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广州爱情》叶柳青

15、第 15 章

　　等到庄世乐买到蛋糕回来的时候，教室里不只是林雅乐一个人了。那把清脆欢快的声音正是素婷的：“那生物老师有没有说这个传染病什么时候会消灭，我天天量体温，烦死了！”
　　林雅乐摇头：“老师只是介绍一下最新的病毒研究，就连医学研究的教授都还没有研究出治愈方法，老师又怎么会知道。”
　　素婷仍然饶有兴趣：“那按照生物学角度，烧醋喝板蓝根有没有用啊？”
　　“我们都不知道 ，报纸上不是说了要注意休息注意锻炼，体质好的人大都不会感染，反正我们按照指示不要去人多的地方，时刻留意自己的体温。”
　　素婷道：“好吧。阿睿你有什么要问的？”
　　陈睿声音平平：“没有，我平时都可以问了。”
　　庄世乐故意退后几步，提高声音：“林雅乐我回来了。”
　　素婷永远都这么开朗兴奋：“原来杰少也在啊，是故意等我们阿乐的吗？”
　　庄世乐淡淡一笑：“是啊，她没有带伞，我和她一起回家。”
　　林雅乐真怕素婷又问出什么惊世骇俗的问题，立刻和庄世乐说：“阿乐，雨停了，现在也很晚了，我们回家吧。”
　　庄世乐哪里不知道她的心思，走过来帮她收拾课桌上的书本和练习册，“走吧。”
　　两人向陈睿和素婷道别，走在轻薄的水雾当中。陈睿和素婷也站在走廊上。
　　看着他们并肩远去，素婷开了口：“舍不得吗，舍不得可以去追的。”
　　陈睿淡淡一笑：“可能吧。”
　　他这拒绝一切的态度真的令她内伤了。陈睿啊陈睿，就连我都明白林雅乐为什么不和你在一起，如果你真的那么爱她，为什么就不有所行动呢，这样，也好断了我对你的感情啊。
　　素婷气结，以沉默回敬他。
　　良久，陈睿开口：“很晚了，我们回去吧。”
　　她想，到底是她败下阵来了，唯有和他一起走出校门。
　　“真的，好好考虑一下和我在一起，我保证你会很快乐。”
　　他转过头诧异看着她，她慌忙掩饰内心的慌乱，声音尽量轻快：“你看，你不可能为了她不快乐这么久吧，既然她都有了张敬杰，为什么你不可以有我，我不要看你每天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
　　他难得温和地笑：“小孩子，走吧，谢谢你的关心。”
　　她不服气：“喂，什么小孩子，你看，现在不同以前了，我们……”
　　已经走到校门口，她还没有说完，他抢先说话：“好了，我会好好考虑的，你安心回家。”
　　她有太强烈的挫败感了，转身不理他，刚好那辆公交车来到这个站，她头也不回跳上公交车，也不和他说再见。
　　陈睿看着素婷渐渐离开，心里同样迷惘而难受。
　　于是大家就这样胶着煎熬着度过这难熬的传染季，伴随着雨水的狂热的是广州的气温，不过总算有好消息让大家心安，研究者宣称虽然暂时没有找到攻克SARS的方法，但是全球范围内的疫情已经得到控制。
　　当然了，像庄世乐林雅乐这帮人是不会相信自己会传染的，自己这条命长着呢。
　　林雅乐纠结了一阵子，没想到更大的打击在后头。升上高中以来她不敢怠慢，文科理科拼命学，恨不能一个人长三个脑袋，自认无比用功，她的目标很明确，超越庄世乐，夺取理化生三门学科的奥赛入场卷。遗憾物理选拔以一分之差未能入选特训班，还是输庄世乐一筹。
　　连日来的愤懑委屈伤心在黄昏的课室爆发。庄世乐本来好好的做着练习题，不经意间转过头看看旁边的她，她居然做题目做到趴下了，他唇角上扬，伸手轻轻摸一下她的头发，突然发现她的肩膀抖动了一下，几不可闻的啜泣声传到耳朵。
　　他突然之间感到一点慌乱，印象中这是她长大后第一次在他面前哭，他都不知道怎么应付。
　　不知道怎么应付也要开口，“怎么了，是不是压力很大？”
　　她倒自我调节很快，抬起头来，自己拿了纸巾擦掉眼角的眼泪，轻声说：“快文理分班了，我好像没有一颗是擅长的，都不知道怎么办。”
　　“谁说的，你生物就很好啊。”
　　“生物只是兴趣爱好，我想选物理或者化学。”
　　庄世乐道：“重点班高材生同志，你的成绩很好很好了，你都要哭那其他同学不是要哭死了，学化学和学物理没什么不同，你不是一直说会和我一样选物理吗？”
　　“可是我的数学……”
　　庄世乐笑：“美女，爱因斯塔先生会保护你的。”
　　林雅乐破涕为笑，心情开朗不少，“可是我喜欢高斯。”
　　她什么时候都是美丽漂亮的，对于她，他没有最喜欢，只有更喜欢，尤其是她既有笑容又有泪痕的白嫩脸蛋。
　　“数学王子吗？”他叫屈，“不用喜欢他，我就是王子。”
　　林雅乐哈哈大笑，“我不喜欢王子，我喜欢数学，你还是省点功夫去骗其他女孩子吧。”
　　庄世乐再次用手圈住她的脖子：“你个死女包。”

　　然而，一时的欢笑是没什么用的，在这多事之春，她还是发烧了。
　　度数并不高，38度，在这非常时期却也吓坏了林永志和李静，连忙帮她请了假在家里养着。
　　她请假的这一天本来庄世乐只关注到她请假，没想到陈睿也没来上学，他问班长，班长说两个人都是请的病假，联想到她昨天下午放学的时候说的头有一点晕，庄世乐心里一惊：“什么病假？”
　　“我也不知道，这个要问班主任。”
　　好不容易熬到午休，他估计她父母不在家，便打电话到她家：“怎么回事？身体哪里不舒服？”
　　她的声音柔软无力：“发烧了。”
　　他顿时提高了分贝：“怎么可能？有没有感冒？有没有咳嗽……”
　　她柔软的声音打断他：“没有，都没有，你不要担心，我睡了14个小时，已经退烧了，我现在精神很好，明天就可以上学了。”
　　他心里的石头放下，“明天星期六，上什么学，你好好休息，多喝热水，我明天去看你，不要太想我了。”
　　“喂！我哪有……”
　　他笑：“我也要睡14个小时了，拜拜。”
　　她未及抗议，他已经挂了线。他下午再次打电话关心约时间到她家给她讲解这一天的课题，她只得同意。
　　第二天下午三点半，他特意问妈妈拿了一部手机，来到那个美丽的花园小区，在楼下打电话上去，林雅乐开了门禁，他上来一看到她便双手搭在她肩膀把她拉近一些细细看了好一会儿，手搭在她额头探热。
　　“幸好，幸好，没事就好，没事就好。”
　　林雅乐拉他进来客厅，“你忘啦，我每年大概这个时候都会发烧，我又要长高了。”
　　庄世乐彻底放心下来，按照约定先拿出奥数练习册给她讲解。
　　庄世乐一直认为她是很难得的读书料子，很多时候比他更有领悟力。
　　两人学习了二个多小时，时间也差不多了，他抬头，感觉她都有点累了，便走到她家的饮水机前用一次性杯子调了一杯温水给她：“喝水。”
　　林雅乐接过放在桌子上，嗔怪着说：“这是你家还是我家？”
　　他一愣，随即哈哈大笑：“我家。”
　　林雅乐坏笑：“我现在是没力气说你，等我爸爸回来我一定叫他拿棍子打扁你，看你还敢不敢乱说话。”
　　庄世乐更坏：“没事，你妈护着我就行。”
　　她气极了，拿起沙发上的坐垫打他，他故意倒在沙发上，装模作样：“疼，疼……”
　　她停手，瞪着他：“信你一成都死啦。”
　　她生气或者假装生气的样子从来也是这么的可爱，他凑过来：“我知道你舍不得的。”
　　她的手指用力捏着他白净的脸颊：“我是觉得你很无聊。”
　　她这样做无疑是给他极大的鼓励，他张开双手用力抱着她，声音轻快：“阿乐，我爱你，我真的好爱你。”
　　这回轮到她吓坏了，她挣脱他，坐到旁边沙发上，稍稍定神，“别，别，你不怕我是非典啊，叫你不要来还一定要过来！”
　　他也挪过去，“乐，我是认真的。”
　　她定定看着他，就这样眼睁睁看着他吻在她的唇上。
　　她不知道她自己是期待还是抗拒这个吻，她也不知道她是在一瞬间还是在良久之后才做出反应，这个吻轻轻浅浅，她头一偏，推他一把，自己也偏向一边。
　　“庄世乐你胆真大！”
　　庄世乐也懵了，“乐……”
　　“你就不怕我真的是非典吗？”
　　他已经恢复平静，摇摇头。
　　她随手抓起一个抱枕丢过去，“我爸妈快回来了，你也该回家了。”
　　他收拾好东西，她给他开门：“我就不送你下去了，你注意安全。”
　　庄世乐看着她，突然张开双手抱着她：“不要担心，不会是非典的，我们以后还有很长的路要走的。”
　　她轻轻挣扎，轻柔的声音带着责备：“庄世乐你真的是不怕死。”
　　他放开她，轻声说再见。在他看来，他们都已经是公开的秘密了，但是他明白她不想有太大的压力，他也就没有公之于世。可是一想到她心里还有陈睿，他就烦躁。他当然知道她和陈睿早就已经互相表白，但是他不敢问为什么他们之间冷漠了这么多。
　　他一向不做无谓的臆测，他只是想用行动让林雅乐心里只有他庄世乐一个人。

　　其实他不知道，陈睿也有途径了解林雅乐。那一年，伴随着汹涌的SARS疫情，我国某些日后的互联网龙头企业正在默默无闻或者一鸣惊人地积蓄强大的力量，比如腾讯。林雅乐深受热爱科技的林乐峰的熏陶，很早就有了□□号，她也怂恿陈睿申请，陈睿当然乐于遵命。
　　林雅乐在心里还是暗暗鄙视自己的，她喜欢和庄世乐聊电话，却更加喜欢和陈睿聊□□。
　　于是林雅乐早知道陈睿也发烧了，和陈睿在□□上探讨究竟是谁传染了谁。
　　于是庄世乐一进课室便看到最不想看到的一幕，陈睿和林雅乐正在座位上交谈。一时间他内心醋意横生，却不动声色走过去她座位旁，柔声问道：“怎么样，身体好点了没？”
　　林雅乐仍然是那样纯净的笑容：“完全好了，你不用担心，我福大命大的。”
　　他看着她，想看到他那浅浅的一个吻在她心里有什么影响。
　　遗憾的是，她美丽的脸蛋从来都是白里透红，有着少女特有的健康色泽，他看不出什么。
　　此时，陈睿道：“差不多早读了，我回去座位了。”
　　庄世乐一口气堵在心里，也转身回到座位上。林雅乐也无暇多想，拿出语文课本准备早读。
　　学校从新生报到这一天便对他们进行高考的人生意义的教育，他们也深以为然，虽然受儿女情长困扰，他们也觉得的确没有什么时间让他们多考虑儿女私情了。庄世乐这样觉得，陈睿这样觉得，林雅乐这样觉得，然而，周素婷并不这样觉得。
　　这一天中午，天气晴好，吃过午饭，庄世乐带着社团的两个人回到班级拿画好的活动宣传海报去张贴，出来的时候边走边仰头活动有一点酸的脖子，突然发现走廊尽头七班那边有一个同学站在那里拿着书在看，他和两位同学说：“你们先过去吧，我还有一点事。”
　　两位同学应声离开，他情不自禁走过去，果然是林雅乐。
　　他在几步之遥的地方站定，“小朋友，这么认真啊？”
　　林雅乐回过头：“阿乐，怎么不回去午睡？”
　　“你呢，在看英语书吗？”
　　她回答：“昨天没有背新单词，下午就要听写了，临急抱佛脚也要啊。”
　　他建议：“和我去图书馆吧，我约了人贴海报，边走边背风景才好嘛。”
　　她欣然同意，于是二人并肩下楼。
　　她问：“你不用去贴海报吗？”
　　他道：“所有工具都准备好了，贴上去很简单，其实一个人就够了，难得你不睡午觉，肯定要陪你啊。”
　　她笑：“画海报有没有觉得太大才小用？”
　　“其实这几年里我学得最彻底的就是人外有人山外有山，永远不要看轻任何一份工作和任务，当初我爸妈起名张敬杰就是这个原因吧。”
　　“你真是越来越厉害了。”
　　“你是越来越幸福，长得又漂亮又有钱，不知道多少人羡慕你。”
　　“羡慕什么，背几个英语单词都不入脑。”
　　他问：“是不是architecture、certificate这些单词？”
　　她翻开英语书的单词页，两眼放光：“是啊，你怎么记得这么好？”
　　“死记硬背，这是很有道理的。”
　　“唉，只怕死记硬背也不是适合所有的人啊。”
　　他笑：“所以才拉你出来走走。”
　　说话之间，他们已经来到了操场东面的入口，这一个入口在主席台旁边，走一层楼的楼梯就下去了。
　　她想，庄世乐真是好人，兜一个大圈陪她午间散步。
　　然而，随着脚步一步步下去，他们都转过头看向对方，微微皱眉，因为他们都听到了围墙的那边主席台上传来了一些声音。这个主席台是上有天花吊顶，下有光滑瓷砖地面，中间三面围墙，后方还有小房间的豪华地方，冬暖夏凉风景极佳，有人相约在这地方说悄悄话也是有的。
　　但是这声音不是说话的声音，准确来说是有一点奇怪的喘息声。
　　庄世乐本来想拉住她，但是走两步就是主席台了，她已经先踏出了一步。
　　两人几乎是同时看到了眼前的这极其尴尬一幕。
　　偌大的主席台平台，一男一女坐在西北角的地面上，他们正在接吻。
　　这两位同学不是别人，是陈睿和周素婷。陈睿坐在地上，双腿伸直，双手反撑在地板上，素婷则是蹲坐着，她的双手在他的后脖颈交缠，如此，两人忘情地接吻，竟然吻得如此的娴熟而热烈。
　　一瞬间，陈睿首先发现了她，他双眼慢慢增大，急忙推开素婷。
　　她真的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样的心情，心乱如麻，下意识举起手中的笔奋力扔到他们后面的墙上，那支笔应声而碎，里面的墨水流出来，弄黑了那一片瓷砖。
　　庄世乐提高声音：“林雅乐你疯了！你知道那支是什么笔吗？”
　　林雅乐指着他们，大声吼：“不知道！”
　　“林雅乐那是万宝龙啊！万宝龙你知道多少钱吗？”
　　她再次大吼：“不知道！”随即快步转过围墙跑上楼梯走了。
　　庄世乐皱眉看他们一眼，也无暇多顾，转身上去追林雅乐。
　　幸好在校道上她并没有走远，他快步走过去抓住她的手，她立刻甩开了，他跨前去面对着她，还好，脸蛋粉红，眼睛还没红。
　　“干嘛这么生气？”
　　她转过头，调整一下情绪，“没有。”
　　“听你语气就是。”
　　“关你什么事？”
　　庄世乐抓住还往前走的她：“可惜了你爸爸送给你的开学礼物！”
　　她道：“要可惜也是我可惜，不用你来可惜！”
　　“那他们那样做关你什么事？”
　　她再次甩开他的手，不理他。
　　眼看她就要进女生宿舍了，他连忙快步挡在她前面，“乐，上去也是烦，跟我去一个地方。”
　　她转过头，“学校有哪个角落我是不知道的？不去。”
　　庄世乐道：“反正你上去也不能午睡了，不如散散步当做休息，下午的课都很重要。”
　　刚吃完饭就背单词，背完单词就看到如此激情的一幕，她的确有一点累了。
　　“去哪里？”
　　“哪里要问了，跟我走就是。”
　　她和他并肩走着，迎着舒服的暖风走在校道里，已经来到校门口了，她突然知道，他是带她走出校门，过马路，走到对面的小秋山公园。
　　他们的校园依着小山丘建立，隔着一条马路，对面就是另一半没有被开发的海拔更高的小丘，只是加了几道门和矮围墙，加了一个名字，改造成了免费的休闲小去处。
　　这庄世乐果然很懂得如何安慰她。她虽然不是经常去爬山，但她的确非常喜欢这项运动。
　　知道了他的意图，她跨前两步，走到他面前。他也不以为意，紧紧跟在她身后。
　　这上山的石阶虽然不陡也不长，走起来还是挺累的。在半山的平台，她停了下来。
　　她主动开口，“这小秋山我和宿舍她们几个来过两次，都是刚进来学校的事了，一直找机会想来多几次，都是因为作业太多，加上自己懒，就没有过来了。”
　　他和她一样，从不高的视角俯瞰大半个校园，那绿油油的操场显得尤其开阔。
　　他问：“为什么喜欢爬山？”
　　“我爸爸说，站得高才能看得远。”
　　他心里好笑，多大的人了，还像以前一样开口“我爸爸”或“我妈妈”。
　　他沉默一下，“其实人生也是一样……”
　　她最不爱听这些人生大道理了，立刻就打断他：“你是不是想说，所有的烦恼都是过眼浮云，不值得不开心？”
　　他自知此时不能说话，不回答她，只是看向那片操场。
　　果然，她叹一口气，自问自答：“我不是真的生气，也不会觉得有什么难看的，只是的确有一点可惜，初一初二初三，他都说过他爱我，要我相信他，以前何燕也就罢了，没想到，现在换了一个地方而已，他就把那些话全部忘记了。”
　　他非常惊讶：“你仅仅是因为他的那几句话那几个字就不接受我？”
　　她看他一眼，又转过头，不知如何回答。
　　他道：“你说啊。”
　　她声音平静：“我是不是很傻？总以为他是爱我的……”
　　庄世乐看得太清楚了，他道：“其实你也未必爱他，你们不合适。”
　　轮到她惊讶了：“不合适？”
　　他在心里苦笑。是了，林雅乐虽然聪明，但是也非常单纯，当初被陈睿那情窦初开掩盖不住的迷恋目光所感动，以为那就是爱，更是被他的三言两语迷惑，以为那就是所谓的约定。
　　这陈睿果然还是有些道行的。
　　他解释不了什么是“不合适”，只得装出一个轻快笑容，“你才几岁，这么快就知道什么是爱什么是不爱了？”
　　她气势不输，白他一眼：“我不小了好吧……”
　　她突然语塞，想到刚才火辣一幕，不得不承认自己的感情体验还真是少得可怜。或者说，她其实还没开窍。
　　意识到这一点，她有点沮丧，缓缓开口：“或许你们说得对，都是陈睿的问题，但是今天，我得不得承认，反过来说也成立，这都是我的问题，你看，何燕不成，其他暗恋他的人不成，换成素婷，素婷成就了。”
　　他道：“没什么成不成的，我们也不能预料到以后的事，顺其自然吧。”
　　“很小的时候，盼望着长大，盼望着有很大的力气，现在真正开始加速成长了，却很想要回到小时候最初的地方。”
　　他想，根本原因不是地方换了，而是人换了，所有的人，都变了。
　　幸好，你和我都没有变。
　　不过，他仍旧默然，并不想说话，任由轻柔的风从身边吹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