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色染卿》听雨闻格桑

146、用整个青春 去爱一个人的时光

　　146
　　墨子卿无奈的跟着他，在即将上车之时，她扶着车门：“我们现在去哪儿？”
　　“军用机场。”童辉发动车子，看着副驾外的她：“上来呀~~”
　　墨子卿坐上车，系上安全带：“先去个地方。”
　　童辉看着她：“有什么事要办吗？”
　　墨子卿看向窗外：“嗯，有件事，要了结一下。”
　　童辉看着她的表情，不像是什么高兴的事啊？这才几天呀？又咋了？
　　不过他也聪明，压根儿没打算相问。
　　···
　　一家后现代装潢风格的咖啡馆儿，坐落在一条人迹稀少的小路尽头。此时正值吃饭的时间，并没有太多人来喝咖啡。
　　童辉将车子停在咖啡馆的窗户旁。
　　“等我一下。”墨子卿说完，便开门下车。
　　童辉拿过墨子卿的书，随意翻开看着，反正时间还有富余。
　　墨子卿一身紧身裤加短靴，上身一件长袖T恤，外面一件皮夹克，戴着墨镜走进咖啡馆。
　　“欢迎光临。”一位三十几岁的侍者鞠了个躬走过来：“有什么能帮您？”
　　墨子卿环顾了一圈儿，没看到想见的人，便转向侍者：“我来找鹿先生。”
　　侍者停顿了一秒，将抄写本递给她：“请留下您的电话。”
　　墨子卿刷刷点点。
　　侍者看了看，点点头：“请跟我来。”说着，便带着墨子卿来到一个包间。敲了两下门：“您的客人到了。”
　　墨子卿道谢之后，便推门而入。
　　包间里的男人立刻站起身，对墨子卿行了个礼。此人比在电视上更漂亮，果然是亚洲第一美男。
　　鹿晗摊开手掌，指着对面的沙发一伸手，用流利的韩语说到：“请坐吧。”
　　墨子卿微微点头，坐在他对面，并摘下墨镜。
　　鹿晗的眼睛也亮了一下。想不到，世勋竟然还有个这样的美人姐姐：“嗯~~~点点儿喝的吧。”说着按下呼叫铃。
　　不一会儿，刚刚的侍者走进来：“二位有什么需要？”
　　鹿晗怕墨子卿听不懂，便用韩语说到：“想喝什么？他家的咖啡还不错。”
　　墨子卿看向侍者：“巧克力奶茶。”
　　侍者：“好的，请稍等。”转身出去准备了。
　　而对面的鹿晗，却被震惊的定在了原地：“您···会说中国话吗？”
　　墨子卿微微低下头笑了：“冒昧的约您见面，实在很抱歉。也知道您是百忙中抽空，所以我就不饶弯子了。我叫墨子卿，是吴世勋的姐姐。首先恭喜鹿先生，快要结婚了。”
　　鹿晗楞了一下，跟着露出不自然的笑容：“这样没有根据的绯闻，墨小姐也会相信呀？”
　　“难道不是吗？”墨子卿就那样看着他，脸上没有表情。
　　鹿晗继续微笑：“当然不是真的了。我出道这么久，什么样的新闻都经历过，也算是见过世面的了。这次竟然···”
　　“鹿先生，我可以信任你吗？”墨子卿打断了他的自言自语。
　　鹿晗楞了一下：“当然！怎么了？”
　　墨子卿没有说话，只是看着他。
　　鹿晗低下头笑了笑，然后挂着平常的笑容：“世勋···他还好吗？”
　　墨子卿沉默了两秒钟，轻声道：“不好。”
　　最怕空气突然安静···
　　最怕朋友突然关心···
　　最怕回忆突然翻滚绞痛着···
　　最怕突然听到你的消息···
　　鹿晗显然没想到，但还没失了微笑：“怎么会？哥哥们都陪着他呢。”
　　“可他最想念的那个人，却没在身边。”
　　“···”鹿晗不自然的喝着面前早就点好的冰美式。
　　墨子卿看了看：“总喝凉的，会生病的。”
　　鹿晗更加没想到对方会这么说，不过确实有些温暖。轻轻放下了冰美式：“墨小姐···是怎么成为世勋的姐姐呢？”
　　墨子卿想了想：“缘分吧。”
　　鹿晗笑了：“看来墨小姐对世勋很好呢，难怪他会认墨小姐做姐姐。因为墨小姐，跟世勋过世的姐姐，真的很像呢。”
　　墨子卿抬眼看向他：“我想是因为，我是中国人的关系吧。”
　　鹿晗忍不住咳了几声：“什么？墨小姐是中国人？”
　　“香港人。”
　　“原来如此~~不过墨小姐的韩语说的也很好呢。”鹿晗又喝了口咖啡。
　　此时，侍者将巧克力奶茶端了进来，放在墨子卿面前。
　　鹿晗看着那杯奶茶，出了神。
　　墨子卿深呼吸，换了换情绪：“鹿先生，接下来的话，可能会让你感到不快。如果你觉得不舒服，可以随时打断我。如果没有，就请鹿先生认真回答我的问题。”
　　鹿晗收起笑容：“为什么？”
　　墨子卿想了想：“就当···是世勋坐在你面前，对你相问的吧。”
　　鹿晗眨了眨眼睛，点点头。
　　墨子卿换了个坐姿：“当年鹿先生离开韩国，这些年来，可否有过一丝一毫的悔意？”
　　鹿晗没有回答，他显然是被第一个问题的深刻性，弄得不知所措了。这一上来就开门见山，也让他不太习惯。
　　“没关系，如果不想回答，不要紧。”墨子卿掏出香烟：“介意吗？”
　　鹿晗摇摇头：“没关系。”
　　墨子卿点上香烟：“当年鹿先生选择离开时，可否当面告诉过世勋？”
　　鹿晗的眼神黯淡了：“我···其实那个时候，大家都已经知道了。”
　　墨子卿眯起眼睛：“我是说，你有没有，亲口告诉过世勋，你要离开的消息。”
　　鹿晗抬起漂亮的眼睛望着她，但却没有回答。那眼神很显然，答案是否定的。
　　墨子卿又抽了一口：“鹿先生离开的那天，有没有回过头，再看世勋一眼？”
　　鹿晗低下头，眼神慌乱。
　　墨子卿的眼神下垂：“鹿先生···不后悔吗？”
　　鹿晗嘲笑了自己：“有什么···好后悔的。既然选择了离开，就不该拖泥带水。”
　　“鹿先生离开时，心里的难过与挣扎，我能理解。有些事，并非本意。不说，不代表不在乎，不代表不再相爱。”
　　鹿晗没有说话，只是低着头，想着当年的一幕。那段用整个青春去爱一个人的时光，是他此生做过的，最奢侈的一件事了。他真希望多年以后，可以骄傲的站在他面前，告诉他，自己从未忘却那段记忆。
　　可现实往往会狠狠地扇我们几个耳光，再泼几盆冷水。时光一点点溜走，我们也都无力改变。长大的我们，反倒越来越胆小了。
　　人前的辉煌，让我们必须活成一种样子，一种可以引导许多人的样子。可是，我们自己呢？我们自己的心呢？谁又能来告诉我们：勇敢的去爱吧，你们的爱，也是值得敬佩的爱情。
　　不可以吗？是啊，不可以的。你会受伤，我会受伤，然后会被脱光了扔进熔岩，永不超生吧？原来上天只是让我们来相爱，而不是厮守一生。离开时连句再见都没说出口，你会不会怪我？
　　墨子卿看着沉默了许久的他，脸上越来越难过的表情，忍不住阻止他的难过：“鹿先生？”
　　鹿晗笑了，只是这笑容很丑：“我从不担心，世勋会走去更远的地方，看见更美的风景，或是遇上更好的人。只要我知道他很好，那我也会很好。”
　　墨子卿静静地看着他，她可以感受到对方此时的心境，是早已冷却的血液，再次被唤醒。
　　鹿晗笑着抬起头，看着她：“我不怕路长，只怕心老而已。其实，不过是自己，一直不肯放过自己罢了。”
　　墨子卿视线下降：“今时今日，你再也不用担心，有人会拿他来威胁你了。”
　　鹿晗收了笑容，一脸探究：“你···什么意思？”
　　墨子卿缓缓抬起视线，眼神凛冽：“我是说，再也不会有人对你说，‘你和他，只能选择一个’这种话了。我~~不会让任何，像崔永秀这样的人渣，有机会，再把世勋当做筹码！”
　　鹿晗震惊的张大双眼：“墨小姐···你怎么会知道？”
　　墨子卿的眼睛微微发红，并泛出晶莹的东西：“鹿先生，当年的你，为他放弃了很多呢。”
　　鹿晗的眼眶也开始发亮，将自己的眼神移开后，暗暗地深呼吸，然后笑了：“那么久的事，我都快不记得了呢。”
　　“我曾经，也和你一样。为了一个人的前途，而放弃了他。”墨子卿停顿了一下：“那个人总说，自己是一个很有福气的人。这一生，能有一个，可以‘放弃’自己的人，真好。”
　　颤抖的双唇，却让这个男人慢慢露出了笑容。因为他能感受到墨子卿所说的一切，和自己，是那么地相似。
　　墨子卿端起巧克力奶茶，却没有喝：“这个傻小子，也真是有福气呢。”
　　鹿晗低下头，一直在笑。
　　墨子卿就这么看着，知道他其实是在竭力忍耐，用微笑来掩饰而已。长出一口气，眼神温柔：“世勋带手镯的那只手，又被划伤了。”
　　鹿晗下意识抬眼：“他没事吧？”然后感受到自己的失态，又恢复了口气：“让他取下来吧，总是割伤，说明已经不适合了。”
　　墨子卿难过的看着他：“鹿先生的这句话，我不会传达给他。”
　　鹿晗看向她。
　　“就算是当面拒绝，也好过刚才的话。” 墨子卿长叹：“对世勋来说，他不可能摘下手环，不可能剔除记忆···因为那会比死还难受。”
　　鹿晗抿了抿嘴角儿，眼中泛泪。
　　墨子卿继续看着他，继续温柔：“昨天看到报纸上结婚的标题，一个人躲在房间里，抽了整整一天的烟。”
　　鹿晗更是睁大了眼睛：“他···”
　　“你应该不知道，他会抽烟吧？”墨子卿眼神难过：“听说，是从你离开的那天，学会的。”
　　鹿晗的眼睛开始发红，额头上的青筋越发明显，双拳慢慢攥紧，但他却还强撑着忍耐。就好像以前一样，无论怎么样，都很难看到他流泪。
　　为什么？你过得不好吗？我以为，我的离开，是对你最大的保护。可为什么，你不好好让自己幸福呢？
　　三年来的断了联系、绝口不提，我承认，我是希望你忘了我的，希望你剔除心上最要命的毒瘤。从此以后，练就一身铠甲，护己周全。
　　傻小子，你怎么这么傻？像个病人一样，守着过去的那份回忆活着。
　　而我又何尝不是呢？三年了，将自己的生活填满，喘不过气，不就是怕想起你吗？可是三年了，我还是想你，怎么办？就算是累到不成人形，承受着那样的是非、烦恼，我还是会习惯想你怎么办？
　　习惯一旦养成，是不容易改变的···
　　墨子卿将那杯还没动过的巧克力奶茶，推向鹿晗：“去见你想见的人吧。趁阳光正好，趁微风不燥。趁他还年轻，趁你还未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