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论挖主角墙脚的一百种方法》秋水微澜

26、引气

　　夜晚降临的时候，霍展眉和付离雨都知道萧月来了。二人对望了一眼，暗暗叹了口气，给两个小家伙送来一床被子，并没有多逗留就走了。
　　思过峰的夜，漆黑如墨。
　　云凛居住的山洞里，点了一盏昏黄的灯。这洞布置得相当简陋，一张石桌，一张石床，一个老旧的木箱装着几件替换衣物。就连桌子上的茶壶茶杯也是云凛从松风院带来的，更不用说其他东西了。
　　“思过峰上没有人居住的房子，这些山洞都是前辈们开辟的。那些前辈们都是有修为在身，并不需要太多俗物。”云凛手脚麻利地将床铺铺好，又拿了一件衣服折成一团充当枕头，“小画平日大概没受过这种苦。”
　　云凛拍了拍床铺，示意萧月坐床上，拉着他打量了一遍：“半年了，小画一点都没变。”
　　没变，更没长高。萧月腹诽着。
　　云凛这样大的孩子正是长高的时候，这半年身高像雨后春笋一样又冒了一截，让萧月又羡慕又气恼。
　　“怎么不高兴？”云凛担心地问，“是不是累了？”
　　萧月别扭地道：“你长太高了。”
　　云凛一愣，不由哈哈大笑。
　　“小画还小，以后会长高的。”
　　云凛是真的高兴，半年不见，萧月变了很多。以前，萧月总是对他有所保留，让他看到的都是稳重可靠的一面，现在呢，像是被撬开了壳的蚌，对他露出软肉，会别扭地对他撒娇加讨好，会表露更多属于孩子的真实的一面。也许萧月自己没有发现这一切，但无疑是个好事情。
　　“小画累了，早点睡吧。”
　　两人脱了外裳，钻进了被子里。被子太小，两人紧挨着，拱了一通，索性面对面侧躺，近到呼吸都喷到对方的脸上，却谁也不愿意分开。
　　太/安静了，萧月一点也不习惯，提高了声音道：“我、我在松风院种了很多花。”
　　“小画真厉害，居然会种花。”云凛真心地赞叹。
　　“不是我会，是我哥哥会。”萧月低声说。
　　云凛想到萧月的梦，挠了挠脑袋，道：“那也很厉害。”
　　“嗯。”萧月应了一声，高兴地说，“我还记得很多东西。你是剑修，学不了我哥哥的法诀，到你引气入体后，我教你一个辅修功法，能让你吸收灵气的速度更快。”
　　“这些你都知道？”云凛狐疑起来，这样的梦未免太逼真了。
　　“知道，哥哥的功法、收藏的宝物、帮过的人、做过的事我都知道。”
　　“不要说！”云凛吓了一大跳，掩着萧月的嘴，紧张地四望，发现门还关得好好的，才松了口气，严厉地警告，“这些不能说，会给你和你哥哥引来麻烦。答应我，不要对任何人说起！”
　　“我只告诉凛儿。”萧月睁着无辜的大眼睛，委屈地控诉。“我相信凛儿不会告诉别人。”
　　“我也不能！”云凛摸了摸萧月的脑袋，耐心地劝告，“说不定以后我变坏，那怎么办？”
　　“凛儿不会。”萧月笃定地说，眼神坚定，“谁都会变坏，只有凛儿不会。”
　　云凛不由得感动了一下，不料萧月下一句是：“你太傻了，坏不到哪里去。”
　　“小画！”真的白感动了。
　　“放心呢，我不会随便对别人说的。再说，我现在知道的东西对你帮助不大。我哥哥的功法法诀、法宝灵器，都是法修用的，你是个剑修，只要一把剑就够了。天才地宝拿到手也就换灵石一个用途。”萧月又想到了什么，高兴地说，“如果将来见到我哥哥，倒是可以请我哥哥给你一些合用的法宝丹药。哥哥是宗师级的炼器大师和丹师。他人很好的，一定会喜欢你。”
　　云凛听得不由心驰神往，他现在已经不是对修界一无所知了，有师姐师兄的教导，知道宗师级的炼器大师和丹师是多么难得且受欢迎的人物，单是一样便是凤毛麟角，何况萧家大哥还身兼两职？
　　“你喜欢我就够了，我可不敢奢求萧大师的喜欢。”云凛心满意足地对萧月笑道。“若是有机会，当然要结识一番，没有也不必强求。”
　　“嗯。”萧月点头，想到萧画溪现在失踪的状态，也不多说了，眼皮耷拉下来，真的累了。
　　云凛轻声道：“小画睡吧，乖乖地睡。”
　　萧月感觉到云凛的手一下一下地拍着他的背，力度不轻也不重，刚刚好，不一会，就睡着了，无梦亦无魇。
　　云凛却怎么也睡不着。他觉得今天经历的事像在做梦。萧月来看他，还交代了更重要的秘密。
　　小画对他如此信任，要怎么回报才算够？
　　萧月有句话没说错，云凛在某方面来说就是个傻子。面对他放在心上的人，他从不去计较自己付出了什么，只记得那人对他的好。与萧月那不记人恶只记人善的性子倒是有异曲同工之妙。
　　云凛隐隐觉得萧月对他的态度变了，变得接纳自己，信赖自己。每次这样一想，就觉得激动兴奋，总想着该做些什么事情宣泄一下心里满溢的满足感。于是，他盘腿坐了起来，摆了个五心朝天的姿势，默念着清心诀，企图压下心底的兴奋感。
　　清心诀是景宸传给云凛的法诀，没什么大用，也就是有些静心的功效，以及帮助感应灵气。云凛每天入睡前练几遍，可以迅速入睡。如此练了大半年，熟练得很。
　　但也许今晚云凛太兴奋，一点睡意也没有，反而越来越清醒。灯油耗尽，熄灭了，四周一片漆黑。时间一点一点过去，不知过了多久，似乎有些若有若无的气流从七窍钻进体内。
　　云凛初时不注意，以为只是错觉，随着时间流逝，那种感觉越来越清晰，甚至能感觉到那气流从七窍流入经脉，在经脉里游走。云凛已经洗经伐髓，经脉畅通无阻，那气流从慢到快，从小到大，越走越顺畅，最后到达丹田处，蛰伏下来。如此重复，到天光大亮时，已经积累了一个小气团在体内。
　　云凛睁开眼，摸了摸丹田处，不由疑惑，难道这就是引气入体？
　　可又不敢置信。三师兄是公认的剑修天才，双灵根，纯灵之体，有名的修炼快，当年走的也是由武入道的道路，引气入体用了一年时间。云凛虽然也是双灵根，但自问差得远了，细细算来，他修炼的时间也不过一年而已。自己的资质能与三师兄相比？
　　不怪云凛不自信，实在是被骗惨了！
　　心想，待会儿还是找师姐师兄问问，再看看如何。
　　“小师弟，起床修炼了。”
　　门外传来付离雨元气满满的呼唤。
　　云凛低头看了看萧月，没被吵醒，赶紧套上衣服往外走。
　　“三师兄，我马上就好。”
　　“今天起晚了，小师弟。”付离雨在晨光中长身玉立，器宇轩昂，语气中有着淡淡的责备。
　　云凛羞赧地道：“都怪我昨晚修炼得太晚了，三师兄莫怪。对了，三师兄，我好像感应到灵气了。”
　　付离雨不禁脸露异色，在他的预想里云凛距离这一步至少还要两三个月。
　　“把手给我。”付离雨手探云凛的脉门，过了一会，和颜悦色地道喜，“小师弟，恭喜你，正式踏入修仙门槛。”
　　云凛兴奋得想大叫，可觉得在三师兄面前未免太不稳重，矜持地笑道：“谢谢三师兄。”
　　“待会儿定要告诉二师姐，二师姐可是最挂念你的修炼进度了。”
　　“是。我还要告诉小画，告诉师傅和大师兄，三师兄要给我传讯。”
　　“好好，知道了，马上给你传！”付离雨见师弟近日的消极颓丧一扫而光，也真心替他高兴，当着云凛的面给景宸和莫天丰各送了一只传讯纸鹤。
　　“既然你已经能够引气入体，正好，师傅交代我传你的云岚诀是时候给你了。这是云岚十三式的对应法诀，可要好好练。云岚十三式是师傅的成名技，传给你便是认定你为真传弟子了。”付离雨语重心长地嘱咐，将一枚玉简交给云凛。看到师弟亮晶晶的双眼，忍不住揉了揉云凛的脑袋。是挺好摸的，难怪二师姐喜欢。与面上严肃的神色不同的是，付离雨内心欢脱得很。
　　云凛闻言一凛，接过玉简紧紧握着，郑重地大声说：“是！谨遵师兄教诲，我、我绝不会辜负师傅期望的！”
　　“好！”付离雨欣慰地说。
　　两人说了一会的话，有两只纸鹤飞了回来。
　　“一定是师傅和大师兄！”
　　付离雨接过纸鹤，递给云凛。云凛拆开一看，一只里面写着“知道了，须知谦则进，怠则退，继续努力。”不用问这是大师兄。拆开另一只，写着“乖徒弟，今日你引气入体，比之你三师兄也不差，不可自满，回到忘机峰为师要检查你的功课。”
　　半年没见景宸和莫天丰，此时此刻云凛想他们了。景宸虽然不负责任，但对他一向很好，后来也算尽心尽力，莫天丰虽然严厉，对他也是暗地里关心。云凛对他们只有感激。
　　“我想师傅和大师兄了。”云凛低声说。
　　“见他们的机会多着呢。”付离雨揉了揉云凛的脑袋，“好了，我就给你再逍遥半天，让你陪陪你的小画弟弟，以后可要加倍努力补上近日落下的功课，知道么？”
　　“是！”
　　付离雨拍了拍云凛的脑袋，转身走了，看他轻快的脚步，该是十分高兴的。云凛急忙跑回洞里，床上萧月刚睁开眼。
　　“小画，小画！我今早引气入体了，高兴不？”没有付离雨在，云凛完全不顾形象，踢掉鞋子爬上床将萧月从被子里扒拉出来。
　　萧月闻言，一下子醒了，惊讶地道：“真的？那太好了！我昨晚才说你引气入体了就给你辅修功法，没想到你就做到了，谁说不是天意呢。”
　　“一定是小画带给我的好运，你真是我的小福星。”云凛激动了抱了抱萧月，“我会努力修炼，筑基了就能带你飞到天上，像三师兄一样！”
　　“我相信你一定可以的。”萧月认真地说，又指示云凛靠近，“过来，我背口诀，你记住。这是辅修功法，可与任何功法一同/修炼，名为万法归一诀。每运行你师傅教你的功法三周天，便运行万法归一诀一个大周天，可助你更快吸收灵力。”
　　“这样好吗？没有得到萧大师的允许……”
　　“没关系，哥哥不会介意的。何况，这是我送你的贺礼，你不要么？”萧月静静地看着云凛，眼神有多委屈就有多委屈。
　　“怎么会呢？你送我什么我都收，这是小画第一次送我礼物！”云凛赶紧正色道，连忙表态自己绝对会努力学，用功学，争取在最短的时间内学会。
　　事实证明，云凛确实悟性惊人，半天时间，在萧月的讲解下已经掌握万法归一诀的精髓，吸收的灵气能够在体内自行循环修炼。
　　于是，陆水遥到来时惊讶地发现，云凛居然在一晚之间引气入体，开始修炼仙修功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