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猎人〗蜘蛛猎爱异闻》沉思的小孩

14、拥抱和告白

　　侠客刚来的头几日，借了念白的笔记本电脑整日窝房间里查资料，有时候念白敲他房门叫他吃饭，他总是很快合上电脑，似乎挺忌讳让她看到，可他又总是敞开着房门。这样的事碰上了两三次，念白也就不轻易走到他房门口叫他吃饭而是拨他手机响一下铃就挂断，而他看到她坐在餐桌前就知道是开饭了。
　　有一天他突然跟她说有事要出去，可能会比较晚回来晚饭不用等他，虽然他说话时脸上带着平日惯常的笑容，可念白总觉得那份明朗的笑容之下有些凝滞的暗沉和冷意。
　　那天侠客直到深夜才回来，念白听到轻微的开门声从玄关传来，之后就没有一点动静。虽然侠客平常行动也是悄无声息，但那时她莫名有些担心，鬼使神差地下床走出卧室，一眼就见客厅长椅上一动不动坐着一个人，黑漆漆的也不开灯，只有窗外一缕淡月光隐隐地从窗口透进来，显得整个气氛冷凝沉寂。
　　她悄声走进客厅，走到他身前，清软的声音尽量放得轻柔了些开口问明显异常的人。
　　“侠客，你饿不饿，要不要给你弄点吃的？”
　　黑暗里，坐在长椅上的人抬头凝望她，青绿色的眼睛在淡淡的月光里一闪而逝错觉般的暗沉。他缓缓地起身站在她面前，她第一次发现自己只到他肩膀的高度。
　　“我能抱一下你吗？”他突然问。
　　“……”
　　他很认真地看着她，甚至有些凝重。如果是平常的他，并不会这么执拗地坚持己见，尤其是对着她的时候。今天他出去后到底经历了什么？
　　“可以的。”念白答应了。
　　就在她答应的一瞬，他一下子就把她拥进了怀里，没有抱得很紧，而是双臂弯成一个适宜的弧度，轻轻地拥着她，轻柔得像在呵护一个孩子。
　　“对不起。”他的声音从头顶传来。
　　念白莫名：“为什么道歉？”
　　“……你很恨我当初算计要杀你是吗？”他问得有点沉。
　　“那个时候是很厌憎，恨倒是谈不上。”
　　“那现在呢？”
　　“说实话，还是有点介意。”
　　“……对不起。”
　　“不用一直道歉，当时我也有一瞬间想要杀了你……我们算扯平吧。”
　　“呵，好。”他终于笑了一下，抬手亲昵地揉了揉她后脑上的银色发丝，却莫名地手下一顿，他整个人怔了一怔。
　　而这突来的举止令念白也是一怔，随即意识到他们现在的姿势实在有些暧昧了。她正想要他放开她，却听他又说：“不会再让你觉得冷了，念白。”
　　“……你好奇怪，回来后总说一些莫名其妙的话，是发生什么事了吗？”
　　“嗯。”
　　“是什么事？”见他承认，念白小心翼翼地继续问。
　　“我做了一个决定，要一直对一个女孩子好，让她不再觉得冷。”
　　“哦，那很好啊。”
　　他稍稍拥紧了她，“那个女孩子就是你啊。”
　　“……你对我一向不错，没必要更好了。而且，我身体健康又有念力护体，一般不会觉得冷，你可以放心。”念白清泠泠地实事求是。
　　他轻笑，透出一丝爽朗的温柔：“傻女孩，你还是不明白我的意思。”
　　“你是什么意思？”
　　“我对你的好，是要好到你心里有我，只有我。”略低的音色里透着一丝隐约的强势，不似他惯常笑盈盈爽朗明快的感觉。
　　“我喜欢飞坦。”念白明白了他的意思后果断拒绝。
　　他笑：“嗯，我不急，会让你慢慢喜欢上我。”
　　“我只喜欢飞坦。”
　　“如果飞坦一直不喜欢你呢？”
　　“我还是只喜欢他。”
　　“念白……”他语气里有些许无奈，或者说头大，这个傻女孩有时候真是倔得不一般啊，看来他也许真要费些大工夫呢。
　　念白感觉他恢复得差不多了，打算撤退回房。
　　“好了，抱了那么久应该够了吧，我要去睡觉了，你也早点睡吧。”
　　“可以再抱一会儿吗？我还是有点难受。”黑暗里某人眨了眨狡黠的狐狸眼，厚脸皮地要求。
　　“……就一会儿。”
　　狐狸霎时笑眯了眼睛，可劲儿点头答应：“嗯，就一会儿。”
　　侠客的拥抱没有那种因为爱慕而产生的暧昧渴求，更多的是一种淡淡的舒适和温馨，充满了温情的呵护。因为他已经完全确定，他怀里的女孩子淡漠的外表下，最渴望的不过是被人肯定被人关怀，而温馨的感觉温情的呵护正是最能打动她的东西。
　　他轻轻地抱着她，含笑的琉璃眼睛在黑夜里透着沉着深邃的光芒。
　　想得到，所以要等待；想要她，所以要忍耐。暂时收起欲望，才能不吓跑她；投其所好，才能让她无处可逃。
　　算计她，是出于本能以及他惯有的思考方式，却并非对她不真心，他对她的喜欢绝不会因此而减少半分。喜欢，或者说爱，除了感觉本身，在追求和维持的过程中，也应该注重手段和策略，也就是一般人所说的方法技巧。

　　那一晚之后，侠客再也没有对念白说过要对她好之类的话，两人的相处也像是再普通不过的朋友一般和谐自然。但他的细心体贴无微不至念白都看在眼里也感受得极深，跟他在一块儿时那种淡淡的温馨和恰如其分的舒适，是她从来不曾体会过也根本没有想过能得到的东西。
　　有几次她接单子出任务回来偶尔受了点小伤，她自己还没什么感觉，侠客已经手脚麻利不容置疑地开始替她处理伤口。有时候脸上的小擦伤，他也不嫌烦地一副全神贯注凝神静气的模样靠得她极近小心仔细地帮她处理。这样近的距离让她不适应她下意识缩了一下，他就会误以为是消毒酒精弄疼她了，紧张兮兮地哄她满心自责地怪自己手笨弄疼了她。
　　相处的时间久了，念白有时候会故意装出疼的样子逗他，其实装得很假，连她自己都不信，可他却每次都会上当，总是自责又紧张地哄她安慰她。她不免奇怪，这个高智商的人精什么时候这么好骗了？她哪里想得到，这个人精只是想让她开心罢了。
　　这天她又受伤了，侠客一如往常地帮她处理额角的伤口。她乖顺地坐在客厅的长椅上，轻眨的眼睛望着站在她身前聚精会神处理伤口的他。
　　“侠客，你觉不觉得自从你来了之后我老是受伤？”
　　侠客笑道：“看来我是个扫把星呢。”
　　“不是，你不是扫把星。”
　　“呵，谢谢念白不怪我。”
　　“因为我是故意受伤的。”
　　侠客手上动作一顿，青绿色的眼睛望进她的眼里，眸光蓦地变得深邃浮沉。
　　念白直视着近在咫尺的眼睛，拧了下眉，眼里露出些许困惑的情绪，像浮动的波纹微漾在淡绿的湖面。
　　“我以前老说你弄疼我伤口，其实是骗你的，我知道这样不好，可又忍不住要骗你。因为看到你被我骗后紧张自责傻傻的样子，我就觉得……开心？对，是开心，是不是觉得我有点变态？”
　　侠客眸光一晃，下一瞬已经抱住了念白。
　　念白推他，不满道：“干什么借机吃豆腐，快放开。”
　　他没有放开她，却是异常温柔地对她说：“我知道你不是想骗我，你只是想看我紧张你的样子，想要我多关心你。”
　　念白一愣，瞪大了眼睛仿佛觉得这不可思议：“真的吗？”她的动机是这个吗？为什么她自己不知道侠客却知道？
　　他没有回答，小心地抱紧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