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色染卿》听雨闻格桑

228、这天下得来不易 守住更难

　　228
　　眼看着时间已经接近凌晨三点，墨子卿走到三位老人面前蹲下：“伯父，两位伯母，你们带着莎莎先回去休息吧，这里有我们，有阿峰，会好好看着三元的。你们年纪大了，熬夜对身体的损伤太大，莎莎也需要好好睡觉，等休息好了，再来看三元好不好？”
　　三个老人点点头，看着躺在陈母怀里熟睡的莎莎，都不约而同的露出慈爱的笑容。
　　墨子卿看了大兵一眼，再次看向程母：“一会儿让大兵送您和程伯父，云枭送陈伯母和小妹好吗？”
　　程母点点头，看了看睡姿萌化的莎莎：“亲家母，您就辛苦点，让莎莎跟您回去吧，我们都好好睡一觉，明天我炖鸡汤给三元喝。”
　　陈母赶紧转过身子面带微笑：“还是我来准备吧，亲家母也辛苦了，您就好好休息吧。”
　　在二位母亲亲切友善的‘争执’下，墨子卿笑着摇了摇头：“两位伯母都不用准备了，三元目前还不能喝补汤，等她的各项指标都正常了，你们再做给她好不好？”
　　二人不好意思的笑了。
　　墨子卿站起身看向大兵，大兵笑着走过来，拍了拍她的手臂：“交给我。”
　　欣欣走过来搂住墨子卿的另一条手臂：“我去送陈妈妈吧，正好今天有事做要早起，让云枭留下，你们好好叙叙旧。”
　　墨子卿拍了拍她的手：“谢谢你啊。”
　　欣欣轻轻的打了她一下，微微怒目：“说什么呢你，走了。”
　　送走了大队人马，墨子卿再次回到病房门口，看着里面的程峰枕着自己的手臂，握着三元的手，已经渐渐睡着了，闭了闭眼睛，垂下头，眉头微微皱了起来。
　　云枭再次走到她身边：“如你所愿，你又赢了。”墨子卿许久的沉默让他不得不扭头：“想什么呢？”
　　只见墨子卿缓缓抬起头，看着病房里的人：“云枭，现在香港的□□，是什么状况？”
　　“□□？”云枭彻底面向她：“喂，你好歹是个警察，应该很清楚啊~”
　　墨子卿微微转头：“鸿星和圣辉并立为香港的两大门派，你这个龙头才是比我更清楚的吧。”
　　云枭斜着眼：“我可是一等良民好不好~~说是并立的两大门派，要说论资产，鸿星也只能将将达到圣辉的三分之二，还得我拍着人家，相互照应嘛~~”
　　“那是因为鸿星从不做自断后路的蠢事！”墨子卿转身走向楼外，柳时镇和云枭对视了一眼，也跟着走了出去。
　　三个人点上烟，并排坐在花园的长椅上，柳时镇一直没说话，但却对墨子卿心里所想了如指掌。程Sir夫妻之间的问题虽然解决了，但这件事里还埋着一个雷，而引爆的导火索却不在自己人手上。看来，又要麻烦人家云枭去鞠躬尽瘁了···
　　“倪志英？”云枭反复念着这个名字：“名字很熟呀~”
　　墨子卿吐出一口烟雾：“在□□上查这个人，应该对你易如反掌吧。”
　　云枭扭头：“她怎么惹你了？”
　　墨子卿也看向他：“你认识？”
　　“圣辉元朗分社的负责人，有些势力。”云枭的眼神动了一下：“好像还染指了毒品生意。”
　　墨子卿收回目光，阴冷的眼神看着前方，半晌，动了动双手：“这个女人，不能留了。”
　　云枭震惊的睁大双眼，用手指着她半天张不开嘴：“你···你要···”
　　“你想哪儿去了！”墨子卿白了他一眼：“如果是普通角色，倒是也好对付，不过她的身份特殊，一旦动手了，后面会不会牵扯出大麻烦，谁也不知道···”她想了想，再次看向云枭：“你和圣辉龙头的关系有多大把握？”
　　云枭点点头：“还可以，不过也说不上什么莫逆，下个星期约了一起吃饭，说话的机会倒是有了，不过你要想动她的人，还得找个好理由。”
　　墨子卿收回目光，默默地抽着烟，缭绕的烟雾下，是闪着果决的目光。
　　第二天，当陈三元渐渐睁开双眼时，一时竟不知自己身在何处，望着白色天花板的眼睛眨了几次，才渐渐移动了聚焦，环顾着房间里的医疗仪器，这才意识到自己是身在医院。目光移动到右侧，一个熟悉的身影出现在视线里，那是日日躺在枕边的人，是自己许久未见的人，是痛而幸福的人。
　　程峰依然保持着睡着时的姿势，趴在床边，紧紧地握着三元的手，脸上是很久没有过的安详。也难怪，这半年来从未睡过一个好觉，除了因为失眠瞪着眼睛到天亮，就是无数次重复着嘉嘉的死状而惊醒。他真的太累了，真的撑不住了。
　　三元望着这张脸许久，苍白而虚弱的面孔一动不动，泪水却无声流下。对嘉嘉的疼痛跟悔恨，对爱人的冷漠和愧疚，让她想哭而不敢哭，想示弱而没有资格示弱，她只能在一个个白昼到黑夜之间，折磨着自己的灵魂。
　　手掌间微微的颤抖让程峰猛地睁开眼睛，抬起头凝视着自己的妻子，他只能在许久的沉默后握紧那只冰凉的手，红着眼圈儿扯开嘴角儿：“老婆，你醒啦···”
　　三元看着他那鬓间微微染白的短发，心疼的无以复加。她没有回答他，只是不停地流泪，不停地抽泣。
　　程峰看着她的样子，微微皱起眉头，泪水滑过沧桑的脸颊，将她的手贴在自己的脸上，微微低下头：“对不起，对不起三元~~是我混蛋！是我懦弱！是我把你害成这个样子的~~~”
　　夫妻二人抱头痛哭···
　　几天后，陈三元的身体逐渐恢复，一大家子人也回到了欢声笑语的日子。墨子卿看着重现在三元脸上的笑容，像极了前阵子的自己，终于安下心来，回到国际刑警署去看望老朋友们。
　　一大早，小猫、格格、阿坚、志刚和紫菱，打着哈欠推开了办公室的大门，众人一眼就看到了翻看着阿坚办公桌上杂志的柳时镇。
　　小猫一个健步冲上来，一屁股坐在桌沿上：“稀客啊~~让我们过了几天只闻其声不见其人的日子，今儿是终于看见活人了啊。”
　　格格也是眉开眼笑：“柳少校，阿卿呢？”
　　柳时镇冲着小猫的办公室一努嘴：“会见大领导呢。”
　　志刚搂着紫菱的肩膀：“你们可算是出现了，再不回来，怕是永远都登不了这个门儿了。我们紫菱太可怜了，整天念叨着姐姐，结果你们刚回国不回家，让人好伤心呐~~”
　　柳时镇笑了一下：“你们不知道我们的行踪吗？程Sir家的事你们不知道？”
　　“知道知道~”阿坚拽了把转椅滑过来，故意对着自己的同事们指指点点：“这二位都是多了不起的人物啊，整天忙着国家大事，哪有空搭理你们这些不三不四的人呢~”
　　小猫和志刚捏着拳头就扑了过来，三个人打成一片。
　　小猫的办公室，也就是墨子卿原来的办公室，段暄和墨子卿对坐，说了说近期的行程，当然包括墨子卿的身体状况，两个人都觉得恍如隔世。
　　段暄微笑着微微叹气：“你呀你呀，为什么每次见你都没好事啊，你是怕我这把老骨头闲得待出病来，还是觉得我是港督呀~你也是这里出去的老人儿了，不会不知道警局之间的微妙关系吧，这样趁火打劫···不太好吧？”
　　墨子卿低下头笑了，调整了一下坐姿，换上认真严肃的表情：“老板是我的领路人，带我入行，传授技艺，没有您，哪有今日的墨子卿啊~~”
　　“你少给我戴高帽~也别阴阳怪气儿的~”段暄站起身走到饮水机旁，倒了杯水给墨子卿，回到原位：“怎么样阿卿，有没有兴趣重操旧业呀，你的辞职信我还没走程序呢。”
　　墨子卿抿着嘴斜着眼：“老板，您这样要挟人家，不好吧？”
　　段暄笑出了声：“竟然被你看穿了，好吧，那就不废话了。事儿，我答应了，至于你想不想回来，我不勉强。柳时镇这小子，我是真的没想到，他竟然为了你放弃了自己的前途。一方面为你高兴，也觉得欣慰，另一方面，也让我不好开口再强留你了，真是够狠啊~~”
　　墨子卿向前探了探身子：“那···我就当您答应了？”
　　段暄白了她一眼，站起身往外走：“你们晚上给我滚回家里来吃晚饭，否则免谈！”
　　墨子卿也笑着站起身，甩了个美式军礼：“Yes sir ！”
　　···
　　两天后，圣辉的龙头发话，让倪志英去拜见鸿星的龙头云枭。硕大的KTV包厢里，倪志英的阵势丝毫不比云枭弱，这让鸿星的兄弟们脸色都不太好看，特别是大头。
　　倪志英用夹着雪茄的手拿起高脚杯，品了一口红酒，放下杯子对云枭笑了：“枭哥是鸿星的龙头老大，您的话对我们这些小鱼小虾来说就是圣旨，我自然是愿意的。不过···让我好奇的是，枭哥怎么有兴趣管别人的闲事，还是个警察的家事？”
　　云枭抽了口烟缓缓吐出，视线阴冷的慢慢抬起：“大名鼎鼎的元朗英姐，怎会连这点事儿都查不到，你是在逗我玩儿吗？我云枭白手起家，见过的血，扛过的事，多到可以当饭吃。鸿星能有今天，全靠各路朋友鼎力相助，没有他们，就没有我的今天！即便是在道上，也没几个不知死活的，不晓得我有几个警察朋友！”云枭靠在沙发背上，右边唇角微微翘起：“我叫你一声英姐，是给圣辉面子，至于其他的，想来也不是你一个小女子可以妄加揣测的！”
　　倪志英的脸色变了变，跋扈的势头一下就弱了，掐灭了雪茄，二郎腿放下，身子也微微坐直：“我怎么会对枭哥无理呢，那真是太自不量力了，您是前辈，千万别跟我这小女子一般见识。”沉了沉声，倪志英的眼珠转了转：“所以枭哥今天的意思···”
　　“你是个明白人，这天下得来不易，守住更难。这个道理你们老大懂，你也应该懂！”云枭仰起头，将燃了一半的香烟递给大头：“圣辉和鸿星是盟友，是兄弟，所以好言相劝，趁事态还未发展到不可收拾的地步，给自己留条后路。不过自古忠言都逆耳，没有几个人真的听进去，若是英姐不领情，那就荣枯生死，各安天命了！”
　　云枭根本没给她反应的机会，站起身大步走出了包间，身后众兄弟鱼贯而出。
　　倪志英坐在沙发上丝毫未移动身位，只是精致的妆容上，染上了狠辣和不甘。她攥紧双拳，呼吸有些急促，眼神透着阴狠，直到手下轻声呼唤，这才猛地站起身，仰起头冷笑一声：“程峰，真有你的！”
　　手下犹豫半天，悄悄靠近：“英姐···”
　　“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