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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4、诵经 ...

  •   慧海方丈听了白菘的话,眉目紧紧锁住,“难道贫僧说错了不成?你三魂不定,七魄漂浮,说话眼神皆是老练,分明与这小娘子并非契合之态,除了亡魂夺舍,还能作何解释?”

      白菘一瞬间甚为无力,想跟他科普一下“穿越”这个词的概念,可自己的情况自己都无法解释清楚,又如何跟这老和尚做长达千年跨度的词汇沟通?来时满心满意的兴致,此时被一扫而空。以方丈的水平,若也只能看出来自己是个“夺舍”,她还真的没什么期待值了。“是是是,我不该钻进这小娘子的身体里,可我也控制不住啊,大师你若真有本事就把我的魂摘出来,没本事就快点放我回家。反正我人在这里,你看着处理吧。”

      慧海方丈眉头紧锁,这是什么意思?“你自愿去往生?”

      “不是我自愿去死啊,问题是我也出不来啊!大师我求求你,快把我摘出来吧,憋在里面,我早已受够了!”多少次梦想着能回家,一次次的失败,一次次的茫然,如今来求助这最强大的外援,也依旧是这么个结果,白菘真的有点破罐破摔的冲动了。

      慧海也是想不到,时间还有如此奇怪的魂魄,既无执念又无牵挂,却自己赖着不走,面对他的威胁,好似还欣然欲试的样子?他不禁皱紧了眉头,捻起一串佛珠,一声震耳欲聋的“阿弥陀佛”出口,白菘除了眨了眨眼,并无半分不适。

      方丈再次皱了皱眉,一手执佛珠,一手敲木鱼,登时身上的法力激荡开,将室内威压的喘不过气来,他闭上眼,凝神聚气,一篇往生咒念出来,字字句句皆是割亡魂之刀!

      白菘干坐着看他念经,这咒力若是遇上个阴鬼,分分钟就被化没了,可惜白菘不是阴鬼,这借尸还魂借的,自己都说不清,想跑也跑不了,内心始终很无力。

      一篇往生咒念完,白菘已经无聊的快要睡着,慧海的白眉毛已经要挤在一处了,白菘看着老人家如此尽心却不得其法,不仅也很是同情。“还有别的招没?您都试试,千万别灰心!能把我送回原来的世界,我给您供上个长生牌,早晚三炷香,祈祷您福如东海,寿比南山……”白菘觉得自己心态真的超级好,他想净化超度自己,自己还要给他送功德。多么宽广的心胸啊!

      “小施主身世古怪,贫僧无法可解,惭愧惭愧。贫僧虽愧居方丈之位,法力却非寺中第一人。小施主可愿随我去后室,见一见我的师叔释方?”

      白菘心里一喜,很是明白这其中的意思,方丈是普渡寺的形象代言人,佛法俗物都要通透。而他那个不出世的师叔,该就是个一门心思研究道行的法僧了。

      这才是名门大寺真正的力量源泉啊!

      白菘当下忙不颠的答应,神态中摆足了虔诚。慧海看她如此兴高采烈,心内更是疑虑,慢慢的起身,带着人一路进了后舍禁室。一路上所遇大大小小僧众,都忙不迭对方丈行礼,对他身边跟着个俗家小娘子不禁都面露惊异,只是不敢多置喙,各自低头垂目。白菘挺着小脊梁蹭蹭跟在方丈身后,被这一路低着的光头锃亮闪的有点瞎,心里很是不自在,她家祖训一直跟佛道两教井水不犯河水,今日就好像一望无际的非洲大草原上,闯进了一只帝企鹅。画风太辣眼睛,如何友好共处?

      这寺宇在外面看着不算顶大,但真正走在其中却会发现布局禅房深藏,曲折幽静得很。白菘跟着方丈的脚步,只见越行越偏,几乎走近寺庙边缘靠近山腹之内,心里嘀咕这和尚要不会是要把自己骗到禁地去囚禁吧?终于及至一座紧闭的院门前,方丈停了步子,双手合十道一声佛号,院门开出来两个看门僧,行过礼将人请了进去。入内是一个简单的小圆子,饶过小小影壁又是一道院门,方丈再道一声佛号,半晌后又出来两个年迈老僧,这次是方丈对着他们行礼,老人家慈祥一笑半侧过身将人让了进去。白菘从那两个眉须皆白的老僧身边走过,看到他们眉心的金印,心里不禁疯狂吐槽,看门的都这么高等级,这是要闹哪样啊!里面的得有多深的道行?她咋有点底气发虚了呢……

      入得院门,出现的只是一间小小的房舍,平凡中透着幽静安逸。方丈也不贸然而进,只是在门前合十行礼,运起丹田气,登时声若洪钟飘荡苍穹,但语气仍然不失恭敬道:“阿弥陀佛,打扰师叔清修了。”

      白菘站在他身后,仰头看着这四方院,灵气澄净而柔和,无端便给人一种宁心静气的超脱。心里暗暗佩服,这是个一门心思搞修行的主,也不知到几重境了,跟后世的会长老头比起来高低如何。

      禅房中良久无音,方丈则一直保持着行礼的姿势,白菘站在后面,看着他纹丝不动的弯腰低头,心下不禁有些感动,咋说也是白了眉的老人家,这老腿老腰的也不知受得了受不了。

      良久无音信,却冷不防从山中传来一声鸟啼,清脆婉转。白菘放目入山林,这只是个普通的小山头,山上也有灵气,但跟此地的大仙终岁山一比,登时就不够看了。但普渡寺傍此山而建,想来也是借这个便利。山中灵禽鸣啼,不多时从山林树木掩印间,依稀出现一个人影,僧袍飘逸,大步流星而来。

      白菘心里“哦噢噢噢噢噢,就是他,就是他!”激动地唱响起来,羡慕之情溢于言表。老娘一直都好崇拜这样的日子,自在山林,出尘无缚,多大的洒脱啊!

      释方禅师从山腹而下,一路如履平地,很快的便进到院中,携慧海而入内,一边爽脆大笑,“我还道闭关时何人来访,原来是你。有缘自当而入,今日既然来了我这,就放下那些俗物,我与你沏壶山茶,去去你身上染的浊气!”

      慧海方丈苦笑道:“师叔有兴致,慧海却脱不开这红尘纠葛,今日得见奇缘,推算不出凶吉,又恐她一去茫茫人海再寻不见,是以唐突登门打扰,定要师叔慧眼掌一掌的。”

      释方的视线早已停在白菘身上,白菘大大方方的任他看,只觉这和尚的目光祥和安定,被他看着竟也有一种如沐佛光的神圣感。

      释方露出微微一笑,先道了一句:“施主眉间有功德,目中泛清明,虽借身而生,却真是好人品也。”

      慧海方丈闻此言便松了一口气,神色也轻松下来。白菘强忍着一颗熊熊燃烧的吐槽心,暗道原来适才方丈没看出自己的灵力正邪功德深浅来,只有眼前这个和尚一句好人品,才是给自己盖了合格章。

      正嘀咕间,又听那慧海方丈道:“师侄有一事不明,她并非生者,借尸还魂本就有损天道,如何往生咒却奈何不得?”

      释方的目光温和的看着白菘,半晌后微笑着摇了摇头,“时间变化万象,非你我有生之年,得以分辨。”

      慧海方丈犹豫片刻,终于是忍不住说出来心里矛盾许久的话来,“为苍生福计,是否要截断此生魂命脉,不再滋扰世间?”

      白菘心内一惊,这老和尚,驱魂驱不成,这是要动了杀念吗?她虽一心想回家,由着他们念经,却不代表自己可以欣然接受,被人取了命去。万一这一死真死了,她找谁说理去!“我魂魄在此,你尚无法门,毁我生命,就当真能一了百了?堂堂世外高僧,手染杀戮,就不怕让我再换个壳子,一样的驱不走,却给你普渡寺惹上杀生的罪名?”

      释方眉头微皱,凝视白菘片刻,微微摇头道:“我观此小施主面相,生根虚弱命根略低,三停五岳平平,若所猜不错当是个易招阴的轻八字,生者艰辛,死后魂弱。不过施主身上有机缘修得功法,无形中已是改了原本的浮苦命数。这往后的运势,福兮祸兮冥冥中自有定数,贫僧也是看不透了。”他转过身拍拍慧海方丈的肩,豁达道:“天下福祸自有数,既不愿民生久涂炭,又岂能求天下永昌宁?皇图霸业非一将之功,大厦将倾也非一女之祸。慧海你早有慧识,只是红尘中久了也同那碌碌之民一般,眼里只看得见这一朝得失吗?收了她这一命能换天下疆土永安吗?又何必执着性命,口口杀戮?”

      “阿弥陀佛……”慧海低头受教,再抬起头时脸上仍有些纠结。“可若是就此放人,只怕红尘中惹出什么祸患来,可就控制不住了……”

      释方沉吟片刻,终于道:“女施主,老衲若是留你在我寺中沐浴参禅七七四十九日,在佛前诵读经文,去去身上的浊气戾气,不知你如何看?”

      白菘眼珠转了转,看这话里透出来的意思,估摸着大概可能是没看透她的来历?就想把人放在眼皮子底下再观察观察?“哦?大师可是要入我寺门,从此斩去三千世俗烦恼丝?”

      慧海方丈则皱着眉头道:“师叔不可!我寺建宇百年来,从未有过女修者,这,这,这女施主若是剃度入寺,可叫全寺上下百十僧人如何自处?又叫天下如何看待普度寺?”

      释方慈悲一笑,“出家人不必在意红尘规矩,小施主,你往后就在我寺里沐浴香火,尝尝我们的素斋,听听佛音教诲,修身养性一心向善可好?”

      白菘心里一动,登时想到了一个诡异的出路,整个人登时荣光焕发,无比谄媚的道:“好极,好极!小女愿意来这寺里念经,也学学您如何普度众生。您为世人排忧解难时,若有什么地方小女能尽些心力的,还请不要客气。若凭这些微末道行能为贵寺效力,是小女的荣幸,若是因此能攒些功德,当真是三生有幸啊”这是什么地方,百年大寺!来的都是什么人?家里有事的人!她若是在这里多留几天,保不齐就能拦下些私活,扯着这面大旗,给自己赚点银子。

      方丈心里好生矛盾,这丫头来历不明,但着实鬼灵精。现在她羽翼未丰,既想把她放眼皮子底下紧紧看着,不失为一个好法子,可又怕她再生幺蛾子,一个不慎毁了自己宝刹百年基业。

      实在不知,是佛门的机缘还是孽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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