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第二十四章 景刘浓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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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山远翠浓，残云深处重。飘杳景将现，又留岚雾中。
这首诗乃百年前以为刘姓的教书先生观此山之景所作，是以后人以浓翠山来命名景刘镇附近的这座终年苍翠又时常被袅袅山岚围绕的远山。恰巧“留”又近“刘”音，这位教书先生喜爱此处景色，便在山中定居。久而久之，刘家变成了镇上除景姓之外的又一大姓。
景刘镇，因此得名。
第一案发现场——刘家祖宅便处在这浓翠山中。
盛晴皎哭丧着脸提着裙摆，小心翼翼一深一浅地走着。浓翠山的山路还算好走，只是晨曦刚过，山中的雾气比平时更重，实在不能骑马上山。
呃……她其实骑术也不咋的，只是能好好待在马上不掉下来的那种水平。
这时候盛晴皎就尤其痛恨自己现在这幅身体。容倾是将军之女，平时虽然不喜欢舞刀弄棒，但也很注意锻炼身体。平常上个山什么对她来说完全没什么问题，可这盛小美人的身子就不行了，扶风弱柳、冰肌玉骨，她现在能坚持到这么久还没喊累已经是她意志极其坚定了。
“啊——”完蛋了她会不会滚下去！
“皎儿！”盛唯本来早就该注意到女儿的异状，只是他一直边走边思考着事情，所以忽略了女儿的体力问题。此刻突然见她一脚踩空眼看就要跌倒，登时心急如焚可已经来不及上前。
盛晴皎下意识闭眼的同时感受到腰间一阵温热，随即感到身子被一股霸道又不失温柔的力量一带，原本倾向于地面的身体落入一个温暖的怀抱，熟悉的清冽男子气息瞬间盈满鼻间。
“阿……”盛晴皎睁开眼，入眼便是那张惊为天人的英俊面庞，乌发隐隐映着雾中透出来的晨光，她甚至能看见他微微弯曲的睫毛，心思流转间一声阿洵就要脱口而出。
谢洵眼神复杂地望着怀中脸颊微红双眸溢彩的绝美女子，还轻揽在她腰间的手很快松开，旁若无人地向前继续走，仿佛刚才发生的一切都与他无关。
可他的内心远没有表面上那样平静。
他已经很久没有抱过容倾了，尤其是在她表明与宁王的感情之后，就时刻谨守着男女之防保持着距离。虽然容倾有时候没有在意，还是会有肢体接触，只是那时她心思纯澈，自己却早就有了私心。
只是这个盛晴皎……谢洵忍不住闭了闭眼。
刚刚帮她完全是因为一时心之所动，加之他原本就离她最近。没想到她靠近自己时，从心底深处冒出一股熟悉又陌生的情绪，令他这个泰山崩于前都不改色的人都感到一阵心悸。
除了亲人，还有倾倾，这世上还有谁能牵动他？若是她，自然好，若不是她，又该如何？
盛晴皎回过神来，向跑来查看自己安危的父亲摇头示意，转身望向那个挺拔的身影。眼尖地看到他握着冰蚕丝绳的手，忍不住嘴角偷偷上扬。
“走吧爹爹，我没事，前面看着就到了吧。”
盛唯看了看谢洵的背影，了然地点头：“那你到了那里先坐下来休息，你身子弱，原本不该带你来的。”
“管好你自己吧爹，之前中毒的也不知道是谁。”盛晴皎嘟着嘴直接无视自家老爹径直走了，还拿他之前大意中了陷阱的事来挤兑，惹得盛唯哑然失笑。
景刘镇的刘家也是百年传承的家族了，虽然人丁不旺，但这老宅隐于山中，平时不会有人来打扰。其家里在镇上开了间书馆和一家药铺，倒也吃穿不愁。
刘明珠——刘家书馆的刘子洋先生独女，便是这场云州剥皮案的开端，第一受害人。
“世子，知州大人，这里就是案发现场。”据刘同知所说，他与这个刘家也有些亲缘，百年前同属一脉，因此暂时将云州的州政交与旁人几日，跟着他们一同来到了这里。
“我去请一下子洋先生，他这一月……”刘同知面色悲戚，刘明珠算是他子侄辈，同样丧女不久的他很理解刘子洋此刻的心理，“他也是第一个发现明珠尸身的人。之前盛大人来的时候他避而不见，这次他应该调整的差不多了。”
盛唯其实对刘家大宅并不陌生，他在案发后不止一次地勘察过现场。只是第一次来的时候因为景刘镇离云州主城较远，宅子更在山中，是以很多线索可能都被刘家的下人给破坏了。
“世叔，不知您第一次看到的案发现场是什么样子？”
谢洵仔细看了这间屋子，书案零乱，地上杂物散成一片，地上红褐色或已经变暗灰的血迹清晰可见，看起来刘府下人除了清理过灰尘之外，其余东西都原封不动。
刘明珠作为府上唯一一位未婚的小姐，又身处于书香家庭，当然有着自己小书房，且就在自己的闺房隔壁。他之前在路上就已经看到过盛唯上的折子，还有四个案件的仵作记录。不过因为他不想太过招摇从而打草惊蛇，只是轻装上阵，因此并没有去仵作间查看尸体。
“其实我们除了将尸体带回去之后，其他一切都没有动过。只是当时地上有拖拽痕迹，刘家的人每日打扫尽责，地上尘土不多，所以痕迹较浅，现在几乎看不出了。”言下之意就是你自己分析吧，我什么都不知道。
谢洵皱着眉头，地上血迹到处都是，除了血脚印以外，圆滴状、喷射状、擦拭状血迹和一大滩暗褐色的血泊全都一清二楚，触目惊心，血腥味也还没有完全散去。因为通风还算不错，水银的痕迹已经几乎看不见，想来一月的时间也该挥发干净了。
“凶手看来是将刘明珠打晕拖到书房来行凶的。而因为他第一次做这个，显然还不大熟练，所以血迹才弄得到处都是。”谢洵蹲着观察地上的蛛丝马迹，满腹疑问，“他应该是弄了个架子，将刘明珠绑在上面才开始动手的。只是这现场也没有看到类似的东西，难道是凶手带走了？”
“这脚印看不出什么，顶多知道那人是个男人，身材不算魁梧，身高不到六尺（此处选用唐代换算法，一尺等于三十点七厘米），像这种身材的人永明多了去了。”盛晴皎遗憾地摇摇头，她倒是挺庆幸没有亲临一月前的案发现场，否则恐怕当场会吐出来。
好吧，当初看到自己尸体的时候她的确也不好受，那时作为一抹幽魂还是感觉胃里翻腾不敢多看。
谢洵和盛唯同时看了她一眼。
谢洵的眼神不明，而盛唯则是担心女儿会不会受不了，以前她痴傻的时候他也不曾将女儿带入过现场，现在突然看到这么多血，会不会有晕血之类的反应。
呵呵，爹您女儿这么弱我怎么不知道？盛晴皎撇到铁面老爹担忧的仿佛看着一件易碎古董般的眼神，冷冷地在心里腹诽。
“刘家仆人很少，可这刘明珠连个丫鬟也没有吗？”这么个院子要说没有人打理那可说不过去，好歹也是镇里有名望的家族，盛晴皎望着他们，“这里离着刘子洋夫妻的主院也不远，凶手闹出这么大动静……没道理啊。”
盛唯谈到案子就变得极其严肃，不愧他“铁面神探”的名头：“据刘夫人说，当日刘家的老太爷突然发病，夫妻二人都在后院照顾，并没有回主院。老太爷疼刘明珠，就让她先回去了，这次的案子到现在还在瞒着她。至于刘明珠的丫鬟……”
说到这他无奈地叹了口气摇了摇头：“她俨然被吓疯了，我们也找过郎中给她看，可一点儿用也没有。”
“会不会是装疯？”谢洵插了句嘴，他以前办案就遇到过这种犯人为了隐瞒真相，做出失忆、疯癫等假象。
“绝不可能。我也把过她的脉象，她甚至连生活都不能自理了。”
盛晴皎也觉得惋惜，一场凶案就毁掉了这么多人的人生。想起那位至今缠绵病榻的刘老太爷，又是一阵唏嘘。真不知道谢洵这些日子是如何度过的……
谢洵此刻却沉浸在案子中：“那只能从刘子洋处着手了。根据仵作所记，刘明珠死于夜间，但具体时间不确定。”尸体早就面目全非，给仵作的工作增加了太大的难度，子桑衡作为云州的首席仵作，用尽毕生所学也无法精确到具体时间。
“对了，之前你们不是说查到那个可疑的猎户么？他住在山里，一定也和刘家关系密切吧，否则你们不会单凭他疑似与血阴诡接触就怀疑她与剥皮案相关。”盛晴皎想起他们此行的目的之一。
“金英此人在浓翠山口碑不错，身手当然不必说。他不但会打猎、更会采药，刘家的那间药铺就有他的手笔。据我的人调查，他与刘明珠的关系还不错，平时就如同长辈一般疼爱她。”盛唯对女儿当然是有问必答。
“老太爷重病，他也提供过不少药材。案发那日他就曾经来过刘家，只是待了不到一个时辰就走了。具体情况还要等刘子洋前来才能知道，刘夫人身为女眷，对于金英这种四十未婚的男子还是要避嫌的。”
“同知大人去了多久，怎么还没有消息？”谢洵见这里已经没什么可看的，便打算离开这个屋子。
盛晴皎转头便看见满脸惊恐的景刘镇赵捕头，之前也是他给他们一群人带路来到的刘家祖宅。此刻他步履匆匆且凌乱，看见他们就像见到了大救星。
“两……两位大人，刘……刘子洋先生他……中毒身亡了！”
屋中三人同时色变。
作者有话说
第25章 第二十四章 景刘浓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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