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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第十四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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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宁满意微笑:“想死?”
池迟郑重点头:“想死。”
“那你回家去死,若让外人得知,我景王府平白落一个逼死下人的名声,可是大大的冤屈。”长宁慢条斯理地补充:“你死之后,我会将欠条亲自寄到你家里,流云剑客肯定不会赖账,说不定还会亲自登门道歉,赔偿被你损坏的东西。”
池迟立刻扑向世子送给她的书箧:“殿下!请再给我一个机会。”
“不许大声嚷嚷。”
“哎哎,我不死了。人生几何,去日苦多,苦多,我慢慢承受就好。”池迟娇滴滴,小声讨好。
“什么?”
“殿下连这个都没听说过吗,这是大娘教我念的诗啊。”池迟抱着书箱子,心中的骄傲势力再次抬头。
“你还会念诗。”
“当然了,如果有人拿着竹尺,在殿下后面站着,背错一句打手心一尺,相信殿下也会像我这样满腹诗书的。”自豪地摇起尾巴。
“可你四句之中,就错漏了两句,这要是长一点的,你岂不要被打死了。”长宁满怀期待地说。
“……是,是吗?”池迟有些慌了,翻开一本书顶在头上。
“是的,最少也免不了皮开肉绽。”长宁说,“流云剑客这么严格,你是怎么活到今天的。”
说到这里,池迟终于稳下心神,故意叹了口气说:“因为大娘虽然很厉害,可二娘才是真正的一家之主。在我们家,武艺高低和在家中的地位上下,其实没有多大关系。”
“那和什么有关系。”长宁对此实在有些好奇。
“……嗯,这个嘛。”池迟被难住了,吭哧吭哧想了半晌,久到长宁已经放弃等她回答,她才双手一拍,恍然悟道:“美貌啊,美貌决定地位。大娘虽然也很美,可就是太严肃古板了,二娘就温柔得多,她不发脾气的时候,无论做什么都赏心悦目。”
长宁此时正埋首看一份书札,强撑耐心听池迟啰嗦着讲完,随手从桌上拿起一柄玉质的裁书刀丢上她面门。
池迟当然不惧,潇洒利落地接住:“殿下,暗器不是这么打的。”
长宁不跟她废话:“你把它竖起来。”
“?”
“你今天看的书,摞起来,至少要这么高。”
“!!!”
长宁盯着池迟凄楚的侧颜,笑了笑说:“看不完,就没有饭可以吃。”
池迟不等她话音落下,已经摊开书册一头扎了进去,咬牙切齿地念诵一番。
“不许出声。”
池迟扭头,恶狠狠地感慨:“长此以往,我长大后岂不成了博学鸿儒。”
长宁瞥她一眼:“这没有可能,你大可放心。”
“……说得对。”池迟服气。
虽然很多事情,池迟都无法理出清晰的头绪,但也是有一些可以确定的。
同样劝自己读书,世子是出于仁慈的好心,而郡主她,有可能纯粹是为了折磨自己。
想到此,池迟心情灰暗地看一眼身边书案上的长宁:花骨冷宜香,眉若远山长。
嗯,根据池迟方才总结的美貌地位论,长宁这样的,在她们家里,排名可以跻身三甲了。
而且她如此好学,博闻多识,大娘一定非常喜欢她,带她出去玩,逛集市,买好吃的。
好吃的。
糖葫芦和肉火烧在池迟眼前刷地闪过,她流着口水望呀望,看向长宁的目光,燃烧着嫉妒的小火苗。
为什么让她在自己家呦,这可绝对不行。池迟眼睛看着书,在心中倔强地握拳:做完这份差事,一定要早点回家,绝不能让长宁到莺云斋去。
池迟的不断偷瞄终于激怒了长宁,郡主殿下放下笔,点点书房墙上挂着的长剑:“来来,介绍一下,这是我的新佩剑,叫做庐锋。”
“嗯嗯,给庐大人请安。”池迟战战兢兢地说,不敢再东张西望。她仿佛看到自己开小差,庐缝那雪亮的剑刃就会霍然出鞘,抵住自己的脖子。
……
几天下来,池迟过得苦不堪言,金简偶尔会找人与她替换,顺便询问一下日常护卫的事宜。
池迟无精打采地靠在椅子里,闷头想了想:“不出错太难了。”
“嗯?”
“殿下喜欢临窗而坐,那些枯叶啊,蛱蝶啊,就免不了飘进来。被我用牛芒针一个个钉在墙上,不得近她的身。”池迟平静地回忆说。
金简摸摸自己的面纱,满意地点点头:“你这样,倒是很谨慎嘛,还能出什么错?”
池迟故作深奥地摆摆手:“枯叶还好。但那些飞虫,是郡主养的吗?”
“怎么可能,哪有人养飞虫的。”
“可是她为了那些小蝴蝶,居然动怒,还用毛笔敲我的头。”池迟侧过脸,给金简看自己耳朵上一块墨迹。
上面被池迟揉搓得红红的,但还是有脏脏的一小块墨点。
“哇,好脏,我以为是你早上没洗脸,刚想待会儿出去八卦地四处说一下。”金简坦诚地说。
池迟已经撸起了袖子,想了想,还是算了。
“而且看到你倒霉,吾心甚悦。”金简看出她的憋屈,更加肆无忌惮:“以后这样的事情,要详细汇报哦。”
“……”
相比之下,洗濯院的众人就仗义慷慨得多了。
大家本职所在,对于清洗各类污渍,都有着非常独到的秘诀。
唐管事一马当先,却几个回合就败下阵来。
胡三娘紧随其后,捏着池迟的耳朵把弄揉搓。
总之算下来,巧儿是最温柔的了。趁着下人们在一起吃饭,她坐在池迟身边,摸摸池迟饱经蹂躏的耳朵,心疼得要掉下眼泪来。
“哎哎,不疼不疼,你别哭嘛。”池迟已经放弃了清洁事宜,手忙脚乱地安慰巧儿。
巧儿没有再说话,将一个帕子做成的小包塞进池迟手中,转身头也不回地走了。
往日长宁用膳,池迟总会目不转睛地盯着瞧,今天她却规矩地立在角落,不断把玩手里的一方帕子。多少让长宁有些讶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