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1、第五十一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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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修罗低头沉思了一会，好像在思考怎么回答我这个问题，又像是在下什么决心，之后他抬头，用一种让人无法不相信的真诚的声音说：“链子首先我很抱歉我用那个幻术看了你的内心，我希望你能明白我不能冒险把我的力量交给一个我完全不知底细的人，即使我知道我能信任你，这仍然是一个很大的冒险, 就像你说的一样。
这个幻术的原理是模仿了无限月读，制造出一个沉浸式的幻境，让中招者进入完全由他们的想象制造出来的世界，当然这个世界会有不完美的地方比如你的记忆问题，这些缺陷是从那个世界出来的出口，我设定破除幻术的条件是只有察觉到了世界中的不和谐并相信自己的判断勇于回到现实的人才能离开。你可能以为这听上去没什么大不了的，”他抬起一只手，温和又不失威严地阻止了我即将脱口而出的话，“但事实上没多少人有勇气从所谓完美的世界离开，因为在那里，他们能够过上自己想要的生活，能跟自己的亲人朋友爱人在一起。你不知道，能像你一般，在面对自己最渴望的东西时不为所动，坚定地推开它接受现实的人，没你想的那么多。”
我张着嘴，不知道该对这番类似于赞扬的话说什么。“呃，这个，也许是因为我没经历过什么让我痛苦不堪的大事，没失去过什么的原因吧，我本人没痛没病，家里人朋友一个没少，没遇到过什么反目背后暗算，对世界的黑暗和绝望没有一个清晰的认知，说白了就是一人生经验值低的小白。”跟鸣人佐助比我就是一渣渣，而且不管最后RPG的结果如何我都是一定能回去的，不急着这一时。
“这是事实没错。人生的经历与意志力有很大关系，但不构成决定关系。没什么人生经验不代表你没有强大的意志力，反过来亦之。你不是第一个接受我的考验的人，有不少我认为很坚强的人沉迷于月读中无法自拔，他们中有的人经历过很糟糕的事，有的人人生一帆风顺，结果却一样。”这个话题触到了某条线，阿修罗不禁有些激动起来，在空中小幅度挥舞着手以强调他的观点，完全打开了话匣子，“我认为你不应该太低看了你自己，在你身上出现的记忆缺失程度是取决于你自己的，你的潜意识拒绝承认这是现实，想要提醒大脑整个世界的虚假。你越反抗，幻术就会越强大，最后甚至采取了直接抹去所有有关记忆的方法，然而即使这样你仍然找回了真相，认识到并勇敢地承认周围的你爱的一切都是镜花水月，无论如何都不肯忘记同伴，虽然它们看上去是那么美好那么值得你去珍惜渴望，宁愿生活在充满暴力杀戮死亡的真世界也不想活在安宁平和的假世界，只有这样的人才能踏上阻止哥哥的道路。”阿修罗的声音逐渐轻缓，“之前的测试者在意识到现实的残酷破碎后不愿回去，没有考虑过原来世界中关心他们的人的感受，或者不想用自己的努力换来想要的力量地位财富，去改变自己糟糕的现状，只想伸手不愿意动手，他们没有你的勇气，不值得得到我的力量。哥哥他的目标是实现无限月读，跟真正的无限月读比起来我这个只是小巫见大巫。如果连我这关都过不去的人，只会为无限月读所迷，成为它的受害者。你否认幻术用的短短几分钟，有可能是别人一辈子都无法做到的。
说实话你不是第一个通过考验的人，但之前的通过者我没法托付他们，大概是人类的本能吧，总想着也许下一个会更好，直到链子你的出现，我才下定了决心，虽然我看不出你哪里比他们好，”阿修罗为他的话向我抱歉地颔首，我摇头示意没关系，我也看不出来，“我唯一能肯定的是无论以后怎么变，你绝不会是施展无限月读的帮凶，你在幻术中的表现证明你内心最想要的是回家，而回去又不忘记一切的唯一办法就是打败我那位从未见过面的祖母即解开无限月读，不是吗。”
我点头。这倒是大实话，我就算是同意无限月读也不会去推动它，不能忘记朋友们跟回家，鱼和熊掌我两个都不会放弃。这么看来我的确是最合适的人选。
“对我来说这就足够了，不会受月读的诱惑，这是最重要的。”阿修罗最后几乎是喃喃着说出了这句话。
是我的错觉吗？为什么有种阿修罗认为他自己会受月读的诱惑的感觉？“我能问一个问题吗？”我像上课一样举起手来。
“请说。”
“那个，你刚才说的理我都懂，只是为什么你不传给你的后人，千手一族的人呢？总有那么几个人的心性比如你的子女是你完全了解的吧，连他们你都不能托付？还是说你觉得他们不是因陀罗的对手？”
阿修罗一时没说话，他的目光略过我的头顶，看向不知名的远处。
“你相信遗传的力量吗，链子？”
“那东西不可控了点，时灵时不灵。”我老实回答。
“我信，至少在我们的血裔中是这样的。哥哥的后代如他一般高傲美丽，我的后代大多如我一般固执的很，正直到死板的地步。”阿修罗的语气透露出一股自厌。
“鸣人确实很执着，不至于死板吧……”我迟疑地纠正。
“是，他比我优秀，比我强很多，至少他看清了自己的内心，知道自己要什么，不像我，十足的懦夫，本末倒置，忘了本心。”
“对不起，你在……说什么，你怎么会是懦夫呢？”我猜得到他是在说因陀罗，我只是不明白这跟懦弱有什么关系，他那一脉的哪个不是骁勇善战，谁能跟这个词挂的上钩，然而这位最老的祖宗上古大神却当着一个小人物的面说自己懦弱，这着实让我不解。
他看出了我的想法，伤感地笑了笑：“我不是说战场上，不脸红的说，我自认除了哥哥父亲以外无人是我的对手，我是说，”说出下面这句话似乎很艰难，阿修罗的嘴唇剧烈地颤抖了一下，眼神迷离，眼皮轻颤，眼角眉梢都流露出一种让旁观者为之心碎的痛苦。阿修罗收回了放在远方的目光，直直地看着地面，他尽可能睁大眼睛，指节捏得发白，像极了忍眼泪的动作。看得出他正挣扎着不说出什么心里话来，我很识趣地一声不吭，然而过了漫长死寂的几分钟后，他出乎我意料地失败了，他抬头看着我，脸上是一种类似——不知道可不可以这么说，看开了的神情。
“在与哥哥相爱这件事上。”
“……”我发现自己在听到这话时不怎么惊讶，在三次元世界里“三生三世”的预防针打得够多的了，他本人的承认只是最后的盖棺定论。
“六道仙人知道吗？”
“不清楚。我没有问过他。”阿修罗垂眸，有些愧疚。
“你一定很爱他。”强大如他在一个陌生女孩面前如此失态，可见用情之深。
“是的，但不够爱。”阿修罗没有抬眼，依然目光朝下，没有完全睁开的眸中闪着回忆过去美好时光的光芒，“我可以说是哥哥一手带大的，爬山，采药，钓鱼，读书识字……几乎什么都是哥哥教我的。他生性喜静，可总由我拉着他的手胡闹，他不比我大很多，可他比我优秀百倍，我自己都不相信我能有一个像他般优秀的哥哥，小时候我经常怀疑我和哥哥的血缘关系，我们实在是太不像了，从头到尾，我为父亲和哥哥感到可惜，可惜优秀如他们有一个我这样的吊车尾亲人。
哥哥从来没因为我的愚钝而放弃或瞧不起我，他一直对我有着对别人没有的耐心和温柔，我怎么都学不会的东西他就一遍遍地教直到我学会为止，你不知道我那时是有多崇拜，多喜欢哥哥。我为了能拉近我们之间的距离哪怕一毫米而用尽全力，我不嫉妒他，我觉得哥哥那么优秀的人拥有的一切都是理所当然的，我只是羡慕他，经常想一次就好了，让哥哥为我骄傲一次，我就心满意足了，我做梦都没想过要超越他，我就是希望有那么一刻，我在哥哥眼里亮如太阳，如同一直以来他在我眼里的形象一样。”说到与哥哥相处的细节时，眼前男人眼睛里的光，亮的让知道以后发生的悲剧的我不忍直视。
“大家都觉得我比哥哥强，因为我打败了他，但事实根本不是如此。哥哥最强的地方是他的内心。他从来不会忘记他的初衷，一旦他下定了决心，他就不会偏离自己选的路，他会用一切办法去证明自己的主张。对人性，对世道，对忍宗，他看的比我和父亲更清楚，他早就知道很多人尤其是有犯法前科的人之所以会听从父亲和我这个所谓的二代目的话是因为我们有足够强的力量震慑他们而不是真的打从心底里认同我们的观点。没法从心灵上感化那就从行动上约束防止犯罪的发生，使守法生活变成一种根深蒂固的习惯。在这个武力为尊的世界，想要创造出一个美好和平的世界就要变得比任何人都强大，这才是哥哥的理想。被力量蒙蔽了眼睛的是我和父亲，不是哥哥。
我和哥哥不同。如果说父亲是因为太久没接触红尘以及力量太强而导致他忽略了人有劣根性和本性难移的话，我就是因为太过于盲从父亲而潜意识忽略了哥哥观点的正确性。我其实一直有所察觉，在当时，最好的说服就是适当的晓之以情动之以理加上强悍的武力来维持，但我太固执，太自以为是了，我失去了自己的判断力，我自欺欺人地把和平寄托在人心之善上，觉得只要有羁绊，大家就可以快乐地一起生活。我不同意哥哥的看法，认为这会让大家过的如履薄冰，我开始不相信哥哥能给大家带来幸福，所以当父亲选了我做继承人时，我没有拒绝，更没有拦住哥哥离开的身影，而是留下来接受同伴们的庆祝，想让哥哥自己‘冷静’下来。
你相信吗？我居然能有这么不知羞耻的想法？在哥哥开了写轮眼后我跟他就逐渐生疏了，我感觉他变成了一个冷酷无情的人，实际上变的陌生的人是我。我那时已经忘了，忘了哥哥理想的真正意义，哥哥内心是多么温柔，多么信任我，多么爱我。我太过专注于父亲同伴了，没有把足够的心力放在哥哥身上。我至今仍记得哥哥听到这个消息时看向我的眼神，惊愕不已、难以置信而深藏痛苦。我以为他是不满父亲传位给我，很久以后我才明白我的行为是对哥哥最可怕的背叛，因为在我和他看来，我是最应该理解他，支持他，信任他的人。我有很多朋友，同伴可以倾诉，哥哥没有任何朋友甚至熟人，父亲偏心于我，大家恐惧害怕他，哥哥只有我。他唯一拥有唯一可以放心信任的人却当着大家的面狠狠打了他一耳光，那是一生都难以愈合的伤痕，即使我们之前早有摩擦，逐生间隙，但他一直都是我的哥哥，而自那之后，我就永远失去了他。他不恨父亲，哥哥早就察觉到了父亲对他的不满，也有所心理准备；他恨的是我。”
作者有话说
第51章 第五十一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