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肆乱天下》闲挂东南枝

60、梦魇

　　“我回来了，叫你进去等怎么还在外面？”子奕略带得色地走了上来，仿佛对自己能够快速搞定这场骚乱很是满意，却不想想以自己的身份来讲有这种能力该是理所当然的，不然就要被认作无能了。

　　我捂着胸，试图尽量保持平静，但那股窒闷的感觉却无丝毫缓解。
　　“怎么了？脸色这么苍白？”发觉了我的不妥，子奕有些慌张，忙一把扶上来，“是不是午睡时被叫醒着了凉？”说着还似有若无的白了徐妈妈几眼，看得她赶忙点头哈腰，连连称自己再也不敢如此。

　　进到房间，君侍正在铺被，见到我时面色一下子变了，我想此刻我的脸色一定很差，其实这点不适对我来说也不是什么大事，倒叫他担心了。

　　“主子脸色怎么这样差，是刚才在外面发生了什么事么？”君侍急急忙忙放下手里的动作，跑过来询问。
　　我接过子奕递过来的茶，慢慢喝完，感觉虽然好一些但仍旧有些心神不宁。

　　虽然之前隔得有些距离，看得并不清楚，但那人给我的感觉却有种莫名的熟悉与亲切。
　　那转身时的无奈与远去时的落寞，竟让我有种似曾相识之感，好像很久以前也有那么个人，让我心疼过。

　　休息了会儿，感觉好多了。
　　“本来今天想带你去‘兰草斋’看看你师傅师母的，可惜••••••”子奕一脸关切，“下次再带你去吧，想来这些日子你都把时间用在如何‘正当防卫’上了吧？都不知道要照顾好自己，最近就别忙了，好好休息。”说着就要把我扶到床上，想了想，仿佛怕我拒绝似的，于是又补充一句“想要什么就跟我说，我可以给你带。”

　　其实经过之前徐妈妈这么一闹，我已经全无睡意，情愿出去兜兜风，但子奕和君侍却执意要我休息，想想反正不出去也无事可做，于是就要君侍拿出笔墨，写了几味药材，托子奕给我带来。
　　“还有，老头有什么藏私的也叫他快点交出来！”虽然知道了玉衣其实并不是老头儿，即使他有什么秘密、绝活儿一时半会儿不拿出来，按他这个年纪来说要担心后继无人也还有很长一段时间，但人的惯性思维没办法一下子改过来，我便仍旧对他如故。

　　“他还有的藏私啊？”子奕笑得一脸揶揄，“听说你都把他给掏空了，常常抱怨呢！你师母也帮着你变着法儿的搜刮他，搞得他现在都没什么可以自夸的本钱了。”
　　凭良心讲，老头对我是不错，之前在御风我也自信将他的东西都该剽的剽，能窃的窃了，但说到掏空也未免夸张了些。
　　“好了，当我没说好吧？给他留点老底。”想想不管是医还是毒，纸上谈兵终归是没什么用的，还是要多练习，于是就又加了些草药名称在纸上。

　　“呜呜••••••诺，不要走••••••明明说好该走的人是我——”一个孩子泪眼婆娑，瘦瘦弱弱的，哭得楚楚可怜。
　　“肆，我离开了，以后你要好好照顾自己••••••”另一个孩子大一点，面目模糊，明明看不清面孔，但我却仿佛可以感受出他脸上的温柔。
　　“诺••••••”
　　“我以后再也不能在你身边保护你了••••••”
　　“你要学会坚强••••••”大一点的孩子将另一个孩子脸上的泪水轻轻拭去，然后爱怜地抚了抚他的头，看来十分不舍。

　　心中又开始难受起来。
　　“不要走••••••我情愿一直被人欺负••••••”
　　“诺••••••呜呜——”
　　“别走••••••”明明刚刚还在身边的人，距离却一下子变远了，于是小个子男孩便跑过去追他，但不管怎么追，那人却总是离自己有那么一段距离，有时好像要勉强抓到人了，却又在下一瞬间拉开距离。
　　跑着跑着，小孩变成了自己。
　　于是我不停地跑着，不停地追着。
　　到底为什么追，到底在追谁，我却不知道，只知道不停地、拼命地追••••••

　　“不要走——”
　　“诺——”
　　“诺——”

　　“主子？”
　　“主子——”
　　好像听到其它声音，我边叫着边挣扎着从梦里醒过来，看到君侍就坐在我床边，担忧地看着我，眉头紧紧蹙着。
　　一身冷汗。

　　初春天气，被子也盖得正好，我却觉得身体莫名地发起冷来。
　　“主子做噩梦了么？”君侍体贴地倒了杯茶给我，温温的，喝下去发凉的四肢也感觉到了一丝温暖。
　　“嗯。”我不欲多说，喝了茶本想再躺会儿休息一下，噩梦有时比体力活儿更伤精神。但一身冷汗粘得我浑身难受。
　　“君侍，还是先打点水给我洗个澡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