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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第 21 章 ...

  •   愤怒使叶青一夜无眠,脊背挺直坐在椅子上,熬的眼睛通红,满心的怒火不知如何爆发,反复折磨着他,他不断想着如果今时今日,他和锦墨身份倒换当是何等痛快,偶尔困意袭来,固执的不肯睡去,在脑海中发泄着自己的愤怒,以泄心头之愤。
      商胄知道他心情不好,虽不知为何,但不敢轻易打扰,虽说青总并不用他整日伺候前后,可为人奴仆的本分他并不敢忘记。
      直到午饭前后,兆云遣人来请,请叶青过来吃饭,商胄方才敢进去伺候。
      听白肃说完来意,叶青才有些笑意,语气缓和了不少,对白肃温言道::“你先去回过兆云,我稍后便到。”
      白肃得到叶青礼遇,诚惶诚恐的走了。
      送走了来人,放松下来的叶青方觉得有些疲倦,商胄见机,忙端进清水供叶青洗漱。
      叶青用凉水擦拭脸后,觉得清明爽快许多,看着身边的商胄说笑几句,也不计较商胄的应答并不得体,整一整衣襟,大步的迈出去。
      他本还心情轻松,神情带了三分喜色,迈进辛兆云的屋内,却不想看到了锦墨气宇轩昂端坐在兆云的身边,嘴角的消息刹那冷淡下来,无法掩饰的厌恶。
      两人对视一眼,互相冷哼一声,各自撇开了眼睛。
      辛兆云忙打圆场道:“大家都在庄内生活,自然都是一家人,和和气气的多好。”
      锦墨想起叶青办的那些事,更加气恼,若是没他,他和兆云何至于有误会,分别近一年?
      辛兆云惯会察言观色,看出锦墨心情不佳,忙好声好气的哄着,一点点劝他吃东西,放开不开心的事。
      锦墨的神情一点点缓和,到最后的谈笑自如。
      看着他们和好,依旧你侬我侬的样子,叶青心中当真有一团怒火,他近乎一年的陪伴,陪着兆云天南海北,陪他回家为父奔丧,陪他……当上了这个庄主,继承家业,都敌不过锦墨再次出现吗?
      当初他费尽心力……都是白费了吗?
      他的怒火萦绕在胸口,总想要怎样发泄下怒气,可这是兆云的庄子,他不好轻举妄动。
      倏然,他嘴角勾起一抹冷冷的笑意,褚修。
      是的,他就是迁怒。
      吃过午饭回到院落,叶青实在控制不住怒火,狠狠地揍了树干两拳,才勉强发泄怒气。是不是,如果这一年没有褚修这颗灾星,一切都会顺畅?
      叶青勉强的整理好神态,干咳两声收敛情绪,方喊人近来,说找褚修有事。
      陈青亚慌慌张张的去了。
      叶青几乎在书房坐立不安,想他叶青,自出入江湖以来,虽最初有家族的支撑,但很快便站稳了脚跟,一直顺风顺水,想什么得什么,再无烦恼,他早已习惯这种日子。
      反观现在,只剩不顺。
      叶青用力的咬着后槽牙,越想越觉得自己的猜测是正确的,一定是因为褚修这颗灾星,他才会落得这些磨难。
      门外响起微弱的敲门声,叶青正一正神色,压低嗓子道:“进。”
      褚修将门推开一丝缝隙,自己错身挤进来,回手将门轻掩合。
      “青总,你找我?”得了消息,匆匆赶来的褚修尽量的把姿态放低,恭谨道。
      叶青却是答非所问:“你为何不自称奴才?”
      褚修有些茫然,憨憨笑道:“大家都没有自称啊——”
      叶青的茶杯迸溅在褚修的脚边,褚修心下一慌,忙跪下不敢再说话了。
      “来人!上家法!”叶青怒气冲天的对着窗外吼道。
      一时庄内沸沸扬扬的传遍了,听说了吗?青总要上家法打褚修了。
      青总一向脾气温和待人有礼,也不知被褚修得罪到什么程度,忍让多久,才能如此的气急败坏的要求上家法。
      褚修,啧啧,当真是看不出来。
      人人啧啧称奇,口口相传,眼底带着事不关己,看热闹的笑意。
      褚修未能及时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正是意识茫然的时候,下一个印象,是被牢牢的绑在了板凳上,身边的人有序的按着他的手脚。
      不知多少看热闹的人,堵在了叶青的院子的门口,好奇的向里面张望。
      叶青高高在上的端坐在他眼前不远处的椅子上,但距离远的好像,褚修这一辈子都无法触碰。
      看着叶青器宇轩昂,向自己缓步走了过来,褚修只觉得,好似自己连呼吸都要停了。
      叶青望向人群,巡视一圈,中气十足喊道:“褚修!罔顾礼法!目无规矩!待人无礼!对上不敬!顽固不化!屡教不改!今!特此请出家法,按规矩!当打四十鞭!”
      “褚修,你可知错?”不顾人群中怀疑的神情,叽叽喳喳的声音,叶青转过头,对褚修质问道。
      叶青严厉而锐利的眼神,让褚修觉得陌生。不过都是借口,不过都是无妄。褚修低着头,眼眶中噙着泪水,不发一言。
      叶青看他这个不言不语的样子,竟是好像要无声的抗议自己一般,怒火中烧夺过行刑人的鞭子,暗暗发力,重重的一鞭抽在了褚修的后背,褚修忍不住哀嚎出声,眼泪也滚落了下来,只是无人看到。
      众人看着,褚修的衣服从中间碎成了两片,一个深深的鞭痕斜着印在了背上,血肉模糊,不禁胆战心惊的咂舌道,褚修到底是怎样得罪了青总啊,要受这么大的罪。
      即便是真与褚修有所龌龊,见到褚修遭受如此劫难,也是忍不住唏嘘嗟叹,不忍心直视。
      褚修一时喘不上气,脊背大幅度的喘息着。
      脸上被打的疼痛感犹在,背上的灼热感正在清楚的告诉他多痛,都抵不过心里苍茫的痛处,似乎已经感觉不到所受苦难了。
      叶青冷笑着擦手里的鞭子交给了下一个人,语气中有些发狠:“继续行刑!”
      继续行刑的人虽不敢违抗叶青的命令,可到底是自小一起长大的兄弟,虽然互相没有多了解,到底还是心生不忍,小心的想要避开那一鞭的伤口。
      那一鞭让看者无不触目惊心,皮开肉绽不过如此。
      鞭子再落下来,即便再有威力,也没有叶青一鞭的力道大。
      可是,伤口太大,怎么避得开。
      褚修满头冷汗,硬生生的承受了下来。
      最初还在数着,二十三,二十四,后来意识渐渐昏沉,什么想法都消失掉了。
      40鞭,褚修想不起来自己是怎么承受下来的。
      再那之后的记忆是被众人拖下板凳,褚修颤抖的手连衣服的纽扣都没有办法扣紧,脑袋犹如一片空白,多不出其他的想法。
      受刑完毕,还要遵循礼法对叶青谢恩,褚修意识昏沉,迷惘的褚修看着叶青的嘴巴张张合合,却听不清到底说了什么。
      叶青又在教育他什么呢?他是不可雕以的朽木,有什么好教育的呢?
      终于叶青讲完了话,他无力的向前趴下,五体投地的姿势磕了一个头,几乎没有声响,叶青心中被恼火占据也懒得理他,和他计较这个事情。
      记不得是谁好心的小心告诉他,去找庄内的大夫拿药,褚修迟缓的回过头,想要表示感激,却看到惊慌紧张跑走的背影,褚修依稀能够辨认,是商胄。
      这算是什么呢?是突发的善心弥补?
      褚修苦笑,无论如何,现在在这个庄里,他是一个最大的麻烦,还是不要连累别人了。
      褚修拖着沉重的脚步,缓慢的向庄内药庐方向走去,心里的难过压的他无力喘息。
      到了药庐处,褚修轻叩响门,听闻人应声方才推门而入,庄内的大夫看见是褚修过来,神情中满满的嫌恶竟是分毫不藏的,连看也不想看一眼,直说自己马上要下山有事,没有时间。
      不过是拿药而已…又需要多少时间?
      明明该心中凄凉,或为自己现处的情况痛哭三声,但褚修也懒得多争辩,闹得彼此都没趣了。
      褚修强撑着身子,转身回了房间,翻箱倒柜想要找出以前残存的伤药。
      他们以前出门行走,虽然会常备伤药,可到底用量不多,上一次还给叶青拿走了两瓶,虽说他并没有用…褚修怔怔的看着手里一小瓶的药膏,想着只有这些可以用几日的。
      再估量再小心有什么用,这药膏是必须要用的,可恨自己几年积蓄一朝而尽,连点买药膏的钱也没有余下。
      褚修小心的在力所能及的伤口范围内上了药,他虽用镜子,但也有看不到身后,手上也没了轻重,按得伤口疼了,褚修也只有咬牙继续。
      到底还是有手长不能触碰到的地方,褚修思来想去,实在想不出夏渠走了,谁还会不避嫌的来帮助自己上药。
      倒不能怪世俗冷暖,大家谁不是在这个庄内讨生活,谁不是卖身在了这个地方,一辈子也只能如此了。
      再苦再累,所有委屈,只能自己咬着牙硬扛着了。
      主子之前再慷慨激昂的号召大家为他办事,无论说的如何天花乱坠,说的兄弟们热血沸腾如何蠢蠢欲动,以为能换来一个不一样的前程,都是忘记了,事情过后,主子是主子,大家还是奴才。
      不管谁是主子,大家都是奴才。
      一辈子只能如此了。
      褚修怔怔的陷入了思考,连手上抹药的动作停了下来也都忘记了,呆呆的望着某一处,只是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
      世俗多少过往,似乎看的太明白反而不得善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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