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注魂玉》愚秋

9、光阴错

　　翌日日上三竿
　　慕容渊手持一把紫玉扇，风度翩翩的走进狐狸的住所，狭长的凤眼闪了闪，打量着端坐在那的美人儿，青丝如黛，柳眉淡扫，一双低垂的杏眸泛着微冷的光芒，粉色的唇瓣稍稍抿起，后背挺得直直的，颈线优美，一看就知道是个冷傲的主儿。
　　看到春风得意的慕容渊，她也不理睬，安静的啜着茶。
　　直到慕容渊近身才清冷道，带着丝决绝：“你终于来了。”
　　慕容渊伸手欲帮她整理额间碎发，香菱柳眉轻皱，躲开了。
　　“你讨厌我的触碰。”慕容渊浅勾薄唇，促狭道，“你昨夜可是孟浪的很啊。”
　　“淫贼，死到临头还在逞口舌之快。”似是想到昨夜的耻辱，羞愤不已。
　　慕容渊啪地打开紫玉扇，缓缓开口，语调轻轻上扬：“哦？何以见得？”
　　“昨夜你我阴阳和合，你便中了我的合欢蛊，命不久矣。” 虽然羞耻，但说出来还是痛快。
　　慕容渊狭长的凤眼微眯，透露出危险的气息：“合欢蛊？那个会咬噬人心脉而亡的蛊虫？”故意装作震惊退开几步。
　　“算你还有些见识。这蛊虫只能被植入处子雌体，一旦破处，便会转移到雄体。”香菱冷笑。
　　“你好狠！竟然对自己下蛊。”慕容渊捂住自己的左胸。
　　“为了报仇，这算什么！”
　　“你…究竟是谁？”
　　“我？奸商你心狠手辣，怕是不记得了吧。”香菱眼眶泛红，声音哽咽：“你当年使奸计吞并我家的乌有茶庄，害得我父亲倾家荡产，走投无路只能自挂枝头，母亲抑郁而卒，我也没入奴籍。”
　　“奸商，你利欲熏心，把人往绝路上逼，如今也算罪有应得了！”香菱狂笑不已，猩红着眼死死地盯着慕容渊。
　　“非我赶尽杀绝，当日若是令尊赢了，一穷二白的就会是我了。这本就是一场豪赌。”慕容渊眼底似有痛苦侵袭。
　　香菱咬牙切齿：“羞要狡辩！死到临头还不知悔改。”
　　慕容渊没有继续辩驳，似乎忽然想起什么，眉眼凌厉：“你一介孤女，从哪里得到这珍贵的合欢蛊，一定是在诓我。”
　　香菱挑眉嘲讽：“这是前朝太子特地从南疆巫女那高价买来的，岂会有假？”
　　“他堂堂前朝太子如何会帮你？”慕容渊摇摇头，还是不信。
　　虽然听出对方在贬低自己，但想到那个丰神俊逸的郎君，唇角还是不自觉上扬，语气也软了些：“这就不用你管了。”
　　可惜世间女子多是痴心错付。
　　“他在利用你。”慕容渊含糊地笑了一声，目光幽幽地看着她，“你以为他还会要你么？”
　　“他不会的！”香菱声音忽然拔高，“他说会…待我好的。”
　　声音的虚张声势反而泄露了内心怀疑的暗流。
　　慕容渊露出病入膏肓，命不久矣的人特有的一种慈爱的表情，意味深长地道：“人之将死，其言也善。”
　　他知道他没必要多说，只要把怀疑的种子植下，女人这种生物会任其生长，如藤蔓般缠绕她们敏感的神经。
　　香菱似乎没有被这句话刺痛，只是离开的时候不小心被门槛绊了一下。
　　话说废话了这么久，香菱的真名都不知道。
　　算了，我连她爹是谁都不记得了。
　　单手扶额，想起前朝太子，就是那个想让我出资助他复辟而吃了
　　闭门羹的那个骚包。呵——
　　慕容渊凤眸微眯：香菱，就看你的了，可不要让我失望啊。

　　“少爷，阿宝它…出事啦！”负责给小狐狸送鸡心猪肺的小厮火急火燎地来找慕容渊。
　　臭狐狸，真是不让人省心！
　　但看到小狐狸身上滚烫，本不该潮湿的锦毛，现在湿答答的，有些怏怏地窝在扁竹篓里，小鼻子时不时抽抽，慕容渊好像被刺痛了一般。
　　一把将它抱在怀里，一直轻轻地摸着小狐狸的脑袋，似乎在安抚它，嘴上却没好气地说：“就属你身子金贵，面壁两天就搞成这副鬼样子。”
　　“大夫呢？去传了吗？”慕容渊声音里都是急切。
　　小厮哪里见过这样的慕容渊，平日里温润如玉的少爷竟然会为了只狐狸急成这样。
　　再说了，这大夫是给人看病的，要帮狐狸看病也该去找专事饲养的猎户啊。
　　不过也不敢忤逆主子，拔腿就去了。

　　“它这是怎么了？”
　　慕容少爷这么急着找他来，他还以为是什么急症，赶来的路上战战兢兢，没成想竟是来诊治一只狐狸！
　　大夫捻了捻自己的小胡子，意味深长地笑道：“不妨事。依老夫之见，它只是——”
　　“只是什么？”慕容渊语气仿佛淬着冰，大夫哪敢卖关子。
　　“只是…发情了。”
　　慕容渊闻言瞬间愣住，有些迟疑：“那该怎么办？”
　　“找只公狐狸与它□□就好。”看着少爷脸色不太好，大夫决定趁早脚底抹油，“在下先行告退。”
　　“魏大，你去…寻只公狐狸来。”顿了半刻慕容渊才下了吩咐。
　　偌大的屋子里只剩一人一兽。
　　阿宝它，果然是只兽啊。
　　虽然它努力地不让自己被兽性控制。
　　看着它隐忍不肯叫唤一声的样子，还是一阵心疼。
　　“你好好在这儿呆着。”慕容渊都没有意识到自己出乎预料的温柔，“再等一会儿。”
　　慕容渊去耳房倒茶，想要减缓它的痛苦。
　　正在倒茶的他没看到小狐狸奇异的变化。
　　阿宝蓦地停止了颤抖，圆溜溜的眼睛蓦地变成血红，一阵炫目的白光过后，化作少女形体蜷缩在榻上，视线停留在自己胸前圆圆的突起，神情一滞：好像少了点什么。
　　察觉到白光的慕容渊赶回来，茶碗中的茶洒了，看到的便是这副场景：一个约莫八九岁的小姑娘半躺在榻上，如云墨发更衬冰肌雪肤，唯锁骨处盛开着一朵血红的曼珠沙华，花瓣卷舒开合，横贯整个锁骨。偏她一脸困惑地看着自己的身子。
　　“阿宝？”慕容渊试探性地唤了声。
　　小姑娘闻言抬眸，冲他浅浅一笑：“主人。”仿佛没料到自己甜甜糯糯的嗓音，葱白指尖后知后觉地覆上粉唇。
　　“少爷，公的找来了。”适逢魏大走到门口，怀里抱着只灰黄的狐狸。一看就是匆匆忙忙找来的，哪会有什么好品种。
　　慕容渊瞬间漂移到阿宝跟前，张开松绿对襟袍子将□□的她遮得严严实实。
　　“滚出去！”慕容渊厉声道，气场之强大让身下的阿宝都震了震，“把门关好。”
　　魏大看着莫名发飙的少爷，麻溜儿地关上门。
　　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低下头看看怀里的公狐狸，在秋风中凌乱。
　　算了，回去给媳妇炖汤喝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