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色染卿》听雨闻格桑

203、同生共死（三）

　　203
　　山洞中间位置一处小小山洞，闪烁着各种颜色的光芒。这里一看就是个实验室，是那种会让人致幻的五彩世界，各种瓶瓶罐罐呈现出的彩色液体，像一盏盏夜空下的霓虹灯。但其实就连701的许多人，也都不愿意来到这里，或者接近这里，因为不知道哪一个试管不小心碎裂后，这里就成了活生生的毒气室或者爆炸现场。
　　日本长崎人宫本龙一，除了是701的掌刑人，负责对人体进行最惨无人道的迫害，还是一个化学家。从二十岁开始学习剑道，如今五十岁的他，已经是剑道八段了。701贩卖到世界各地的高端毒品，一多半都是此人提炼调配的，可见他的确是熊健费尽心血挖过来的宝贝。
　　此时宫本正迅速游走在各种试管前，将他认为有用的密封后装进箱子，并快速下载自己的所有研究数据。因此他并没有很快意识到，有一双眼睛，已经站在了敞开的门口。
　　宫本的动作突然一滞，半秒没犹豫，直接将面前的一支试管反身抛出，紧接着抓过一旁的M1911，转身开枪。
　　教官接住试管的瞬间就弹跳起身，躲开了子弹的亲吻。七发容量的弹夹一空，教官已经移动至宫本两米远，直接飞起一脚，将桌上的一排试管同时扫向宫本。
　　宫本大惊，这是他自己的研究成果，他太清楚其中两三只液体汇聚到一起会产生什么效果，因此他奋力滚到一边。紧跟着‘轰’的一声，整个实验室变成一片火海。他拍掉身上的火苗站起身，咬着牙瞪着自己辛辛苦苦研制的宝贝，大吼一声：“Fuck！”
　　突然，火海中冲出一个黑影，浑身上下都带着火苗，以光速瞬间在宫本眼前变大，紧跟着被一拳击中，眼冒金星，鼻梁骨被打断，鲜血直流。“啊~~~”宫本抹了一把脸上的鲜血，转身从刀架上取下一把寒光闪闪的武士刀，向教官劈去。
　　教官连续躲开宫本的重击，连眼都不眨，也不跟他废话，一个闪身的同时，拽下连接一排排炽光灯的锁链，甩了几下缠在腰上。那锁链像是长了眼睛的灵蛇，在教官的手中上下翻飞、变幻莫测。
　　宫本甚至连抵挡一阵的本事都没有，几下就被锁链废掉了双手，武士刀也飞入火场不知所踪。
　　接下来，就是教官赤裸裸的解刨课程。整个过程犹如美妙的音乐，均匀的打着节拍，锁链挥舞的每一下，都破肉见骨。头部、面部、前胸、四肢，没有一处是完整的。宫本甚至已经失去了言语的能力，像个提线木偶一样被扯来扯去。
　　最后教官用锁链勾住了他的脖子，将他拉拽到自己跟前，左手一把明晃晃的幽灵双影刀，捅进了他的肾脏。冰冷嗜血的眼神死死地凌迟着宫本碎肉中的双眼：“给她注射的毒品，怎么解！”
　　宫本已经神志模糊，却在听到这句话后扯了扯嘴角儿：“呵~~那是我最得意的作品···没有解药！如果时间上我没有计算错误，现在她正在承受第一次蚀骨之痛！哈哈哈哈哈~~~”
　　教官猩红的双眼已经染上了杀机，行为很好的跟随了神经，快速拔出匕首后，对着宫本的五脏六腑，连捅了三十多刀。鲜血和脏器组织就这样奔涌而出，溅湿了教官的黑蟒格纹作训服。
　　松手的那一刻，宫本已经没有一个完整的人样儿躺在地上了，那就是一摊身体器官，混乱的散落在炙热的火海里。
　　教官的呼吸微微急促，攥着双影刀和锁链的双拳微微颤抖。没能拿到治愈墨子卿体内毒品的解药，那么她接下来要承受的···
　　···
　　正如宫本所说，墨子卿正在经历有生以来最痛彻心扉的折磨。
　　蜷缩的身体像是触电般产生巨大的颤抖，面色苍白，双眼迷离，瞳仁充血，心跳过快，呼吸困难，头脑混乱。浑身上下每一个骨头关节，延伸至四肢，都像是灌入硫酸，然后被密密麻麻的蚂蚁啃噬，却眼睁睁看着那腐蚀的过程。时不时地抽搐，伴随着翻搅胃液的呕吐，远处看去几乎不像个人类。
　　随着症状加剧，墨子卿持续不断的发出恐怖变态的惨叫声，若不是猴子将她用铁链锁住全身，她恨不得将自己的肉一块块咬下来。
　　接到命令的猴子将墨子卿扛在身上，来到主控室，随便往地上一扔，走向熊健：“队长。”
　　熊健的视线从监视器上移开，落在墨子卿身上：“出现症状多久了？”
　　“三十分钟。”猴子扭头看看：“够能忍的！”
　　熊健冷笑：“如果这么快就投降，也不值得我大费周章了。”
　　猴子有些担心：“要不要给她缓解一下，我怕···”
　　“我就是要看看她的极限有多深。”熊健将视线再次移回监视器：“收拾一下，十分钟内转移。”
　　“转移？”猴子再次靠近：“我们的防御如此坚固，为什么要转移？”
　　熊健缓缓闭上眼睛：“监控画面已经被程序锁死，我们根本看不到敌人的动向。”
　　“我去找宫本。”猴子转身就走。
　　“回来！”熊健站起身走下台阶：“二十分钟前我已经吩咐宫本收拾行装，不过到现在他都没回来，我看他是回不来了。”
　　猴子震惊的张大眼睛，半天没说出话。
　　熊健皱着眉头慢慢踱步到墨子卿面前：“还有将军，我派他去后山镇守，也已经很久没有消息了。”
　　猴子更是瞬间石化：“那我们···”
　　就在此时，一声巨响从一米深的石壁后传来，尽管声音不大，那也是因为隔音效果太好，由此可见，那边的爆炸有多激烈。
　　特战分队一路向主控室攻击，途中遭受了异常顽抗的阻击力量，各种高精尖武器在狭窄的通道里百花齐放。如今的地下洞穴，已经血流成河、尸横遍野了。爆破手们随身携带的单兵爆破装置，都可以装备一个加强营了，他们遵循的原则就是，能冲就冲，不能冲就炸，誓要开出一条最近的路，直捣黄龙。
　　“开了！”
　　在吴刚炸开一面石壁后，童辉大吼一声：“阿尔法火烈鸟在中间，蟒蛇左翼，战雷右翼！GO！GO！GO！”
　　快速推进的过程中，子弹同时招呼在山呼海啸的701队员身上。他们严格执行教官的指示，见人就打眉心和脖颈，奈何敌人再不怕疼，也是瞬间毙命。一具具高大的身影倒在他们前进的脚下，尸身甚至堵住了他们刚刚炸开的坑道，又重新被炸开。
　　主控室听到的那声巨响，说明特战分队与他们只剩一墙之隔了。而主控室的石壁是所有空穴中最厚的，吴刚和崔佑勤轮番炸了三四次都没看到出口。
　　最后集中了他们手里所有的定向爆破雷，一声巨响过后，坑道里像是刚刚发生了地震般浓尘滚滚，碎裂的石块儿打在背过身的特战队员的背上。五秒钟后，柳时镇第一个窜出洞口，直达主控室。
　　“放开她！”
　　极好的视力，让柳时镇即使在这种烟雾还未完全消散的环境里，也能清晰的看到自己闯入的一瞬间，地上软绵绵的一个人被瞬间拽起。当他看清熊健已经用自己心爱的人充当挡箭牌时，他立刻调整待射姿势，全身的肌肉再次紧绷，食指轻轻卡在扳机上。
　　其他人鱼贯而入后，瞬间建立起一个半圆形的包围圈，全部举起手中的武器，死死地盯住瘦弱身躯几近昏迷的墨子卿，和躲在她身后披头散发如饿狼一般散发着贪婪和危险光芒的熊健。
　　身在主控室里的熊健，此时身边只有猴子和十个701的队员。墙壁粉碎的瞬间，他们和特战分队一样，迅速建立起一个半圆的防御圈，将熊健圈在其中，毫无惧色的怒视着闯入者。
　　而熊健在快速抓起墨子卿的同时，将自己身上从未离身过的炸药勾在了墨子卿的衣服上，只要二人的距离超过半米，这个炸弹就会让整个主控室瞬间变成一个巨大的火球。更令人愤恨的是，熊健左手掐着墨子卿惨白的脖颈，右手握着一支细细的针管，抵在墨子卿右侧的脖颈上。针管里淡粉色的液体似乎燃起熊熊火焰，立刻就能将她吞没。
　　柳时镇咬咬牙，紧张的看着那根导线和针头，连呼吸都不敢了。他将食指慢慢从扳机上拿开，摊开右手掌：“冷静点，你放了她，我来做你的人质！”
　　熊健的额头抵着墨子卿的后脑，以防被人爆头。他轻笑了一下：“柳少校，没想到我们又见面了。我常常在想，为何有人绝顶聪明，有人就蠢得像猪？我已经放过你了，你却一点儿都不知道感恩，你去打听打听，我熊健这辈子想弄死一个人，什么时候发过慈悲饶他一命！”
　　柳时镇点点头：“好！就当你慈悲一次，怎么做才能放过她，你开条件吧！”
　　“哈哈~~你可真会开玩笑！”熊健微微抬起头，在墨子卿的头顶露出一双阴狠的眼睛，和玩味的笑容：“开条件？如果这个世界上还有能替代我想要的东西，那恰恰说明我并不在意她。无可替代，才说明她的重要性！花了那么多时间，付出了那么多代价，还没有满足我就放了她，这种赔本的买卖我还真的不会做呢！”
　　“你TM混蛋！”布莱克攥了攥手里的枪：“我数到三，再不放人我要你的命！”
　　童辉拍了拍他的肩膀，又看着熊健：“熊健，今日之势已不可逆转，你是行家，应该很清楚自己是否还能走掉。我不会教你怎么做，我只是提醒你，带着她，你一定逃不掉！”
　　火烈鸟微微晃动了一下眼神：天雷这不是要放他走吧？
　　童辉看了柳时镇一眼，又将目光投射在墨子卿身上：“这小子心中有牵挂，自然不会与你纠缠不清，而我们又与你无冤无仇，也犯不上穷追不舍。孰轻孰重，你自己选吧！”
　　熊健缓慢的扬起笑脸：“无冤无仇？你们当中的任何一位，不是因为这个女人，而是因为柳时镇的恳求才出手相助的，敢不敢站出来！他的确是心有牵挂，不过他也一定会与我纠缠到底、你死我活、至死方休的！”熊健扫视了一圈：“柳少校有没有告诉过他的朋友们，被囚禁了将近一年的时间，是怎样活过来的？”
　　柳时镇和徐大荣全身的每一根神经都竖了起来，随着熊健的话回忆起了那段死一般的艰苦时光。在那段经历中，他们像狗一样在夹缝中求生，日日遭受非人的酷刑，每日只吃一顿馊了的米饭，长期被迫注射少量的麻醉剂，以防他们逃跑和反击。
　　和他们有着相同境遇的倒霉鬼，不乏政客、要员、军人、富商，可最后支撑下来的只有他们两位。每天，都有人被拖出去，就再也没回来过，后来，人越来越少，他们只能不断地跟自己说：活着，回去，再看一眼自己在乎的人，在乎的事，死也甘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