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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第八章 山重水复疑无路 ...

  •   次日一早,我第一个醒来,特意把锅灶移入山洞口,重新搭锅起灶,把昨天六爷和小言采摘洗好的野菜煮好一锅汤,撒上盐,搁入一勺牛油,品尝了一口,味道好极了。
      “嘿嘿!起床了,小懒虫,再不起来,小心放条蛇钻你被窝!”我难得好心情,故意挠痒痒带吓唬鸢鸢。鸢鸢揉揉惺忪睡眼,看我高兴,十分开心地展露笑颜,我们又情不自禁地拥吻在一起。许久,我才想起那锅菜汤该凉了,故作埋怨地说:“鸢夫人,本王忘了一件重要的事情,需要离开一会儿,回眸一笑百媚生,……从此君王不早朝。”然后嬉笑着离开鸢鸢,转来“敲”小言的帐篷。
      “小言,小言,该起床了,看小哥给你做了什么好吃的?”
      话音刚落,一只葱白玉手悄无声息地从背后搭上我的肩。我素来警觉,本能地抓住那人手臂提气运功,把来人头朝下、脚朝上地掀在半空。我正待锁住喉咙,一双玲珑的翦水秋瞳毫不畏惧地探究着看我。这是多么熟悉的眼神。我立时把力道收敛,舒展手腕托住她的脖颈,揽住她的腰,松懈慵懒地抱着她轻轻放下。
      “你……胡闹!快把脸换回去!”那个西岭禅院的鸢鸢赫然而至,我神思恍惚了几秒,用责备的语气轻斥小言。
      “我不!这里又没别人,我就要换回真实的面目,总带着这个面具,小哥你,你都不理我了。”小言委屈地嘟囔着,死死抱住我的腰。
      “你快放手,鸢鸢已经起床了。”我莫名心虚。
      “好吧,不过你要答应我,今天晚上哄我睡觉。你不答应,我就不放手。”
      “好好,放手吧。不过我也有个条件,哄过这次之后,你必须换脸。”
      “好!一言为定!决不反悔!”
      看在小言之前一直乖巧的份上,我勉强同意了。然后我又不知所措,后悔轻易就答应了她。刚推开小言,六爷和鸢鸢就已站在跟前,我的耳根腾地烧灼起来,支支吾吾地说:“我来叫你们喝汤。”
      “美味的野菜汤配着干粮,比之前的干涩难咽,真的好吃很多啊!”小言吃得欢快,不吝称赞,还给我夹了一筷子。六爷先是夸奖了一声:“好吃!”然后眼神示意我说点、做点什么,结果看到我又发呆了。我食之无味,一直想着那句引起误会的话:“本王忘了一件重要的事,需要出去一下”。怎么解释都好尴尬。鸢鸢看我秒变木头,随便吃了几口,就借口说吃饱了离席而去。小言突然吐了吐舌头,不合适宜地说:“姐,我不是有心的。”
      回去收拾东西的时候,我猛地从后面抱住鸢鸢,她任我抱着,不动声色地对我说:“结发为夫妻,恩爱两不疑。”简直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啊,我们相视一笑。
      “那个小毛丫头,开始耍心眼了。小哥,你要当心点。” “我的夫人,你还是不放心我?小心眼!” “你今天才知道的吗?”
      我们步入洞穴越走越深,越走越窄,步入了洞中的暗流,只好又穿起厚重的潜水衣,淌水而行,水没过膝盖,走得十分缓慢。
      突然,鸢鸢惊呼一声:“是什么东西?滑溜溜的。”我一直不离不弃走在她身侧,听她一说,我顺势攥住她的手心。水里溅出水花,水面顿时像开了锅的水沸腾起来。刘爷见我迟迟没有动静,就打起火折子,只见成百上千类似四脚蛇一般,身体短小,几乎透明的肉色生物纷纷从水里爬出,缓缓地朝洞壁上集结。好奇异的生灵,头部两侧长有对称的突起,一扇一扇的。
      “这多像小龙呀!可这么多太可怕了。”鸢鸢说着打了个哆嗦。六爷说:“别怕,这是一种古老生物,蝾螈一类,不伤人的,反倒是如此多的聚在一处,许是遇到什么威胁了。”
      六爷撮起一条给我们看,它身体里流淌着透明的血液,嘴巴吐出的液体呈珠状,一颗一颗的,好似赤霞山碧池里掉落的玉珠。我和鸢鸢对望一眼,惊异不已,急忙摸摸洞壁,光滑洁白,表层柔软,里层坚硬,像极了那个蚕茧。
      难道是这种古生物的唾液形成了玉茧?堆积时间越长,越紧密质硬,越像晶莹剔透的白玉,反之则透明,遇热还会融化?
      这就是赤霞秘道的秘密所在?寂虚洞悉了这里的秘密,并将它复制到了碧池?
      才一会儿功夫,古螈经过的地方留下湿乎乎的一层“玉珠”,有的不堪重力滑落水中。
      玉珠有重生的能力?碧池之中,就有这样的玉珠,寂虚的10年奇遇,玄机藏于玉珠?或许鸢鸢有再次重生的机会。一想到这里,我莫名感动起来,紧紧搂住了鸢鸢的腰。鸢鸢心有灵犀地朝我点点头。小言似乎也想起了碧池的事,不可思议地望望我。这眼神一接触,我的身体立马涌动起一股汹涌的暗流,需要马上降温。我放开鸢鸢的手,不自然地按住她的肩膀说:“走累了吧?就地歇一会儿吧。”拉了她一起蹲到了水里,对玉珠做仔细端详状。
      这里没有阳光,也许需要阳光才可以达成愿望。我从洞壁上刮下许多玉珠装进随身带的一个空水袋里,想带到外面看看。六爷莫名不解,我只说这些是神奇的宝贝,带些出去做实验。六爷取出一个更大的水袋,全给灌满了。我们小心淌水过去,生怕再踩到宝贵的古生物。这里幽暗低温,人迹罕至,若不是我走了最小的河道,也许到不了这里。冥冥之中自有天意。
      大约过了半个时辰,终于淌过了这片古老而神秘的玉珠水域,出了洞穴。外面仍下着小雨,阴郁的天色,暗密的丛林。天快黑了,我们仍没有找到那座宫殿。
      从昨天午时到今天戌时,我们随暗河奔流,只用了短短一个半日,就已行进了舅舅他们花半个多月时间,翻越慕士山到达这里的数百里,越来越接近那神秘的黑玉城堡。它藏于幽密潮湿的高原沼泽之下,谁能想像几百里外却是几乎无人越过的莽莽雪域。
      地上全部是泥沼和浅潭,我们只好爬上粗大的树干,拉起睡网。夜已深,雨才停息,饥肠辘辘的4人吃了几口干粮,脱去潜水衣裤倒挂在高高的树梢上,露出内穿的棉布和绸缎衣裤,领口、袖口和裤脚湿冷湿冷的,无法干透,鸢鸢和小言开始吃不消,却坚持说,要把唯一可以换的衣服留在有阳光的日子。
      我和六爷轮流守夜,回想起鸢鸢的笔记,这一带有巨蟒和一种可怕的鸡冠蛇。现时值深秋,蛇已进入冬眠,可鸢鸢他们从另一条翻山越岭的路线来此,不过在1个月前,同样遇到了大蟒。这一带气温不足20度,如果能存活至今,恐已适应环境。
      六爷在两株大树底下洒了一圈雄黄酒,把沥干水分的潜水装备全塞到一个包里,栓好在树上,待回转时来取,其它背包则栓在树干下部。我把水袋挂上枝桠,短剑插入树干,手枪插在腰间,在粗大的几根树干上结好4个睡袋,安顿各人躺下。
      我值守上半夜,一直点着一盏微弱的油灯。半夜,鸢鸢发起烧来,几次梦魇喊妈妈。我喂给她一颗退烧的药丸,每隔一个时辰,喂一口水。小言还好,睡得正香。
      过了1个多时辰,一条长达1丈的大蟒从旁边树冠蹒跚而入,吐着如剑般的信子袭向熟睡的小言,瞬间连着睡袋缠住小言的上半身,我拔下宝剑悄无声息地跃到大蟒尾部,深深扎入蟒尾,拔了剑,迅速跳下树干,举枪向上连射两枪,击中巨蟒的尾部,血溅四周,巨蟒扭身松开,朝我袭来。我对准下探的头部再射两枪,大蟒尾部无力挂住身子,重重掉落下来,一阵酒味熏得它乱窜,没入沼泽中逃逸了。
      小言惊魂未定,从树干下来,发现我和她一样,衣服上都沾染了蛇的血迹,立时脱了外衣,用反面为我擦拭干净,还不忘擦拭宝剑。我想起西岭遇蝮蛇的一幕,抓住她的手说:“大蟒无毒,不像西岭的蝮蛇,无碍的。”小言怔了一下,反手抓着我的手臂,换另一只手继续擦试我的脸和脖子。她的身子紧靠在我身上,我仿佛回到了西岭禅院,那个我最初心动的地方。我的心怦怦直跳,急忙转身,伸手解下挂在树干上的背包,蹲下取出包里自己的备用外衣想给她披上。
      忽然头上粘呼呼的一坨东西流下,腥气十足。“小哥!大蟒!”小言惊呼一声,猛推我一把,一只手臂却已经被大蟒含住,身子立马被吊到半空,迅速被卷进了树冠。我根本来不及射击。等我提气攀上树干,小言早已不见了踪影。
      六爷、鸢鸢惊愕地望着我,显然已经看到这骇然一幕,六爷立刻打了火折纸,叫我照顾鸢鸢,他持枪沿树冠攀援过去搜索。鸢鸢勉强坐起,手持圆玉说:“小哥,快划破我的手指,涂在玉壶上,我怕来不及了。”我将信将疑,把宝剑用水冲洗干净,捏起鸢鸢的左手无名指,轻轻在指尖一划,将血液滴入玉壶,玉壶顿时发出紫棠色的光亮,鸢鸢忍住痛楚,自己挤出更多的血滴入玉壶,紫棠渐渐变成了明亮耀目的赤色,霎时从内弧射出一个45度角的扇形光域,照亮周围莽莽密密的阔叶林。
      六爷在前方不远的树干上向大蟒头部射击,大蟒吃痛尾巴狂甩,把六爷扫下树冠,跌落沼泽。大蟒卷裹着小言朝远处遁逃。鸢鸢把圆玉塞到我手里说:“快去追,大蟒似乎不伤小言,你朝我这边挥动玉壶,它可能会转回过来。”
      我施展轻功,在树冠间跳跃,每跳到一棵树,就挥动玉壶指向鸢鸢所在方向。不出鸢鸢所料,簌簌声离我越来越近,我立时往回跳,继续挥动,耀目红光在暗夜中朝一个方向晃动,成功吸引大蟒折返。及至快接近鸢鸢了,大蟒伸出巨大的扁圆头部,张开血肉模糊的巨嘴凑到光源旁,突然一口从我手里叼走玉壶,吞到了肚子里。
      我的心跳急遽加速,顾不得喘口气,趁它忙于吞噬的几秒,骑上蟒背,四周立刻暗了下来。我抽出短剑力拔山兮地刺了进去,在里面横七竖八地搅动,顿时腥风血雨喷溅一身。六爷不知何时又攀上了树冠,打起了火折纸,对准蟒的头部狂射,大蟒渐渐失去力道,松开后面盘卷的巨大身躯,头部耷拉下去。我急忙转身搂住昏迷的小言,离开蟒身,回到睡袋处。小言左脸颊处被刮了一条血痕,鼻孔流血,脸色铁青,身上多处刮伤。我扶她卡在两棵交错的树冠上,为她度送真气,直到她肩膀抽动,咳出一口血来。我搂住小言,眼泪夺眶而出。
      “小哥,我没事,谢谢你们救了我。”说完她又昏迷过去。我探探她的鼻息,呼吸均匀,只是惊吓过度,失血过多,非常虚弱。她躺在睡袋里,六爷为她及时注射了一针抗生素。我浑身腥臭不堪,干脆脱了外套和内衣,光着上身,接过六爷递来的一瓶药水,仔细为她消毒所有受伤的部位。我时而趴卧旁边的树干,时而攀援下方的树杈,只为尽量少的翻动她的身体。小言的伤口集中在下肢,我只得撕破她的裤子,用酒精仔细地擦拭伤口,尽量包扎能包扎的破口。看着她几乎被白色纱布裹满的身体,我忧心忡忡地点了几处止血的穴位,为她换上宽松的衣裤,再披上一件干净的外套。
      等一切妥当,我跳下树冠,见鸢鸢和六爷已经站在沼泽里,正凝视那只巨蟒。巨蟒体长超过3丈,比先前的那只大了一倍以上。被枪弹打得稀巴烂的头部至剑伤之间的部位,忽闪忽闪地发着微光。鸢鸢要我们一定把玉壶取出来,说这可是个秘密武器。
      我和六爷像做手术一般,划开它厚厚的皮肉,取出粘呼呼的玉壶。用外套干净的一面仔细擦拭玉壶。玉壶的红光渐渐暗淡下去,最后变成了玄青。我十分好奇,借六爷的匕首刺破手指,把自己的血滴入玉壶。玉壶渐渐被点亮,这次发出了雪青色光环,一圈一圈从玉壶中心向空中扩散。六爷拍手叫好,拍拍我的肩说:“贤侄,你和鸢鸢还真是天生一对,我们的目标或指日可待。”
      六爷和鸢鸢的神态已是神摇意夺。六爷把玉壶高高举起,清亮的紫光仍以玉壶为中心,每隔几秒就向外扩散一圈,他像欣赏稀世珍宝一般,认真把玩,爱不释手。鸢鸢则拔下玄色宝剑擦拭干净,装入剑鞘,欣喜若狂地扑到我怀里,指着玉壶说:“紫光!是我和小哥的血液融合发的光,一定拥有神力!”
      “小哥你就是上古大神伏羲,而鸢鸢我就是女娲现世,响当当的创世男神和创世女神。”鸢鸢夸张地说道。
      “伏羲执矩,女娲执规。”我心中默念,不禁取出背包里的方形墨玉高高举起,与圆玉轻轻相碰,默叹冥冥中自有天意。
      鸢鸢为我包扎好手指,我有些埋怨地问她:“鸢鸢,你就不关心小言的伤势?”鸢鸢挑起柳眉,平静地说道:“她没有大碍,只是皮外伤,这小妮子胆子比我大多了。”我不理解她说的意思,抓起她的手臂,背脊拂过一丝寒意:“鸢鸢,她就是你,你就是她,你怎么能说出这种话?”
      鸢鸢甩开我的手,头撇到一边,无奈地说:“好,照你的说法,你可怜她,就是可怜我,你无微不至地照顾她,就是同样地照顾我,我还能怎么说?怎么做?”
      “鸢鸢,对不起,我傻傻分不清了。你不是她,你比她明理懂事,好吧?我不知该怎么对待小言,你帮帮我。”
      鸢鸢听到这句催泪的话顿时崩溃了,她扑到我怀里幽怨地哭诉:“让小言走吧,远远离开我们,可以请舅舅他们带她回金陵城,她变成我,替我回去敬孝,我留下陪你去寻找终极之谜,就算客死异乡也是和小哥你在一起,我很自私,我不想和她分享你的爱,你懂吗?”
      “我懂,可也不甚明白。小言不是和你心意相连,心心相映吗?”
      “不,以前是,她现在长大了,我已经控制不了她了,况且,我的嫉妒心会膨胀,将来不知会发生什么?”
      “好的,别急,鸢鸢,让我想想,你们至少要友好相处,等到救了秦兄他们,好吧?”鸢鸢终于点点头,抹去委屈的眼泪。
      许久,她想起之前的经历,对我和已经在树上休息的六爷道:“阿舅当时也是手持发出紫光的圆玉壶安全通过的,此去一路,有玉壶在手,大蟒应该暂时不会再来了。明日为避免鸡冠蛇的袭击,我们还需要再做滴血实验。”六爷忙说,“不忙,梁小姐,张贤侄,你们折腾了半宿,快去休息吧,我守下半夜。”我苦笑着问鸢鸢,你的头还痛不痛了?她嫣然一笑,说经过刚才一哭,竟好了很多。
      上了树冠,我特意请六爷转转身,活动活动,发现他从树冠上摔下居然没受伤,我放下心来,拉着鸢鸢爬入睡袋。鸢鸢为我换上干净衣裤,我们相互依偎着,鸢鸢很快进入梦乡。
      我望向小言的方向,她孤独地窝在最边上的睡袋里,还在沉沉昏睡。我忽然有些愧疚,又挪到小言身旁我的睡袋处躺下,一只手伸过去摸摸小言的头,冰冷冰冷的。再摸摸手臂和脉博,体温太低,脉博微弱。我急忙抱起小言,用胸膛的温度温暖她。许久,她身体有些热乎了,微微扭动,嘴巴微张:“妈妈……”
      “喝点水吗?”
      “嗯。小哥,你别离开我。”我取过水袋给她喂水,被她死死抱住。我给她擦擦鼻口的血,问道:“做梦了?”“嗯。”
      “想妈妈了?”
      “是。梦到妈妈抱着我哭,我满身是血。”
      “别怕!有我。”
      我被深深的自责淹没,不可以让小言有事,不管结果如何,既然我选择了鸢鸢,就要安全送小言回金陵的家,我不能让她再眷恋我,希望她永远地离开这可怕的宿命。这是我和鸢鸢的宿命,让我和鸢鸢来承担。
      最后我抱着小言沉沉睡去。
      梦里,却梦到鸢鸢。一望无垠的大草原上,我和鸢鸢纵马驰骋,黑骏马的鬃毛泛着锃亮的光泽,她黝黑的发丝闪着橙色微光,浅笑安然,一切那么平静、舒坦。
      鸢鸢骑马走到一个洞口,背靠一扇巨大的青铜门说:“小哥,我要走了,去一个没人打扰的地方,你别找我,我很好,我只是累了,想去那个地方好好睡一觉。”
      她向我挥挥手,手中拿着一个黑色的玉玺,按到铜门的凹槽里,她的手在流血,门打开了。鸢鸢瞬间消失。
      “鸢鸢!鸢鸢!”我在呼唤声中惊醒四顾,怀里的小言依然昏睡,而鸢鸢已不在树上,伸头一看,鸢鸢站在地面上,手指正在滴血,鲜血渗入仍闪着紫光的圆玉,圆心渐渐发亮,又变成一盏微亮的红灯。
      我急忙跳下,为她包扎止血。
      “为何蛮拼?”
      “先用我的,你的血用在城堡里面。”她坚持把圆玉装在自己的包里。
      等晨光照亮蛇沼,我叫醒小言,她恢复得还好,只是力气不够。我笑说,她脸上的疤很是碍眼,能不能戴上风颜的面具,她一听到说脸上有疤,吓得摸摸脸,自己就慢不迭地乖乖戴上了,无需再提醒她遵守昨天的誓言。
      大家解下睡袋收拾东西,吃了些干粮上路。我减轻了负重,分给了六爷和鸢鸢,背着小言走了很久,鸢鸢在前面带路,一路无话。
      1个时辰后终于到达黑玉城堡。城堡外围是个圆形祭祀广场,耸立着数根高大的方形石柱。从一个拱形石门进入,又绳降到一个深洞里,可以看到深洞里有个炸开的洞口。
      “这里的路都走过了,小哥,你用宝剑在每个拐角处刻下记号,以防回程时迷路。”
      第一个拐角到了,我正想刻什么字呢?鸢鸢说:“刻英文字母,s-t-o-r-e。不能让无关的人知道这里的秘密。” 鸢鸢自有她的深意,六爷很赞的竖起大拇指,小言则不置可否,嘟了嘟嘴。
      继续前行,城堡的地上面积不大,地下一层又一层地深入地心,但不是笔直下降,而是倾斜的螺旋形状。从进入旋梯开始,鸢鸢拿出在黑暗里发出明亮红光的黑玉圆壶,紧紧握在手心,嘱咐我们紧随其后。
      玉壶的暗光在狭小的地下空间变作一团通红的光源,下行了约5、6分钟,四周传来阵阵悉悉簌簌,嚓嚓哒哒的声音。那种可怕的头部顶着胭脂色的鸡冠蛇纷纷从旋梯的缝隙里钻出,探头,却不发动攻击。及至最底下的圆形宫殿,这种身量短小数量众多的蛇,从六角形前殿的四面八方聚拢。成百上千的浅色蛇群像簇拥它们的主人一般,昂着头,头上艳红的鸡冠挺立着,蛇身紧挨着,上腹的白色拼成一片晃眼的幕布,把我们围在里面,似在等候主人发号施令。
      鸢鸢十分兴奋,挥舞玉壶旋转一圈,往身后一摆,停住,光带指向一个与来时方向不同的一个洞口。蛇群全体转向玉灯所指洞口,互相争先恐后地窜入洞中,片刻之间,那块“幕布”轰然坍塌,拖着条状尾部消失在洞口。我尽管装作镇定,但其实早已吓得不轻,站着一动不动。
      鸢鸢长长地出了一口气,盘腿坐下,招呼大家原地休息。
      “姐,刚才太过凶险,若不是我感应到你的镇静,我早就拔腿逃跑了。”
      “幸亏你们相信我,其实我并没有十足的把握。一个月前先是阿舅的血使它发出紫光,可以威摄大蟒,后来是风颜的血让它发出紫光可以指挥蛇群,而小哥的血又能与我的相合,也激发出紫光。我就想是不是玉壶本身就有这个功能?而不管是粱家还是张家的血?”
      我心里一抽,那个滴血复活倾城的实验是失败的,无法证实风颜是张家人啊,反倒证明她是……等等,鸢鸢似乎洞悉了其中的奥秘。但他不知道所谓的阿舅,其实是寂虚,她推测的前提已经错了。
      让我回忆一下。鸢鸢说,貌似梁家人在前,张家人在后。
      第一排:司令、凤清、弟弟、鸢鸢(试方形玉玺)
      第二排:秦兄、风颜、向导、阿舅 (试圆形玉壶)
      结果一轮下来,只有秦兄、风颜和“阿舅”发出彩色的光,二少爷发出白光。而实际上,鸢鸢的血虽对方玉无感,却在路上激发了圆玉,是否证明鸢鸢是有用的嫡系粱家血缘?如果是,那么二少爷对方玉激发的白光,后来对圆玉无感,就恰好证明他是无用的粱家血缘?这似乎也对应了鸢鸢离奇昏倒,而梁父不受麒麟竭影响的事实。
      “鸢鸢,你拿你的血做实验,是不是还想推演出,究竟是何种原因导致了复活倾城实验的失败?”
      “是的。倾城灰飞烟灭,是在风颜的血滴入方形玉玺后才发生的,方形玉玺里混合了司令、我、清叔、弟弟和风颜5个人的血液。按阿舅的说法,必须混合两家的嫡系血缘才可以,很明显,最后滴血的风颜具有张家血缘,前4个人里面没有一个张家血脉,却有可能全是粱家人,但弟弟是个异类,他的血使方玉发出了白光。也许正是弟弟的血液干扰了倾城的复活,导致阿舅功亏一篑。”
      我点头同意鸢鸢清晰的判断力。但她假设的前提是错的。我仿佛回到滴血试验的现场,边回忆边说:
      “鸢鸢,你听我一一推测一遍。我们不妨逆向思维。表面上看,方玺测的是粱家,其实不然。现在我们反过来看,方玺用来测试张家,圆玉用来测试梁家。
      第一排,有司令、清叔和你3个人都对方玺无感,说明司令和清叔要么是局外人,要么也是粱家嫡系。只有弟弟发出了白光,但弟弟绝不是张家人,就暂时推演他变成了局外人。第二排,有秦兄、风颜、阿舅3个人对圆玉感应,而只有向导无感,推断向导要么是局外人,要么他才是嫡系的张家。由此这般推演出什么结论?”
      我暂时停下分析,等着鸢鸢自己得出推论,环顾一圈,发现六爷不见了。我急忙问小言,小言轻松地说:“六爷说他四处看看,看找不找得秦兄弟。他马上回来不用担心的。”
      我正想结束对话,鸢鸢突然恍然大悟道:“就推演出阿舅是粱家人的荒唐结论!秦兄、风颜暂且不管,阿舅怎么可以是粱家人呢?”
      “那他的真实身份会是谁呢?”我继续引导。
      “很明显嘛,阿舅是寂虚假扮的。”小言插嘴道。
      “可是,风颜明显具有张家血脉,否则方玺中怎么会反应那么大?”鸢鸢的思维一直清晰。
      “这是否正好说明风颜具有两家人的血缘?也许试验的失败,这个才是关键。假舅舅故意打乱排序,为的是找出真正有特异功能的人。他故意把他已经确定了身份的人排在无感的一排,而将不确知的排在他想证实的一排。运用排除法,使他意外发现了风颜的双血脉,所以,他急于试验具有两家血缘的风颜是否能复活倾城,却不想出了事。”
      鸢鸢惊讶不已,风颜具有两家的血脉,她是什么神秘的来历?
      ”我明明可以激发圆玉,假舅舅偏安排我试验无感的方玉。弟弟死了,可我还活着,我要弄清楚,为什么我只能激发圆玉,风颜的血却对两种都相容,而小哥你也是?”鸢鸢盯着我的眼睛,我突然本能地避开。
      “小哥,你别隐瞒了,现在都什么时候了。”小言早知道,她随口附和。
      “我……不是有意瞒你们。是一会儿无法说清楚。”我自觉辩解多么无力。
      “鞠麟,我没怪你的意思,现在说也不晚。风颜的身世可能是关键。”鸢鸢完全像个长辈的语气。
      我说,4个月前,风颜与我假扮夫妻,同宿一个房间,我无意间熏了神药,在风颜受箭伤的手臂涂了金创药后,却发现伤口恶化,疑遭神药反噬,最后舅舅以毒攻毒,敷涂了大剂量的神药才治好风颜箭伤,由此舅舅推断风颜必具有张家血脉。
      这时六爷回来了,我安心下来。
      “难怪。风颜最起码拥有一半的张家血脉,而且纯正。秦兄拥有梁家血脉确定无疑。但如果是单独的张家或梁家的血,都不能复活倾城美人,而在方玺里司令、清叔、弟弟、我的血混合都没事,与风颜的血一混合进来却导致倾城灰飞烟灭,更招来了怨灵,这,全是乱的。”鸢鸢非常苦恼。
      “别想太多,等到了里面,以我的血一试,就知晓因果。”我对自己的麒麟宝血更有信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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