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广州爱情》叶柳青

31、第 31 章

　　他问：“为什么突然要推迟招聘？如果是这样下季度没有办法实现3个点的业绩增长，同时财务支出的压力也会加重。”
　　庄世乐道：“不知道并购能不能成功，之前的招聘计划已经不合适了。”
　　罗辉语急：“那也不能停止啊，马上就要接两个大单了，而且找多点人进来对并购不是更有益处？”
　　庄世乐在心里苦笑，大家都以为他拖着谈判进度是为了争取更多利益，殊不知他不想做这种卖公司的行为，更不想有叶屿参与进来。
　　叶屿那混蛋实在太坏了，自己躲在暗处，要林乐峰出面压他，他又不能不接招，简直是憋到内伤。
　　庄文和张慧璇都劝过他，林雅乐不是会变心的人，你又何必为难自己？
　　他没法向父母解释，他清楚叶屿的吸引力，他更清楚林雅乐的吸引力，他们多一分接触就会多一分危险。
　　她现在已经渐渐减少模特工作专心学业了，他可不想在这个时候增加叶屿和他的联系。
　　不过未来大舅显然不这么想。
　　他和罗辉谈完，林乐峰反客为主：“庄总，我们去你办公室谈吧？”
　　庄世乐无奈，只得吩咐秘书玲姐“上好茶”。
　　大舅哥落座后并不寒暄，“怎么样，想通了吗？”
　　他装傻：“什么想通？”
　　“难道你就真的不想你的事业更上层楼？”
　　他也不兜圈子了，“我还是那句，叶屿不能参股。”
　　林乐峰道：“他有资金有人脉，这件事只有他才能做成，你还是心动的，对不对，否则你和你爹也不会犹豫这么久。”
　　“大哥，别说你不知道他的那点私心，如果我同意并购，那就是丧权辱国啊，到最后很有可能女人也没有了。”
　　林乐峰连忙摆手：“哎，哎，你开公司不就是为了挣钱嘛，哪就丧权辱国了？你想要在一年后娶我妹妹，不用挣老婆本啊？”
　　庄世乐问：“你有没有透露给他我和阿乐下一年就结婚？”
　　“我说了，可是他不信。”
　　庄世乐道：“你看，你看，他就是这样的人，你妹妹都已经有未婚夫了，他还不死心，你说，我怎么可能跟他合伙嘛？”
　　林乐峰轻笑：“我也不信。”
　　他瞪眼：“大舅啊大舅，关键时刻你要给力啊，你可别忘记当初是你牵线的。”
　　他好笑，“你甘心吗？结了婚你还怎么混娱乐圈？”
　　“我和家人商量过了，隐婚，婚礼可以在外国举行，国内的等时机合适再办。”
　　“我爸妈他们同意吗？”
　　“具体的还没有和阿乐商量，更别说岳父岳母了。”
　　“臭小子，空手套白狼，又想找我做突破口啊。”
　　“天上雷公地下舅公啊。”
　　林乐峰不受这么低级的吹捧：“你和我妹结婚的事我最没发言权，你不要找我，他们同意我自然同意。你给我说实话，我妹同意了做毕婚族没有？”
　　庄世乐看了他一眼，“你没看见她中指的戒指戴了三年啊？”
　　“戴在无名指上的都可以脱下来呢，何况她不戴戒指的时候更多吧。”
　　的确，为了避嫌，在公共场合她不戴的时候更多。
　　见他不说话，林乐峰不免疑惑：“原来我妹妹根本没答应啊？”
　　面对这支持的一票，庄世乐也不隐瞒，“在接下来的这一年，我会正式以你未婚妻的身份要求自己，一年之后，大家真的都准备好了，我们就结婚。这是她的原话。”
　　林乐峰也看着他，“叶屿说，要我把服装公司的股份送给林雅乐当嫁妆，你怎么看？”
　　庄世乐想了一下，挑眉道：“他就不怕他的公司转手落在我的口袋里吗？”
　　林乐峰叹一口气，“你啊，你啊，一年之后怎么娶到我妹妹，自己好好想想吧。”

　　所谓墙内开花墙外香，那一部《注定爱上两个你》未播先火，引发两岸三地大讨论，男女主角稳固地位的同时，庄世乐也红起来了，在公共场合有人认识他求签名，一些通告活动上不了头条也有二版刊登，而且随着广告、电视剧的宣传，庄世乐已经具有很高的市场价值，有好几部影视作品要找他演男主角，公司正在挑选当中。
　　用黄维的话说，就是“用不了三年，必成一线。”
　　红的结果是忙，非常忙，开会、训练、走穴，还有他的公司，每一天的事情都特别多，林雅乐得了婚姻的约定，真正面对婚约时，仍不可免俗地惶恐起来。
　　特别是在她尝试着了解她想要的职位的时候，每个职位都是一堆一堆的证书、技能要求，她的心都凉了半截。
　　这时候，她就想起除了庄世乐，还有一个叶屿，但是她不敢贸然联系。
　　炎炎夏日，她有一组OL职业装要去国贸一期取景，拍摄到下午，负责人胡娟犒劳大家，先为大家买来星巴克的咖啡，稍后再安排聚餐。
　　大家坐在星巴克喝着咖啡聊着令人悲痛的汶川大地震，胡娟道：“根据叶总说，国贸这里三十层也有震感，大家都跑出来。”
　　“真的吗？”整理衣服的小姑娘问。
　　胡娟道：“真的，叶总亲口说的。”
　　一道有磁性的声音想起：“谁说我？”
　　几个人惊呼：“叶总！”
　　叶屿笑：“别紧张，我下来找阿乐说几句话。”
　　林雅乐很奇怪，她没有告诉他今天会过来啊？
　　叶屿对她笑，“岷哥告诉我的，他让我特意招呼一下大家，等一下的聚餐也算我的，我们去那边走一下吧。”
　　林雅乐不想继续待着成为焦点，只好跟着他出去。
　　他指着前面商场庄世乐某著名牛奶品牌的罐装奶粉广告，“阿杰真厉害，多少明星争抢的广告最后还是落到他头上了。”
　　“是啊，多少人挖空心思读表演要上位要成名，最后啥也捞不到，可见他还是挺适合娱乐圈的。”
　　他问：“你呢？马上就要大四了，你想要找什么工作？”
　　她不隐瞒，“我想进投行，可是我没有留学经历，学历也不够。”
　　他道：“做投行压力巨大，经常出差，一周工作七八十个小时是家常便饭，你真的想要这样的生活吗？”
　　她道：“投行就是金融人的圣地啊，相比理想和信仰，辛苦算得了什么？”
　　“除了投行呢？我是说你的兴趣爱好是什么？”
　　她想了一下，随即笑道：“我的兴趣爱好很多，美食，旅游，舞蹈，音乐，武术，还有好多，不过好像这些都不能当职业。”
　　他也笑，“我懂。要我说，叫你哥哥或者父母给你一些股份直接当老板岂不少奋斗很多年？”
　　她笑：“太容易的事情就没有意义了。我想像你们一样有自己的事业。”
　　他拍手称赞：“很好！你想做投行的话其实有很多选择，如果你英语能力足够好进入欧美投行也不是不可能，现在国内也有投资公司，你可以尝试，据我所知林乐峰和某私人投资公司关系匪浅，再不然，下决心出国读研究生也可以，反正你没有养家的压力。”
　　看着他温柔的笑容，听着他最后一句的略带戏谑，她更加迷茫了：“没有事业做为基础家庭也很难好吧。”
　　“你才多大，还想这么长久了？”
　　“不小了，马上就是大四的老家伙了。”
　　他失笑，“那我岂不是被拍死在沙滩上的前浪？”
　　她也笑：“不是，你是初生的太阳，前途闪闪发亮。”
　　他忍不住拍拍她的头，“还好不是前途无亮了。”
　　她真诚感谢：“屿哥，谢谢你，有你做优秀榜样，我学到很多东西。”

　　大家期盼已久的2008开局就已经是冰雪灾害，到了三月中边疆又是一起人祸，人们刚刚缓过气来，汶川天灾又至，而且马上就是头七了，娱乐界迅速反应，开始又一轮的义演募捐。
　　这一次，庄世乐跟大队去工人体院馆义演，叫林雅乐去支持一下，恰好叶岷有票，她便在公司拿票，很愿意去捐多一次钱。
　　义演不用任何煽情就能轻易调动观众情绪，几轮筹款都非常厉害。这次活动以演唱为主，有好几个名头响亮的名星助阵，林雅乐没想到的是，叶屿也过来了，而且位子就在她旁边。
　　她没来得及见庄世乐就在排队进场的时候见到了叶屿，两人对一下手上的票，她觉得真是太巧了！。
　　面对她惊讶的表情，他笑着解释：“我的公司有份赞助这场义演，不过我真的不知道你也回来，更没想到我挑了一张在你旁边的票，这只能说明我们还是很有缘分的。”
　　她对他还是很有好感的，除了偶尔的暧昧告白让她有一点点害怕，她并不拒绝和他坐在一起，反正庄世乐在台上看不到，而且她来这里主要是为了捐款。
　　她摆出一个得体笑容，“这位金领果然有爱心，现在正是需要像你一样的慈善家给力捐助灾区人民。”
　　叶屿笑：“阿乐你真会说话，单身汉一个，哪里就能成家了。”
　　她道：“听我哥说追你的女孩子很多很多，你会不会太挑剔了？”
　　“应该反过来说，追你哥哥的女孩子太多太多了。”
　　“人家最后不是被敏姐搞定了嘛。”
　　他轻声一笑，“好了，表演快开始了。”
　　她嘻嘻笑，转而认真注视舞台。
　　几波大合唱下来，善款数目不断飙升，叶屿问：“节目过半了，阿杰什么时候出场？”
　　她道：“我没问，他只告诉我节目在后面，我问他唱什么歌，他居然说保密，不过想来也是老歌，还是万人合唱的那种。”
　　此时台上正唱着那首经典的《感恩的心》，唱得林雅乐也非常感慨，想到庄世乐进入演艺圈就是由公益起家，她非常期待他的节目。
　　好不容易等到他出场，却是一堆明星的大合唱，而且唱的还是那首非常贴合的《阳光总在风雨后》！
　　熟悉的旋律响起，一大堆明星依次出场，唱出不同风格的句子，庄世乐混在星光熠熠当中，一点也不出彩。
　　难怪庄世乐不告诉她节目内容，原来是在这里等着她呢。
　　风风雨雨都接受，我一直会在你的左右。他是不是要她想起当年的礼物和当年的那一首歌？
　　噢，还有当年的那一幅画，回忆以及回忆的载体，她都好好地收藏起来了。
　　同时，她也不可抑制地想到了陈睿，那个第一个说爱她的少年，那个她真心喜欢了半年的少年。
　　少年人的感情很纯洁很感人，却更为脆弱。陈睿天生敏感，比任何人都想得多，而她那时初次遭遇感情烦恼，不知道怎么做才能不伤害他，所以两个人都选择了逃避。
　　那时，她怎么也想不到他们会在肇庆相见，大半年不见，她感觉他成熟了太多，不知道他觉得她变了没有。她想，既然他考上了暨南大学，想来发展不会差，她的心里不再泛起半点涟漪。
　　那么庄世乐呢？庄世乐在舞台上。
　　他才是她刻骨铭心的的爱。一路走来，双方的付出已经计不清了，深刻理解对方，全力成全对方，所以有勇气牵手一起看遍人生风景。
　　她知道她的眼睛已经很红，她在极力忍住泪水。如此巨大的灾难，有感情的人都会伤心落泪吧，不需要庄世乐唱那一首《阳光总在风雨后》。
　　此时旁边叶屿的声音响起，“乐，我能问你一个问题吗？”
　　她收起思绪，偏头看他一眼，点点头。
　　“如果没有他，你会选择我吗？”
　　她轻声道：“不会。”
　　她不看他或不解或失落的目光，缓缓开口：“感情的世界里没有如果。如果没有他，你确定你会遇到我吗？”
　　好一会儿，他才开口：“所以我还是晚了一步吗？”
　　“你是晚了很多年。我有时候想，我和他有一天可能会因为种种原因分开，但是我的心很难改变了。”
　　一语成谶。虽然她没有和庄世乐分开，只是她怎么样也想不到命运会在不久的将来给她一个那么大的人生灾难，差点毁了她，也差点毁了庄世乐。
　　叶屿苦笑：“看来我是没任何机会了。如果我说我愿意为你守候呢？”
　　她道：“于公于私我都不赞成。如果是别人，他们根本没有表白的机会，我一定会把那些人的念头扼杀在脑袋中。你是聪明人，你也知道你守候不了多久的。”
　　他问：“为什么？”
　　她狡黠一笑，“成本太高，效率太低，没有任何收益，我不会感动的。”
　　他在暗淡中勾起嘴角笑了。

　　因为和叶屿多说了几句话，她比约定的时间晚了一点去后台。
　　多年以后，她想起这一幕，和杨靖菲第一次见面的这一幕，她也假设，如果她不去后台，如果她随便在任何一个地方等着庄世乐来接，是不是就不会有后来发生的所有事情。
　　杨靖菲，女，1985年生于山东青岛，长于澳门，后回内地读书，考入中央戏剧学院表演系，凭借强大的背景星途一路顺风山水，在拿毕业证之前就已经在内地成名，参演过多部大制作，这两年更是圈粉无数。
　　媒体评价“性格独特，可塑性极强”、“有个性，有天赋”，反正比庄世乐混得好得多。
　　她有没有天赋林雅乐不知道，她只知道见到她的第一眼她就有潜意识里的恐惧。她很后悔她没有在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就竭尽所能阻止她与庄世乐以后的交往和合作。
　　林雅乐在大化妆间这边一眼望过去，杨靖菲和庄世乐并排靠着梳妆台的边沿，她正拿着打火机为庄世乐点烟，她那一把好听的声音在挑逗着庄世乐：“你知道打火机的物语是什么吗？”
　　周围的几个工作人员进进出出，里面还有几个人在收拾东西，不时发出翻翻找找的声音，林雅乐却觉得，这世界真是异常安静。
　　这种感觉太难受了。
　　庄世乐没有回答，他不着痕迹挪开一下身体，用手拿着烟，别过头吐出一口烟雾。
　　在抬头的一瞬间，他看到了那边的林雅乐，开心地笑了一下，拿着烟走过去，“阿乐。”
　　她不能动弹，眼睛直直看着他，他以为她又不准他抽烟，抬一下手咧嘴笑道：“这段时间就这一支烟，我们走吧，出去我就灭掉它。”
　　她突然不知道哪里来的一股力气，一把抢过烟头丢在地上踩灭，转身快步走出去。
　　她还可以清晰听到后面杨靖菲连叫几声“阿杰、阿杰！”
　　出到来被夜风一吹，她顿时清醒了不少，停住脚步，抬头仰望夜空。
　　虽然拼命忍者，眼泪还是不受控制地奔流而出。
　　追上来的庄世乐吓坏了，她好久没有这样哭了，顾不得擦去她的泪水，他伸出手紧紧把她抱着，“乐，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
　　她仍然是止不住地哭，他感觉得到她的泪水把他胸前大片衬衫渍湿了。
　　他轻轻抚摸她的头发，“乖，别哭呀，别哭，你不让我抽烟我以后都不抽了，别哭啊。”
　　她抬手握起拳头大力捶他胸膛，他终于松口气，还好有反应了。
　　他轻笑一声，抓住她的手，“为什么哭得这么伤心，难道是为了一支烟和那个女的吃醋了？”
　　她很想告诉他，是，我不希望您以后再可以见到她。但是此刻她的理性告诉她，帮忙点烟是一个很平常的动作，她再也不能像高二时那样，三天不给他好脸色看。
　　高二第一学期期末考那时候，她偶然看见庄世乐在学校图书馆后门角落抽烟，当时她非常震惊，问他“你是什么时候学会抽烟的”，他说初一的时候就已经抽烟，不过没有烟瘾，好久都不一定会抽一支。
　　她内心很厌恶抽烟，不知道怎么办，晚上打越洋电话去问林乐峰。
　　“他现在不抽以后也一定会抽，这无关他的对错，只是环境这样，你能做的就是禁止他在你面前抽烟。三天，你三天不给他好脸色，他自然就明白你的态度了。切记，三天，不要做得太过，否则他有可能会反感。”
　　林雅乐何等聪明，三天时间连硬带软把庄世乐收得贴贴服服。
　　然而现在，问题不仅仅是抽烟了，只是她再也不可能打电话给谁咨询了。
　　她努力控制住情绪，双手缠过他脖颈，“是啊，我不喜欢你抽烟，我也吃醋了，怎么办？”
　　他道：“傻瓜，那个女的我才认识一个星期，他和敏姐公司有业务来往而已。”
　　林雅乐不知道，杨靖菲当晚就发了七条短信问庄世乐“那个女人是谁”，还有五个未接来电，但是和林雅乐在一起时，他的手机一向是静音无振动，庄世乐第二天送完林雅乐去学校才看到。他没有回复，直接删除了。
　　一整个晚上他都被林雅乐那一双通红的泪眼揪着心勾着魂，无暇他顾。
　　后来，等她情绪平复，庄世乐问她：“为什么哭得这么伤心？”
　　她回答：“第一，这次地震实在太严重了，是个人都伤心。第二，看到你和任何一个女人过于亲密我都不开心，第三，捐款的时候写支票不小心写多了一个零。”
　　他睁大眼睛：“不是吧？”
　　她问：“怎么，不愿意捐吗？”
　　他赶紧亲她一口：“愿意！愿意！你写多少个零都没关系！”
　　这一年又白干了。
　　不过他愿意，他真的愿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