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第三章 秀坊姐妹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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瘦西湖畔，七秀坊。
赵语婕今早在自己的小院里练了一个时辰的舞，沐浴之后用过了早饭，不想这么早就去聆听师父的教导，想到自己许久没有去过坊外了，忆起扬州的繁华，一时玩心大起，拾掇拾掇之后便熟门熟路地来到了韩末的院子外。
“韩末！”她站在拱形的月门外，也不进院子，直接扯开了嗓子一喊。清脆的嗓音比黄莺的啼叫还好听，带着少女特有的娇美，在庭院里传得很远。
不一会儿，一个粉衣束发的身影便打开了房门，步伐沉稳又频率极快地往院门处走来。
赵语婕笑嘻嘻地看着越走越近的人，仿佛丝毫没有看见来人脸上不悦的神情。等人在她面前站定，她又脆生生地喊了一句：“韩末。”
“跟你说过多少次了，不要站在门口这么大声地喊我。”来人居然是个唇红齿白的俊秀少年，他肌肤如玉，眉眼细长，薄薄的嘴唇紧抿着，若不是鼻梁高挺加深了整个脸庞的轮廓，让他看上去有了三分英气，旁人保准会以为是个不折不扣的女孩子呢！
赵语婕才不管这些，韩末跟她说过多少次她没数过，反正她每次只要站这一喊，心里默数三十下，他保准会出现。
“韩末，我们今天去扬州玩吧！”赵语婕习惯性地忽略掉少年脸上明显不太高兴的表情，伸手扯住他的袖子晃晃。
韩末一听，一双秀气的眉毛蹙得更紧了些：“不行，今日师父要检查课业，我不得空。”
赵语婕的脸立马就垮了下来，她朝少年贴近了一些，使劲晃悠他的袖子：“不嘛不嘛，你跟萧副坊主说说改天行不行？我就想今天出去，我已经好久都没有吃到扬州的蟹黄蒸饺了，你就陪我去嘛~”
韩末因为她的靠近脸微不可察的红了一点，心神也有一瞬间的动摇，但是转念想想，他还是摇了摇头：“上次师父要查我就拖过一次了，这次没有理由再拖。”他低头看着到他肩膀的少女，努力维持面上的冷淡：“你要想让人陪可以找别人。”
“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和她们处不来的。”赵语婕有点不高兴了，忿忿地嘟起了嘴。七秀坊几乎都是女子，少有收男子入坊的，韩末是这一辈当中唯一的男孩，因长相出众、天资聪颖，被收到副坊主萧白脂门下专攻剑艺。而赵语婕是薇秀弟子，修习云裳心经，本有一众同龄的师姐妹同住一院，却与她性情不投，平时除了必要，甚少来往。而她偏偏和同辈当中唯一的男子韩末处得来，两人便常常待在一块，虽然分属不同师父教习，但是赵语婕总会想方设法地来寻他。韩末尽管天天都是一副不耐烦的神色，却从来没有拒绝赵语婕的亲近，毕竟，她也是他在这秀坊唯一的朋友。
像这种两人偷溜出坊游玩的事也不是一两次了，只是赵语婕虽然贪玩，却有韩末一直拘着她，因此二人每次都会及早归来，因此未曾被发现过。今天赵语婕又拉着韩末求了一阵，奈何韩末心中有分寸，今日着实容不得她随性胡闹，便始终冷着脸没有答应。
赵语婕见撒娇哀求无用，又恶声恶气地威胁：“你不答应我，我以后就不理你了！”
韩末瞥了她一眼，淡淡道：“随你。”转身要走，赵语婕一急，又把人给拉住，不由跺脚嗔他：“你……你这人怎么油盐不进啊！”
见她是真的沮丧，韩末心中也是有些不忍的，遂想了想，提议道：“我听闻陶遥师姐今日好像要出坊，你不如去问问她愿不愿意捎上你。”
陶遥也是楚秀弟子，却是冰心、云裳双修，今年十七岁，是七秀坊目前正得力的一辈。赵语婕与和她同龄的师姐妹处不来，可和比她年长的师姐却是相处极好的。尤其是这位陶遥师姐，性子外向、活泼开朗，为人也很是和善，赵语婕非常喜欢她。
听闻这件事，本来郁闷不已的赵语婕果然重又高兴起来，然后招呼都不打转身就冲去找人了。韩末站在原地看她越发遥远的身影，不禁心中有些暗恼她过河拆桥，竟是连声谢都不道。既然如此，那他就不告诉她陶遥师姐在哪了，让她慢慢找吧。
说不定，等她找到人，陶遥师姐已经坐上船走了呢。想到这里，少年远山般的长眉终于舒展开来，嘴角还微微荡出丝笑意。
赵语婕确实是花了番功夫才找到陶遥，不过她还是挺聪明的，找了两个地方不见人后便急忙用轻功赶到了码头，毕竟，无论是谁要离开秀坊，都必须从这一个地方坐船。还好，当她气喘吁吁到达的时候，陶遥师姐还没有走，正和副坊主萧白脂话别呢。
有萧副坊主在，赵语婕不好贸然上前，便悄悄立在一边等着。这样一来，便听见了二人的谈话内容。
“遥儿，你的武功是坊内最出众的，为师倒不担心你一路上的安全，只是……你当真决定要追随一名对你无意的男子？”萧白脂对着自己出色的弟子语声温和，面带轻愁。
“嗯，徒儿心意已决。师父放心，我不信他对我无意，即便是现在无意，徒儿也会让他对我有意。”陶遥脸上是信心十足的笑容，让她原本就美艳的容貌显得更加光彩照人。
赵语婕在一旁听得一愣。陶遥师姐这是要出门找男人？
“罢了，”萧白脂轻叹一口气，“我秀坊女子向来敢爱敢恨，你既已有决定，为师便不再多说，只盼你……能比小七幸运吧。”
想起小七师叔，陶遥也是一阵感慨。二人又絮絮说了些话，陶遥便要挥手作别。赵语婕见此时还不开口便没有机会了，立即跑了出来叫住欲转身离开的人：“师姐！陶遥师姐留步！”
萧白脂和陶遥同时回头去看，赵语婕跑到二人身前，先是扬起笑脸冲萧白脂规规矩矩行了个礼，得到对方微笑点头后才转头询问陶遥：“师姐，你要出坊可否带上我？语婕许久没有到过坊外了，想和师姐一同出去长长见识。师姐武艺高强，一定会把我保护得好好的，不会让副坊主和师父担心的对不对？”
师徒二人俱是一愣，哭笑不得地对视了一眼：这古灵精怪的丫头，都没搞清楚状况，就提出这样的要求，还把以防她们拒绝的理由都想好了。
萧白脂摸摸赵语婕的头：“语婕乖，你师姐可不是要出去玩的，她此次前去洛阳天策营地，路途遥远，不适合带着你。”
原来不是去扬州，而是要去洛阳。赵语婕眼珠一转，又脆生生开口：“是去天策呀，那太好了，语婕在坊中见过不少天策将士，他们个个高大英武、气势不凡，语婕心中早就对他们钦佩不已，想着何时能到天策营地去一睹东都之狼的风采呢！何况洛阳古都语婕也慕名已久，心神向往。这次就请师姐带上语婕一起，好让语婕一尝夙愿吧。”说完，立刻眨巴着大大的眼睛，长睫毛扑闪扑闪，巴巴地望着她们，小手也是一边一个地扯着二人的袖子，悠悠晃荡，那小模样好不可怜。
陶遥是见惯了她这幅样子的，知道这丫头求人的时候就是这幅表情，心中倒没什么太大的感觉，只是觉得带着她上路也不无不可，加上她殷切相求，便没有说话，只是微笑着望着她，眼里有些许无奈。
萧白脂却是头一回见赵语婕这一招，不禁哑然失笑，想了想，在她殷殷期望的渴盼目光下，略点了点头。赵语婕不是她亲手带的徒弟，但是听□□提起过这小丫头是目前修习云裳心经的弟子中的佼佼者，虽然年纪尚小，可是陶遥出门在外，若遇到危险，有个人在一旁帮衬着还是更妥当些。
赵语婕见萧白脂答应了，高兴得险些就要奔起来，只要副坊主点了头，陶遥师姐又不会拒绝，她这回就肯定能得偿所愿了。于是匆匆朝二人道了谢，便飞回自己的院子里收拾行李。
第一次出远门，她也不知道该带些什么，索性只拿了两套换洗衣服和一点碎银子，携上自己的双剑便出门了。有陶遥师姐在，有什么缺的她也一定会帮自己置备好的。
临走前，她总算想起了被自己遗忘的韩末，便又来到韩末的院门口将人喊了出来。待韩末出现，不等他说话，她便急急地将自己要即可同陶遥师姐前往天策的事说了，韩末倒是难得地怔愣，脸上有些不可置信的神色。
想到可能要月余不能见面，赵语婕这个没心没肺的也有了些不舍之情，她捏了捏玩伴的手，轻声又快速地说了一句：“别担心，师姐会照顾好我的，我先走了。”便扭头施展轻功顷刻不见了踪影。
韩末在原地又站了一炷香，默默地握紧了手心，那上面，似乎还残留着少女因仓促而出了微汗之后晕染上的湿意。他垂着头，略长的额发遮住了秀丽的眉眼，只留下那挺直的鼻梁，在脸上投下深深的阴影。水润薄唇紧紧抿着，良久才从齿间发出一声轻响：“呲，这个没良心的……”
当萧白脂站在码头上望着那一叶竹筏越来越远，心下只有长长一声叹息：天策儿郎究竟要勾走我秀坊多少女子啊……只愿语婕还小，不要妄动情思才好……
满心满眼都是即将远行的兴奋的赵语婕可不知道萧白脂心内的担忧，她晃着腿坐在竹筏边上，白皙莹润的小脚在水上划出一道道水痕。“陶遥师姐，我听到你和副坊主说话了，你去天策是要找情郎的吧。那人是谁啊，我见过吗？”
站在竹筏一端的陶遥仰头望着这碧水蓝天，嘴角一抹独属于女子的娇羞笑意。
“他叫殷铮。”
作者有话说
第4章 第三章 秀坊姐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