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页须臾》十井XXL

6、想要和你一起到老

　　吃的差不多的时候周筱周的手机又响了，她以为会是陈奈没想到是沈须臾，犹豫了几秒还是接了起来。电话那头却是个陌生的声音：“您好，这里有位先生在焰上喝醉了，您是他的朋友吧，麻烦来接他一下。”

　　周筱周站在窗前，问服务生：“魏铭欣不在吗？”

　　“啊，我们小老板昨天就去了外地出差。”服务生听到有人直呼魏铭欣的名字显然有些尴尬。

　　“知道了，我就过来。”周筱周挂了电话，呼出一口气，立马又后悔了，沈须臾朋友那么多为什么要她过去。于是拨了回去，却又无人响应。

　　周筱周无奈，跟刘习羽交代了几句就拿起围着围巾出了门。

　　焰上此刻人刚多起来，周筱周看见沈须臾趴在安静地吧台上似乎是睡着了一样。她替他结了账，不知道该怎么扶他出去，她怎么可能抗的动他。便在他身边坐了下来，看着他迷迷糊糊的样子。沈须臾的嘴角和眼皮上各有有一颗极不明显的小黑痣，不仔细看根本发现不了。周筱周不自觉地凑近去看他的脸，这样的人，是被上帝偏爱的吧。

　　她甚至能感受到他淡淡的呼吸，她不忍心叫醒他。喜欢他，是曾经引以为傲如今却想起就心酸的事。刘习羽曾跟她提起过关于他的只言片语，她知道，他也过得很辛苦。他们，一个在逃跑，一个使劲地追逐。他没有喊她停，她也没有回头去关心他有没有跌倒，是不是累了，她愿意回来，他便到她身边，想给她一个新的怀抱。只是她还不太笃定，自己能否接受这个怀抱。

　　周筱周不知不觉就泪眼朦胧。她正准备移开脸，嘴上却一片温热。

　　他贴着她的嘴唇，两个人都没有动。随之，他离开她的脸，像个孩子一样满足地笑笑。

　　她用手背碰了一下嘴唇，起身丢下一句：“我要走了，你自己回去。”

　　他拉住她，随她一起出了门。

　　她在门口停住，没有看他，有些别扭地说：“不用你送。”

　　他笑笑，似乎已经醒了酒：“你送我吧，我怕我酒精中毒晕在街头。”

　　他握紧她的手，把她的手插到自己的大衣兜里。不由分说就拉着她往自己家走。

　　周筱周白他一眼，说道：“沈须臾，你不要耍无赖。”

　　沈须臾笑着，只顾着拉她走，说；“就陪我走一段。”

　　两个人走到路口，沈须臾忽然放开了周筱周的手，站在原地不动。

　　周筱周愣了几秒，把自己的手从他的口袋里抽了出来。

　　他笑了笑，笑的特别难过。

　　她听见他说；“几分钟前，我跟自己打了个赌，要是你没有抽出你的手，我就不放你走了。”

　　她抬头，看他茫然看着前方的样子，说不心疼是假的。

　　他看着她说：“你看，我又要放你走。可我还是想告诉你我爱你。”

　　他将双手搭在她的肩上，微微弯下腰，万分虔诚地说出每个字，她能闻到他身上的酒味和剃须水的香味以及每个字眼的苦涩与甘愿。

　　他说：“我爱你。不是喜欢，也不是迷恋。是那种想每天醒来第一眼就能看见你的爱，是那种想要给你一个家的爱，想要和你牵手走完这一生的爱，这些，我都想告诉你。”

　　“你不爱我没关系，我可以笑一笑继续爱你。你不在意我也没关系，我可以睡一觉，醒来继续喜欢你。可是你明明爱我，明明也在意，你为什么不告诉我？”

　　他放开她，像放弃一根救命木头一样，笑的那么不好看。也许，一个人真正无可奈何的时候，除了微笑，也只好微笑了。

　　她将手伸进他的大衣，环着他的腰，找了一个舒服的姿势，将头靠在他胸前，她几乎能听见他的心跳，一如年少时让人心动。她感觉到他被自己的动作吓到了，因为他的身体猛然绷了一下，却没有伸出手去拥抱他。

　　她说：“沈须臾，我好累啊。”这句话一出口，憋了那么久的眼泪再也忍不住。以前的周筱周，特别信奉《爱情之死》里的那句话，“哭要一个人躲着哭，笑呢全世界陪着你笑”。可是每一次，她都会在他面前溃不成军。她真的累了。有太多太多他不知道的事，她都不知道怎么开口，怎么平静地跟他讲述。那些常人想想都觉得难过的事，她都不声不响地熬过来了。她接受了太多这世上突如其来的失去，洒了的牛奶，遗失的钱包，断掉的友情，离开的亲人，还有曾经的爱人，她甚至不敢再去接受他给的爱，她怕了，怕刚得到一点点温暖，就要回到自己冰天雪地的世界。她不知道，她还能不能爱他。爱非易事。

　　他伸出手，温柔的放在她的头上。她抽抽鼻子，说：“我爱你，我爱你又有什么用？爱你就不会再失去你了吗？我特别想和你一起变老，一起死，我拼命不爱你，当我快要做到的时候，一看见你，我知道一切都完了，可是沈须臾，为什么偏偏是你，让我爱的那么难过的，为什么是你！”

　　她松开抱着他的手，踉跄着离开他的身子。他却再一次拉回她，亲吻她流泪的脸庞，不依不饶地说：“我爱你。”

　　我爱你，也想要让你相信我可以，给你一个想要的未来。所以，不愿再放你走。

　　马路对边，何烛安牵着女友停了下来，怔怔地看着不远处紧紧拥抱着的两人，那个围着黑色围巾的女孩，褪去了所有冷漠。

　　楚葵问：“怎么了？”

　　他冲那个方向点点头，说：“你看，那个就是爱情吧。”

　　周筱周在沈须臾的房间醒来的时候，身旁的枕头依然有凹陷的痕迹。另一半被子，也留有他的温度。她将一只手放在那个枕头上，淡淡地笑了。厕所传来水声，不急不缓，刚刚好生活的节奏。几年来，周筱周一直很难说清楚自己到底想要什么样的家，这一刻，她可以非常笃定地说，就是现在这样。家，不一定需要具体的事物来描述，如果一定要形象一点的话，就是有个爱人吧。你可以感受到他的温度，知道他在你身边，于是一颗心温柔丛生，想着余生就这样度过吧。

　　沈须臾，推开厕所的门走了出来。她回头看他，他只是简单套了一件白t恤，刚洗完头发的头上盖着一根毛巾，他也就那么看着她，像一个手足无措的孩子。最后，在她床边坐下。

　　她披着他的衬衫，拿下他头上的毛巾替他擦干头发。他像一个傻瓜一样知足地笑了。她把下巴搁在他肩上，抱着他，轻轻问：“几点了？”

　　他连语气都是跳跃的，笑意想藏也藏不住：“七点没到。”他知道她是个嗜睡的人，拍着她的后背问，“还想睡？”

　　她轻轻“嗯”了一声，在他肩头闭起了眼。“你要去公司吗？”

　　“今天不去，我陪你再睡一会儿。”他说着，抱着她靠在了床上。

　　她环着他的腰闭着眼迷迷糊糊的，忽然幸福地笑着轻轻喊了一声：“须臾。”

　　他温柔摩挲她的碎发，亦是笑的山明水静，应了一声；“我在。”

　　“把你说的那套房租给我吧。”她说着，又往他身边凑了凑，整个人贴着他。
　　他替她拉了拉被子，说：“不租给你。我要你住我这。”

　　“好。”她动了动嘴唇，似乎睡着了。

　　沈须臾看着抱着自己睡着的那个人，笑着笑着，眼里都是泪水。他低头亲吻她的耳垂，在她耳边说了一句“我爱你”。心里却说着“对不起”。她没有回答，却像听到了一样，笑的香甜。

　　对不起，没能在你需要的时候保护你。
　　对不起，没能及时给你一个坚实的怀抱。
　　对不起，没能早一点告诉你我有多爱你。
　　对不起，没能早一点给你一个家。
　　对不起，除了爱你，我什么都没做好。

　　周筱周也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醒来的时候沈须臾仍旧在她身边。他戴着黑框眼镜，抱着电脑在浏览文件。他见她醒了，腾出一只手揉她的头发。

　　她笑着拉住他的手，说：“沈须臾，我一看见你在我旁边我就想睡。”

　　他挑眉，放下电脑，躺在她的枕头上，两张脸隔得非常之近。

　　“睡我吗”他问道，热气呼到她脸上，“求之不得呢。”

　　她逃到另一个枕头，笑着说：“你让我想要和你一起到老。一睁眼，就看见你的感觉特别好。”

　　他也得意地移到她的那个枕头，无限温柔地说：“好，我答应你。”

　　以前，他一被别的女生表白。她总是会开始对他进行各种祝福，说教。

　　“祝你变得越来越帅但只被我一个人看到。”

　　“喜欢你的，我一个就够了，人太多了，你就看不到我了。”

　　每每那时，他都会抵着她的额头，说：“好。”一如现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