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共存于世》辣叮

14、第十四章

　　跟着宁照月穿廊过桥，也不知走了多久，最后在穿过一所清凉瓦舍，一色水磨砖墙后，正殿终于出现在了清瓦花墙之后——崇阁巍峨，层楼高起，面面琳宫合抱，迢迢复道萦行，青松拂檐，玉栏绕砌，金辉兽面，彩焕螭头……可殿内传出的欢声笑语，提醒着我该上战场了。我深吸了一口气，收拾了一下心情，随着宁照月步入殿内。刚一绕过搁开外堂和中堂的屏风，一个尖锐且兴奋的女声便响起，将我们拉入了堂内的众目睽睽之下：
　　“这不是来了吗！”
　　“儿臣见过父皇，母后！”宁照月倒是大方得很，直接跪拜正坐于堂内上位的一男一女。
　　我也学他的样，礼数周到地行了大礼：“篱落拜见皇上，皇后娘娘！”
　　“呵呵，都起来吧。”皇后看来很喜欢宁照月，赶忙起身扶了他起来，然后又过来拉起我的手，温和地对我道：
　　“篱落是吧？你这孩子，这些日子受苦了，快坐到我身边让我好好瞧瞧。”
　　“这……”她的热情让我惶恐，一时不知如何面对；正在犹豫之际，只听皇上开口了：
　　“你已嫁给了月儿，以后就随他一样，叫父皇，母后吧。”皇帝的声音很威严，但又不失长者的慈爱。
　　“是！”我听他这么一说，赶忙再次跪地谢礼。
　　“好了，好了！你大病初愈，身体虚着呢，别一直跪了。”等我回过神，已被皇后不由分说的拉到了榻上和她坐在一起。
　　才一落座，刚才那个尖锐的女声再次响起：“落儿能得皇上，皇后如此疼爱，小樱我真是羡慕，也代简府上下谢主龙恩了！”随着声起，一个宫装美人走到皇上、皇后跟前做了个万福，我有点好奇严肃的皇宫里居然有这么个“活跃”的人。
　　小樱？简樱？原来这就是篱落的姨娘啊。的确漂亮——三十多岁的女人已褪去了少女的青涩，举手投足间都透着优雅。年龄的增长没有让她失色，反而更添韵味。行完礼的她抬头正好看见我在看她，于是嘴角马上露出了笑，很和善。
　　我张嘴，却犹豫该怎么称呼她；“德妃娘娘！”终于我还是喊了她的封号，然后想起身给她行礼。
　　见状她立即挥挥手道：“繁文缛节就都省了吧。今天在座的都是一家人，别生疏了。叫我姨娘吧。”说着走到我跟前抚摸着我的头：“可怜的孩子。”
　　“姨娘……”她的温柔真让我感动，我轻声喊了她。
　　她又冲我笑笑，然后才回到自己的座位上。我又微颔首，显出很乖顺的样子。心里却郁闷得很——每个人都一脸同情的看着我，好象我得了绝症一样！
　　我低着头，用眼睛的余光观察了一下这屋里的一干人。宁照月已在皇帝的下首落座。他的右边，紧邻皇帝而坐的是一个着一身绣龙锦袍，气宇轩昂的男子，岁数与宁照月相仿，看样子应该是太子了；此时他两人正和皇上相谈甚欢；而宁照月的下首也坐着一个锦衣华服的男子，面貌稚嫩却不失英俊，看样子也是一位皇子。对于其他三人的热烈讨论，他并没有参与，只是饶有兴致的在倾听着。和皇上并坐的是皇后，皇后下首除了德妃，还有其他几位衣着华丽的宫装美人，看来也是皇帝的妃子了。此时这些妃子们也在交流着感情，表面看去一派和乐融融。其他还有一些就是伺候的丫鬟太监了。
　　皇后拉着我刚嘘寒问暖了几句，便听皇上对宁照月道：
　　“月儿不是说今日有事上奏吗？究竟是何事啊？”
　　皇上这一开口，一时屋子里的人都闭了嘴，目光投向宁照月，等着他的回话。
　　“呵呵……”宁照月打了个哈哈，并不急于开口。
　　皇上的话一问出口，我的心就突然拧紧了，双手不自觉地抓牢了金丝坐垫——好戏终于还是开始了。皇后仿佛感觉到我的变化，疑惑地瞥了我一眼。
　　宁照月理了理衣绣，才向皇帝一拱手：“回父皇，是关于纳瑞雪为妾的事。”
　　“啊？咦？”宁照月的话如所料中的引起了一片哗然。
　　对于大家的惊讶，宁照月依然泰然自若，他扫视了众人一圈，才继续对皇帝说：
　　“父皇也知道，瑞雪进府的时间比篱落早，只因为出身低微不能扶正。现在儿臣正妃也立了，怎么也该给她一个名分不是吗？”
　　皇上听了一脸凝重，并没有立即表态，反是皇后半开玩笑半责备地道：
　　“月儿真是的，你九哥连正妃都还未立，你却已急着纳妾了。”
　　“是啊，是啊，十三爷。我们落儿进门不到半年，你就要再娶，你叫她情何以堪？”德妃也道出了不满。
　　众人的目光都转向了我，有同情的，也有等着看笑话的。终于还是到了这一刻——宁照月你当真想让我在这么多人面前难堪？看见我出丑，我难过，你就很高兴，是不是？哎，也罢，书上说得对：人对自己不喜欢的东西是很残忍的。我知道你不喜欢我，但真的有必要这么残忍？我咬了咬已有些颤抖的唇，紧握成拳的手指节已泛白——书上还有一句话也说得很对：这个世界上真正能伤害你的人是你自己。宁照月，你对我的伤害只要习惯就好了，你说是不是？习惯心痛，习惯忍耐，再习惯自己对自己好。我慢慢起身，向众人行了个万福——宁照月，不管你如何算，你都算不到，与其等着你的羞辱，我还不如明智的退让；我不是古代女人，不会在一棵树上吊死。即使我爱你胜过爱自己，我也不会委屈自己；也许你不明白，喜欢的人不一定要和他（她）在一起，远远地看着也很好。
　　“谢皇后和各位娘娘的疼爱，但请皇上准了十三爷的奏请吧。”
　　话一出口，大家的脸上都露出了讶色，不能理解我的大度。就连一直冷眼旁观的太子也微微皱了皱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