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霄青)雨》飞花携满袖

1、雨

　　鬼界。
　　夙玉再回鬼界时正下着小雨，微有凉意。
　　木屋旁，野草过膝，久无人迹。

　　“吱哑。”
　　有人推开了柴扉，雨水就顺着屋檐滑落。

　　滴答。

　　一时间沉默流转。
　　两人都有些怔仲，时间就定格在彼此波澜不惊的眸中。

　　——已经，很久了。
　　夙玉的声音像是来自云端，夹带着低低的叹息。

　　云天青没有说话，静静的望着天际出神。

　　——何苦呢？

　　天际的云舒展开来，露出青蓝的天空，光芒一点一点扩散。
　　云天青温温缓缓地勾起嘴角，眼眸里波光流转，一派风流。
　　——我乐意。

　　——青哥！
　　夙玉还想说些什么，张了张嘴，却吐出两个字。
　　——保重。

　　雨细细密密地迷了人的眼，夙玉的身影就这么在雨中渐行渐远。
　　云天青伸出手，任雨珠打在他的掌心。
　　滴答，滴答。

　　那不是一个好日子。
　　天阴沉沉地灰着，云间偶尔透出微光。
　　“轰隆隆——”
　　电闪雷鸣。
　　初夏的暴雨就这么哗啦啦的抖了下来。
　　云天青在大殿门口，重重地叹了口气——
　　落汤鸡做定了。
　　与此同时，玄霄从他身旁漠然走过。然后，撑开了伞。
　　在云天青的脑子反应过来之前，他的身体已经做出了进一步的动作——扑了过去。
　　——师～～兄～～
　　少年稚气未脱的声音甜腻腻地唤着，玄霄霎时黑了脸。
　　——师～～兄～～
　　云天青闪着星星眼，不断发射无辜光线。玄霄不负众望地暴出了青筋。
　　——师～～兄～～
　　亲昵地蹭着玄霄的手臂，扯了扯玄霄的衣角。
　　——云天青！你给我适可而止！！

　　云天青用手扶了扶额头，嘴角勾起了微妙的弧度。
　　师兄最后，变成落汤鸡了吧？
　　笨蛋，有伞还会淋湿。
　　笨蛋，真是，笨蛋……

　　夙玉接过孟婆汤，神情恍惚。
　　忽而想起，很久很久之前的一场雨。
　　雨中的一双人影模糊，近的像要和而为一。伞不大，只为其中一人遮去了风雨。
　　孟婆汤入口，有一些苦，有一些甜。
　　雨渐渐小了，拂过夙玉的脸，忽然有了温度。
　　滴答，滴答，滴答。

　　云天青前脚刚踏进木门，身后传来熟悉的脚步声。
　　错愕地转身，熟悉的气息扑面而来。
　　脑子里不断浮现的是玄霄沉思的样子，蹙眉的样子，发怒的样子，还有，最少见的，微笑的样子。
　　说过的笑话，经历过的事，许下的承诺，相处的日子，走过的小径。
　　醉花荫，剑舞坪，青山隔断的红尘路。
　　青鸾巅，石洞间，青鸟难寄的云外音。
　　时间静止。

　　云天青想笑，却怎么也扯不出一丝笑。
　　——怎么，不过来？
　　玄霄依旧没有表情，眼睛里是深不见底的旋涡。
　　云天青又艰难地开了口。
　　——距离，不过两步而已。

　　静默长久。

　　——不。
　　玄霄的声音一下一下敲击着云天青的心。
　　——我要走三步。

　　一缕阳光洒在云天青唇边，交映出一抹魅人的光彩。美目流盼，如水晕般荡漾开的笑意，满溢了他的脸。
　　暖了，
　　整个春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