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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6、第二十五章:留在蓉城的微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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馨蕊的心态渐渐平和下来,她积极配合医生进行治疗,在生命的最后关头,她突然有了特别想活下去的欲望,她觉得她还没有活够,她不甘心离开这个世界,同时,她还有好多好多的事情没有完成。人总是那样,越是要失去的东西越觉得珍贵,越想抓住它。
而她最大的遗憾是她难以启齿的内心秘密,就是想和她心爱的巴桑上一次床,让她做个女人,而不是女孩来结束生命。当然,她感到自己很不要脸,很害羞,可现代的女孩子不像她的母亲那一代,那是连正当爱情都很羞涩的年代,那是一个压抑自己个性,压抑正常生理欲望的年代,也是一个不人性的年代。那时的女孩是羞于谈爱情的,更不用说谈性了。可现代的女孩即使没有尝试过□□,但也从一些作品描写中知道了这些,她们谁又没有看过《查泰莱夫人的情人》这类小说呢?
但馨蕊毕竟是一个家教深严的家庭中长大的女孩,而且也是一个很诗化的女孩,在灵与肉的追求中,她更看中灵魂的交融,她不会象有些女孩,认识三天就上床,更不会只求一时拥有,或者拿青春赌明天。她甚至在学校里听到同寝室的女孩说有些荤的段子都会脸红,而现在的荤段子早就借助手机短信的影响到处传播,就像感冒病毒,它才不管听众是否已婚。她的手机上也不时接到这样的东西,她都是把它删除。有一次,删除不及,被刘慧看见,刘慧抢过手机大声念了出来,羞得她红了脸直骂刘慧要死呀,干吗那么大声。
“这有啥,手机上多得很,干吗删除呢?留在上面,有时还可以调节调节心情。”
“这样的东西调节心情,天啦?”
“天,地呢,你还是上个世纪五十年代的人吗?这算什么,还没有叫你实际操作呢。”
“要死啦。”她打了刘慧一下。
“对了,你和巴桑谈恋爱,接过吻没有?”也是那天,她居然问这些,那还是刚进大四呀。
“没有。”
“真的?不说实话?”
“真的没有,还没有到时候嘛。”
“吻都没有接,算什么谈恋爱。简直是过家家。”
“你呢?你和辅导员呢?”
“自然是接了呀,我可不象你,谈什么柏拉图恋爱‘发乎情,止乎礼’兄妹呀。”
“那感觉怎样?”
“你自己去品尝呀,要想知道梨子的滋味,要自己亲自品尝呀。”刘慧笑嘻嘻的说。
“NG了几次?”
“什么?”
“我说是拍一条就过了,还是NG了几次。”馨蕊也笑着说。
“什么呀,又不是拍电影电视,什么NG呀。”
“我就觉得是拍电影电视呀。”
“好哇,你说我和辅导员是在做戏呀。我打。”刘慧抱住馨蕊挠她的痒痒,馨蕊支持不住了,笑着说:“好了,好了,别闹了,我不说你们了。”
“永远不许怀疑我和辅导员,我和他是真心相爱的,是真的。”
“我不是怀疑你们正在真心相爱,可是时间是在变化的,未来谁也说不清,所以,我不希望我的感情发展太快。”
“于是,你就压抑自己?你和巴桑都压抑自己。”
“没有压抑,我觉得我并没有压抑自己呀,我一直都很开心呀。”
“也许你和别人不一样吧。”
“你是说,我是不食人间烟火吗?”
“有那么一点吧。”
“不食就不食吧。我觉得这样会少很多无端的烦恼,相爱得越深,受得伤害也越深。”馨蕊平静的说。
“看起来,你像是失恋过的一样。这可不像馨蕊呀。”
“怎么,你觉得我应该是什么样的呀?”
“你应该是不屑于风月云雨的女孩呀。”
“好哇,我在你们眼中是这样的怪人呀。我到是要改变了。”
“怎么改变,上床。”
“去你的,坏女孩。”
那次对话好像真的改变了她,她真的有了和巴桑接吻的冲动,于是,在巴桑租的小屋,她献出了她的初吻,直到现在,那种感觉还在,就像巧克力的味道,浓得化不开。
“你在想什么?”刘慧过来问她。
“想起我们那段对话。”
“哪一段。”
“那是我第一次发现你的坏。”
“怎么会想到那些?”
“不知为什么,我现在心里的想法真让我害怕,大概因为我是要死的人,没有什么顾及的吧,心里也少了很多压抑,传统的,文化的,教养方面的,所以,有些过去没有过的想法就会冒出。”
“你不会是想当个女马加爵吧。杀个人。过杀手的瘾。”刘慧开了个玩笑。
“瞎说啥,我会吗?我凭什么去杀人,人家没有得罪我,就算谁得罪我,我也不能杀人呀,我不会自己要死还拉个垫背的。”
“我刚才是开玩笑的,你不会是那样的人,你那么尊重生命,尤其是现在,在你眼里,心里凡是有生命的东西都是很珍贵的,怎么会杀人呢?说说看,你被你心里的什么想法吓住了。”
“你和你爱过的人上过床吗?那种感觉是什么样。”
刘慧沉默了。
“对不起,我不该问这样的问题,这是你的隐私。”
“不,不是这样的,我不是因为这是我的隐私而拒绝回答你。我是感慨老天太残忍了,不给你做女人的机会,我知道,你是因为不能和巴桑,所以才问我的,你想做一个好妻子,享受女人应该拥有的所有幸福,心灵的你都拥有了,可□□你却没有。你不想带着遗憾离开这个世界,是吧。”
馨蕊扑在刘慧的怀里哭着:“刘慧,我不甘心,不甘心呀。”
“别哭了,其实,你不要把问题想得那么复杂,你会好起来的,现在你要调整好心态,也要好好调养你的身体,你看,医生给你开了好多药方,都是滋补调养身体的,等明年春天,你的身体好了,就可以做手术了,是吧。”
“我知道,医生给我开这些药,是对我的安慰,我来日无多了。”
“别胡思乱想。”
“真的,我很清楚,我不是坚强的女孩,我常常在梦里都哭醒好多回,我所受的痛苦是你们无法想象的。”她拿出一条小毛巾给刘慧看。
刘慧接过毛巾打开看,上面全是牙齿印,有几处被咬破了。
“这是你为了忍住痛咬的,是吗?”
“是的。”馨蕊点点头。
“天啦,你为什么不说出来,叫喊出来?”
“有用吗?”
“肯定能减轻痛苦呀。你是不想让别人担心。”
“过去看电影电视,看到里边身患绝症的人忍受痛苦,还觉得假,可当自己这样了,才真的理解了她们。刘慧,你的剧本中要是也有个身患绝症的女孩,你一定要导演让我来演,那是最真实的,原生态的表演。”
“不,我的剧本不会有这样的女孩,她会让我心疼的。”
“刘慧,你说,我刚才的想法,恩熙会有吗?”
“不知道,可能她有那样的想法,可编剧不会那样写的。”
“就像我,要是以后有人写我的故事,也不会写出我心里的遗憾的,她也会让我在弥留之际想起我的父母,想起许多我应该帮助的人。对了,还要对医生说‘我死了以后,请把我的眼角膜捐献出来,让更多的人重见光明’。”馨蕊笑起来,笑得气都喘不过来。
刘慧为她捶背,突然,她抱住馨蕊。
“干吗?干吗呀,等会儿巴桑回来要吃醋呀,你别以为你是女孩,他就不吃醋。”
“我不管,我不管。”刘慧抱住馨蕊,哭泣着。
“刘慧,你哭了?你不是说过吗?我没事,明年春天我就可以做骨髓移植手术。难道你骗我?”
刘慧抬起头:“馨蕊,我不哭了,不哭了。啊。”
“你这样还陪病人呀。”
“就是,我是怎么哪?我还劝你不哭呢。对了,巴桑会成功吗?”
“会的,他在推他的专辑,后天晚上,在省电视台一个晚会上,有他的独唱。”
“所以,你不让他陪你?”
“是的,我硬要他去的,男人应该以事业为重。”
“你不怕给他留下遗憾?”说完,刘慧有些后悔,这话有些不吉利。
“什么遗憾呀,我还要听他的歌,他告诉过我,晚会上他要推出两首新歌,一首是我写的词《梦□□桐》。”
“梦□□桐,不是你的网名吗?”
“是啊,我就是以我的网名写的歌曲。还有一首歌,名字和那位有名的九寨歌王的歌名雷同了,可他说,他无法改动,因为那首歌是一首爱情歌曲,只有那个名字才能够表达他的情感。”
“那首歌叫什么名字?”
“《凤凰天堂》”
“是的,那位九寨歌王有这样的歌曲,那会引起官司的呀。”
“他已经去找那位歌王洽谈了,准备买下歌名。”
“不知那位歌王会不会要高价。”
“巴桑说过,不管再高的价钱他都要买下,说是送给我的。怎么,该羡慕我了吧,有人为我送歌。”
“是该好好羡慕,不,嫉妒你。”刘慧的心酸了,不是因为馨蕊有人送她一首歌,还花高价买歌名,而是馨蕊本来就应该有这样的爱情,可现在,她有了这些,却将失去生命,这不是太残酷了吗。可她不想表现出来,只好换个口吻说:“我还是祝贺你吧,我们寝室四姐妹,就你获得真爱,太不容易了。”
“是啊,我虽然将失去生命,但我拥有爱情,我是幸福的,对了,我还有爸爸妈妈给我的亲情,还有你们,你们送给我一个网站,还有我的辅导员哥哥,还有台湾那位准备为我捐献骨髓的叔叔,还有我的网友,我太幸福了。”
“你幸福,我们也开心。”
“对了,云南妹子的情况你知道吗?”
“高院已经核实了,死刑是免不了的。”
“太可惜了,她是一个挺好的女孩呀。也不知我们的铁岭女孩怎么样。”
“她还是那样,天天坐飞机往返于上海和蓉城之间,我们快要毕业考试了,还要写论文,她也在准备,她告诉我,毕业后,她要在上海发展,她不会一辈子做金丝雀,也做不了,因为还有一些比她年轻漂亮的后备军在等待着。”
“真希望她不要放弃自我。不要放弃。”
“她会的,本来,那男人不让她继续读书,可她拒绝了,她要完成学业。”
“这就好。”
因为准备毕业考试,第二天,刘慧没有到医院去看馨蕊,可她心里总觉得不塌实,第三天,她再也忍不住了,就像辅导员告假,辅导员同意了,并在放学后与她赶往医院,就在这一天,馨蕊的病情突然恶化起来,她的呼吸困难,脸色苍白,医生急忙对她进行抢救,可惜却无法挽回她二十四岁的如花的生命,她带着微笑走了,让所有爱她的人都心疼不已。医生和护士都泪流满面,对于她的乐观,对生命的热爱和珍惜都不能忘怀。无论治疗过程多么痛苦,她都能忍受,都能用微笑面对,可她的微笑却让人们更加辛酸。他们只记住了她的笑容,没有看到她在人背后是如何忍住痛苦的。临走前,所有人都与她拥抱,辅导员也拥抱住她,最后,她在父母的怀里含笑离去。
她的母亲忍受不了这样的打击,昏迷过去,送到病房抢救。
而这时,巴桑正在台上演唱。
在唱《凤凰天堂》时,他说了几句话,他说,这首歌是他献给他心中的恋人的,此时,他的恋人正在病床上与病魔抗争着,想到这些,他就辛酸,他希望他的恋人好起来。同时,他也感谢九寨歌王,当他提出买《凤凰天堂》的歌名时,歌王把歌名送给了他,并也祝愿他的恋人能够健康。
巴桑唱了起来。
而病房内,刘慧哭得像泪人一样,辅导员拥住了她。
在收拾馨蕊遗物时,他们发现了一份捐献眼角膜的公证书和写给巴桑的一封信,是手写的。睹物思人,他们谁也不忍心打开看。
这时,巴桑匆匆赶到病房,他手里捧着一大束鲜花,是歌迷献给他的,他想把成功的消息告诉馨蕊,见病房内已经空了,他愣住了,把花一扔,大喊:“不,这不是真的,不是真的。”
馨蕊的父亲劝他冷静一点,并把馨蕊给他的信递给他,他展开看念着。
亲爱的巴桑,我的雪山神鹰:
自从小时候学校搞手拉手活动,我用笔给你写过信,以后,我再也没有用笔写过信了。现在通讯发达,可以□□聊天,可以发伊妹儿,很少有人用笔写信了,可我还是很怀念用笔写信,尤其是给心爱的人写信,那样很亲切,就像能够感到对方的心跳与呼吸。
我没有想到会与你相遇,更没有想到,我的一生会与九寨沟结下这样的情缘,知道吗,你给了我很多,和你在一起,是我一生中最快乐的日子,如果有来生,我还会和你相爱,我要做你的妻子,这是我最大的幸福。
信还没有看完,巴桑早就泪流满面。
“她在那里?她在那里。”
巴桑到了太平间,看到馨蕊,他泪如泉涌。
“为什么,为什么,我成功了,你却离我远去,那样,我的成功还有什么意义呢?”
巴桑痛哭着,哭了很久。
过了一会儿,馨蕊的父亲和辅导员过来,扶起了他。
“巴桑,我们还没有祝贺你,你演出很成功。”
“不,别提什么晚会,别提什么演出,要不是去参加什么晚会,我怎么会和馨蕊连最后一面都没有见到呢?我恨我的成功,我恨我自己太虚荣了,为了参加晚会,连自己恋人最后一面都没有见到,还说那些屁话。”
“别这样,馨蕊看到你了。她看到你了。你成功了,她很骄傲。‘
辅导员拍了他的肩膀,什么也没有说。但他们两的手却握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