
其实一中门口马路对面还有一家店,最显而易见的,可当时就是没去问,心底想着那儿应该不卖那东西,因为每天都看见住校外的同学在那炒小菜,所以觉得那儿只是个吃饭的地方。可有时候自己的第一感觉总是坑了自己。因为一走过去,老板正煮着馄饨。
看着热腾腾的烟在金黄的灯光下冉冉起舞,一个个馄饨在汤锅里面翻涌,我激情澎湃地忍不住立即出现在她面前。
她在家里吗?
她会接受我的东西吗?
她是不是又坐到床头去了,是不是会穿着一双拖鞋站在我面前,对我说到:“你买的啊?”
当时一直打了三个电话,都没人接。在巷子里无趣地走了几步,她房内的灯是熄着的,巷子的夜是安静的。
“拿去给王洁吃算了!”我转身将走,忍不住又看了一眼那扇窗,幽暗的,静谧的,连躺在里面的月光都是孤独的。
打了电话给王洁,她说在外面买东西,说不准什么时候回来。我愣一想,她俩没准一起逛街去了。
可能今晚出来是个错吧,更何况去送这玩意儿,这气温过不了多久就得把它冷冻了。会会实在是没辙地说了句:“拿回去自己吃了吧。”
我看着手中那碗馄饨,刚从王洁家的那条弄子拐出来,还是打了莺莺的电话,如果再不接,我可能真的开始动摇了。
故事总是那么充满着幽默。莺莺的声音带着一丝温和。
“你现在在哪?”
“在外面买东西!”
“嗯,什么时候回来?”
“呵呵,这个我就不知道了!”
“我······”
“你有什么事吗?”
“嗯,没什么,等你回来吧!”
“那就这样说了啊,拜拜!”
“她在哪?”会会问。
“在外面买东西,一时回不来”
“那现在你······?”
我?
回味那种无奈,品尝那种落差,我不想这么回去,不想告诉自己是多可悲。
“走!”,我看了一眼身旁的会会说。他似乎还有点冷,脖子有点缩。
“去哪?”会会问。
“她家”。
“喔呵!还去她家,明天给她算了。”
这回似乎对会会的话没有理会了,仍然向那条巷子走去。
巷子里比较清静,没有放学来往的学生,也没有平日里小餐馆传出的喧闹。夜深了,巷子两旁都闭门了,大冬天的,也只有这几只熏黄的路灯还如往常那样深深地凝结在半空,也没有一丝言语,也不在意脚下那些过往的人,只把充满沙砾的小路,烘地更坑洼,折地更曲长,就像当夜的经历和心情。
到了她家楼下转角处,我让会会在这等着,便走上了门前的台阶,门合着一边,开着一边,客厅里微暗静谧,敲了敲门,经久不见有人过来。
“这儿有人在家吗?”我连续喊了几声,身子被屋外的风吹得不觉有点僵木。不久,一阵“踢踏踢踏”声从空旷的客厅传来,一个瘦瘦的身影朝我走了过来,一身宽松的睡衣,一双毛绒的拖鞋,一对惺忪的眼球,一手抚摸着后脑勺,一种很不情愿被打扰的模样。
“你是这儿的房东吗?”我客气地问道。
“什么事啊”,他点了点头。
“请问程莺莺是住这儿吗?”他似乎开始在那打瞌睡,吱唔了几声,感觉还不太清醒,又似乎很不愿说话的样子。是啊,天冷了,谁愿从被窝里爬起来愣在门前听你问七问八的。让我都有点不好意思去打扰人家了。当再次问他时,他却反倒问我:“你要找人吗?”若非真的见到,还一直以为这场景只有电视里见得到,似乎他的大脑刚刚才清醒过来,这让我更加尴尬了,是我太急了没讲清楚么,还是他人的无心。
我一字一字地说:“程-莺-莺啊!”都有些怀疑她又搬家了,有点送错屋子的感觉,回头看看会会,他还比较镇静,在那岔口等着。时不时冷风吹过,都有点想转身告辞了。又见那位房东依旧双眼无神,依旧又把手挠着后脑勺,依旧如木鱼一般。又看他宽松的睡衣有点颤抖,却又好一会儿也不说什么,他是在思考吗。我一直都提着心站在门前,见他好是倦慢,不由的焦急了,便继续提醒他:“就是那个有点胖的女孩子啊,鄱阳一中的,个子不算矮,程莺莺啊,住你这吗?”
“那个住三楼的吧?”他终于说话了,尽管说得是那么迟缓生硬,当他说出这句话时,感觉,心被这夜里穿过角落里的风给解放了。是这家没错了,“嗯,是的,请问你能不能帮我一个忙啊?”他只是看着我,却没说什么。我于是提起手中的袋子,恳切着说:“麻烦你等她回来时,将这个给她可以吗?”又看那小小的袋子,报销了一个晚上,就为它了。因为它能将心里不能言表的感觉表达出来,因为它是我手心捧出来的温度,能够传到她的手心,可是外面的世界太寒冷,它只剩下不多的温热了,一旦递出了手,便很快会冷的。
我高兴地将它伸过去:“麻烦您了,等下帮我给她,可以吗?”
他看了几眼,却一言未发。我都不敢再恳求第三遍了,怕他接下来掉头走人,只是在心里催他快接过去。就连自己,也有些麻木了。
他伸出一只手颤抖而来,接过去了,真想再提醒一句:是给程莺莺,那个三楼的。生怕他忘记了,本来还想麻烦他热热的,想想还是算了吧,能将它递进这间屋子,已经很大幸了。
“怎么样?”会会问。“搞定了”我说。回去的路上,一直想象着,她坐在被子里,手里端着它,静静吃下它的画面,然后嘴上,是不是会甜甜地挂起一丝小弧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