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牡丹花下》黄陌远

13、暗夜绽放的牡丹

　　列园的叫声刚刚迸出喉咙，王小姐已经如电扑上，一手掐住了他的脖子。与此同时，另一个穿黑裙子的女人也随之而来，张口覆在列园大叫的嘴上，在王小姐松开手的同时大口吞食着他的阳气。
　　列园圆睁着恐惧至极的双眼，仿佛全身被抽空一般，已无力反抗。
　　眼见列园双目无神，阳气将尽，王小姐却便不放过他，迅速一口咬在他脖子的大动脉上，吮吸着他温热的鲜血。列园感觉生命一点点被剥离，渐渐地失了神志。
　　当他的神志再次有点意识的时候，他感到自己仿佛飘在空中的一缕轻烟，睁开眼后，他首先看到的，是自己的身体。
　　可是，那是他的身体吗？那身体形容枯槁，如一个风烛残年的老人，随着王小姐松开附在脖子上的嘴，在放开手的时候，从床沿滑下。
　　两个穿黑裙子的女人饱餐之后，并没有注意飘在空中的如轻烟般的列园，而是心满意足地离开房间，回到各自的居室内。
　　片刻后，王小姐走了出来，递给齐梅一扎钞票，又转身回了她的房间。
　　齐梅接过钞票，放在床上，待王小姐走后，遂一把将列园那枯槁的身体提了起来。此时的她仿佛变了一个人一样，不但面无表情，而且力大惊人。也或者是列园的躯体本身就已经没多少重量了吧。只见她提着列园的身体，来到大厅中，将身体搁在玻璃桌上，剥下衣裤，脱了个赤条条，然后自桌面下抽出一把闪着暗红色光芒的刀来。
　　齐梅拿着刀，对着那身体，动作熟练地，将它变成一块块的肥料，撒到了牡丹花丛中。
　　一切做完，她回到房间，拿起钞票揣进包里，像风一样吹出了房间，吹向这个城市的某个角落，那儿，有着她生存的动力，有着她做这一切的因由。
　　列园飘在空中看着这一切，看着自己的身体就这么被人肢解成碎片，当作牡丹花的肥料，他只感到恶心，非常地恶心。他很想吐，但什么也吐不出来，甚至，慢慢地，连吐的感觉都没有了。
　　吐的感觉没有了，列园却发现自己已经不再是横着飘在空中，而是开始像个人一样立着了，而且慢慢地落到了地面。他试着迈开步，真的能走了。如果这样，那死了和活着，有什么区别呢？只不过少了那些做为人的欲望吗？
　　来到阳台上，望着那大片撒着自己躯干的牡丹花，列园不知该笑还是该哭：牡丹，哎，牡丹。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风流，风流的下场只是躺在牡丹花下，做为它的养料。
　　列园感叹罢，见清冷月光慢慢地照进阳台上来。被月光照着的牡丹花，仿佛被阳光拂过，一朵朵地，绽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