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不悔不堕轮回》水露

59、地塔妖女

　　次日，无风无浪。

　　没人知道，那个嚣张跋扈不可一世甚至踩到皇后娘娘头上的何妃，在昨夜，悄悄地陨落了。

　　一夜无星，一日无歌。

　　但宫廷还是渐渐起改变，比如，皇上开始正常上朝，日理万机，废寝忘食管理朝政。原先的宰相一夜不见，大权重新恢复回皇上手中。

　　又比如，何妃变得越发脱俗出尘，少了许多胭脂气，一如既往地清高，却不孤傲。她似莲花般亭亭玉立于后宫佳丽，却一眼绝羡。遇上她请礼时，顾忌也不用这么多了。整个人神清气爽，一夜换了气质。

　　还比如，皇后被释放了，恢复以往的尊容，后宫重新井井有序。三更半夜，再也不会听到那谜一般可怕恐怖的啃血声。朝廷经历了次大换血，许多旧官不在了，来了许多新官员，也有不少官员被加封晋升。

　　金凤銮花，花生央；血闱宫殿，莲断殇。

　　那夜后，皇上就很少与何妃来往。现在的何妃，孤零零一人独赏莲花。

　　她披着金外裳，一玺梅绣长裙，头戴流苏银簪，耳吊细华花针。清素面妆，淡雅得体。眼生浮光，掠看长池莲花。

　　身边人，不发一语。

　　一夜颠覆所有人事，她忽成了王妃，忽得了享不尽的荣华富贵，忽受了万人敬仰。可它也忽失了芬芳，憔悴枯萎。无人可诉她心中的苦，也无人问津。

　　苏小三终于变成何青鸳，莫名其妙一夜之间。她始终不得逃避，终面对心中梦魇。

　　她仿惶，犹豫，无奈，不得而终。她已为何青鸳，与初命一致，可是接下来她要做什么呢？还是会重蹈覆辙，害了整个流海国之人民？

　　无论如何，她回不去了。

　　望向池深处，隐隐约约见得一红裙女子微笑静坐在莲花央弹奏竹篱。

　　时光荏苒，物是人非。

　　她不能再让后来者像鹊儿一样，为她丧命。

　　心隐隐作痛，她现在是开始失去了么？

　　失了鹊儿，失了连城……

　　他对自己耿耿于怀。自那夜后，他就再也没有进宫见自己。就因为自己多心，向皇上请求，让他给鹊儿一个名分吗？

　　兴皇上依旧为自己容颜着迷，点头允诺。他心中会怎么想？但他还是照做了。在鹊儿葬礼那天，他与棺中鹊儿一同身着喜服，结灯游行。白喜相冲，白红相映，放的是红鞭炮，挥的是白纸条。此举荒唐无稽，可他还是照做了。

　　鹊儿如了愿，也算是了却心事罢。她终于嫁给了连城，成为名正言顺的第一夫人。尽管她早已闭眼，不得而知这一切……

　　连城并没有违抗，他其实，也知道自己有负于鹊儿，才会照礼请国师帮忙举办阴阳连婚吧！可他必定是怨自己的，自己竟主动向皇上提出这一要求，似是不在意他的感受……

　　失了鹊儿，失了连城，也失了陆翊。

　　那夜，他轻轻的那一句，早已翻天覆地。

　　那夜，他从身边擦肩离去，早已天隔人离。

　　再次于宫中遇见他，他不声不响，行了礼，就匆匆离去。

　　如今已成王妃，已是定局。自己再也不能和连城纠葛，也不得与陆翊有始有终了。

　　她这是……失去了一切罢……

　　苏小三眼里渐生泪光，模糊了一片淡漠画卷。

　　这就是成为何青鸳的代价罢，无依无靠，变为孤苦之人。

　　小玉见何妃一副欲哭无泪的表情，不住开口道：“娘娘，天色已晚，外头风大，还是早点回去休息罢！”

　　小三回头，微微笑：“好！”

　　幸运的是，成为何妃后，近身丫头竟是自己在现代上海的好闺蜜。换上古装的她犹如一只可爱的小莺，笑容可掬。犹记得那会初回宫，她看到自己吓得抖抖嗖嗖的画面，是那么可笑。若不是后来自己忍不住向她透露真相，她如今也不会如此大胆跟自己说话玩笑吧。

　　起身，回宫，一行人跟在后头，犹如牵着一蔟蔟杂草行走。

　　感叹上天无情，可人世间哪有半点情义。只能说，受得住的就受，受不住的也得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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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回宫，于内厢，小玉在帮苏小三梳理长发。

　　无意，与小玉闲谈。小玉没头没脑，竟透露风声，谈到地塔之妖即日处死一事。

　　“小玉，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苏小三微微一惊。

　　“就关在地塔里的妖女啊！说是再过不久，七星聚日之时，就要放天火烧死她！好像说，她还是一只蝴蝶精呢！”

　　“蝴蝶精？”

　　“娘娘您有所不知呀！那地塔妖女是三年前抓捕的。说是那妖女扰乱刑场，帮死犯逃生，还现形杀了不少人！皇上聘请国师，好不容易才抓住了她。听闻呀，那妖女，还有腹中胎呢！”

　　“妖女？死刑？三年前？”

　　苏小三眉头紧皱，深思熟虑。

　　姐姐春萍赠与自己音憫剑后，便去了鬼门山寻觅梁秋生，可我于鬼门山并未见到姐姐。而恢复记忆后，却被梁秋生追杀。

　　这表示，梁秋生没有死，姐姐确实把他救出来了！可是梁秋生无缘无故追杀自己，莫非是姐姐所意？不对，若地塔妖女果为姐姐，姐姐一定不知道梁秋生变为今日如此模样。

　　姐姐没死，姐姐还活着。

　　苏小三想起当日滴血认亲的一幕。

　　无论如何，她的命是姐姐给的。她要救姐姐……

　　苏小三激动不已，竟拍案而起，楞把梳发的小玉吓了一跳。

　　只见苏小三理直气壮，喊道：“地塔在哪里？我要去地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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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进入地塔并非轻易之举。苏小三易装与小玉悄悄来往地塔。任凭小玉如何苦口婆心劝说，小三都铁定心肠要进入地塔。

　　无奈，小玉只好按照计划，实施调虎离山以及美人计，困惑住国师白阳子于大堂。而苏小三则只身一人前往地塔。

　　此时，小玉的内心是崩溃的。果然，她撑不了多久，直到陆翊见了她，把戏就被拆穿了。

　　何妃的近身丫鬟鬼鬼祟祟出现于大堂，还不停和糊里糊涂的白阳子斗嘴唇舌。不用想，何妃定是也来于此地。

　　想到地塔妖女，想到危险，陆翊迫不及待，也遂闯入地塔……

　　地塔内，瘴气深重，小三捂着口鼻，艰难地在狭窄过道上行走。

　　摸索着，终于看见前方一血迹累累，蓬头垢面的挺腹女子。女子闻声抬头，一看，果然是姐姐何春萍！

　　小三不顾形象，急急跑上前，甚至于趴在她身上。小三不停地想拉扯断绑在她身上巨重的铁索，可吃力不讨好，于事无补。

　　女子沙哑道:“你不是何妃吧？”

　　苏小三抬头看着她，泪眼汪汪。

　　女子嘴角浮现微笑：“你是苏小三罢！”

　　苏小三哭哑道：“姐姐，我把你害苦了！我就不应该让你自个去鬼门山，现在居然受这罪！我就应该留住你！”

　　小三眼泪如倾盆大雨，止不住地往下流。当初如此貌美绝丽的女子，现如今被折腾成这样。她还有腹中胎啊！腹中胎！她受的罪太可怕了！

　　“姐姐！你放心！我们滴血认亲过后，你就是我这世上唯一的亲人了！我的命是你给的！无论如何，就算我付出一切代价，我也要救你出去！我一定可以救你出去！”

　　“生死由天。罢了！我早认了。”何春萍低头，无力道，声音越来越小。

　　“姐姐你不要沮丧！不要放弃！小三回来了！我与你虽是几日之交，但叫得你几声姐姐，就表明我内心是真的有你的！即把你视为姐姐，就不会坐视不管！姐姐放心，苏小三就算豁出一条命，也要把你救出去！”

　　“你不是苏小三。”

　　冰冷透顶的话语从背后传来，小三愣住，蓦然回首。

　　陆翊持着长鞭站在身后。

　　“你不是苏小三。”

　　“你疯了吗陆翊！你恨我也好怪我也罢！可她是何春萍啊！你怎么能坐视不管！让她遭受这样的罪！”小三止不住地哭吼，如同泼妇。

　　“这是她咎由自取。”

　　“陆翊你在说什么胡话？”

　　“如果她没有爱上凡人，明白自己是妖，远离凡尘，不沾惹红尘是非，就不会有今天。如果她没有害人，她就不会遭罪！我陆翊公私分明，她遭受天谴，是必定的。一切，有因必有果。因是自己种下，果只能自己所得。”

　　“陆翊，你变了！”苏小三难以置信，心中一把火在热烈燃烧着。

　　“我没有变，而是，你从来都没有了解过我。”陆翊如同淺卷沙漠，干枯燥死。

　　小三颤抖着，颤抖着走上他身前，对上他枯竭的双眼。

　　最终含泪而笑：“你说我不了解你，我不了解你。”

　　“那你又了解我吗？”

　　“你懂我吗？”

　　苏小三倔强地抬起下巴看着他，可他似逃避般，对自己避而不见。

　　“你根本就不懂我。”

　　压着嗓子，小三沉吟道。

　　她始终不能告诉他，为什么她丢下他，没有念回魂咒唤他魂魄的原因。

　　“我从来，都没有兴趣去了解别人，是我之友都明白我心。”

　　朋友？他说朋友。是指他由始至终把自己当朋友？还是指我从不算朋友？

　　“小三！算了吧。冤有头债有主。”阴凉侵袭入心，何春萍哀嚎道。

　　看着眼前无半分留情的陆翊，小三咬咬牙，用力推开陆翊，执着往外跑。

　　她用力推开陆翊，推开了最后一道隔阂。是彻底，再也回不去了。

　　可是没等多久，就听得何春萍尖叫:“小三！”

　　陆翊一回头，慌忙接住昏倒的苏小三。

　　“苏小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