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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二十 ...

  •   像梦境一般出现在脑中的镜像。信非捂住了头,这也是梦吧,一定也只是梦而已吧,这些明明就不可能发生的,只有在电影小说里才会出现的时间吧。
      不顾诗诗在后面呼喊,她径直冲出了诗诗家。和以往不同的奔跑,她是不是要疯了呢?为什么却怎么也分不清到底什么是真实什么是虚伪。
      信非,你在追赶什么呢?她拼命地跑着,你想要到达的地方,你所要面对的,真的是你所能接受的么?
      如果能够选择,选择就这样安于现状的生活下去,什么也不去奢求,是不是就违背了自己原本的愿望。就算这个愿望多么困难,多么难以实现,是否自己就要拼尽全力地争取下去。
      奔跑,等同于逃避,只是逃避现实的借口。
      “啊!”速度过快的奔跑,也未看路,冲撞上了正在行走的路人,冲击力过大而让她整个人都摔在了地上。
      “对不起,对不起!”一面爬起来一面低头道歉。
      “你…”
      听到声音而一惊,信非全身僵硬,缓缓抬头,霎时睁大的眼睛。
      是她。
      信非呆愣地立在原地,听到眼前的女子忽然说,“呐…我,认不认识你呢?”女子穿着白色的病服,头发很凌乱,脸色也很苍白,嘴唇却红艳,“喂,你怎么不说话,回答我!”
      女子以命令的话语大吼,让路人都侧目,然后都皱着眉避开。
      其实不该害怕,但是身体却在不自主地颤抖,张开嘴却发不出任何声音。恐惧地往后移步,而眼前的女子竟然露出的笑容。
      “啊,原来你和我一样啊。呵呵,你也是个疯子,我也是疯子,呵呵呵……”她笑得很癫狂,头发随着她笑得振动,猛得,她停止了笑声,疾步上前,用力扣住信非的肩膀。
      表情狰狞,几乎扭曲,她眼里血红。本是可以挣开,可以逃走,可以不理会,但现在的她,竟无法移动一步的脚步。
      “是你!”她尖叫,指甲刻入了她的肩膀,可信非却愣愣盯着她,不知所措,“是你是你!!卓兆凌,你是卓兆凌,你是卓兆凌!!”
      “还我,还我,把韦开还我!还我!……”耳边不断重复着疯狂女子的话语,一直到周围围满了人,一直到医院的人把那女子绑走,信非耳边的声音还是没有消音。医院的人把女子绑走后,对她说,“对不起,你受惊了,没事吧?”
      信非木然地摇头,然后低着头慢慢走出人群。
      “她被吓坏了…”
      “都呆了呢,啊,那个女人太可怕了…”
      周围的人的话语,合着那一句句重复地‘还我’,让信非的耳朵开始出现嗡鸣声,她捂着耳朵。
      还你?
      是还我吧…把韦开,把我的记忆,把他的爱,还我。被你伤害的朋友,被你夺走的兆凌,那一些所受到的痛苦,被梦境所折磨的疯狂,被不可及的爱情所打击的悲哀,被朋友和他当成陌生人的难受,还有,死去前的绝望,死去前的不甘,死去前的疼痛,全部,都要让你尝到。
      她抬起头,眼里只剩下的冷静,放下了捂着耳朵的手,原本快速的步伐也慢了下来,手不自觉地握成的拳。
      凌,你现在,在哪里。

      在家里躺了一天,盯了手机屏幕半天,好久,才拨下了才知道没多久的手机号码。
      “啊,小白么?”听到电话那头接通了,信非马上说话。
      “嗯,信非?”冬目声音有些沙哑,信非在心里贼笑了一下,马上的,声音严肃了起来。
      “那个,我想要问你,小白…”她顿了许久,“你…知道卓兆凌的墓,在哪里,吗?”
      那一头沉默了很久,“你为什么要知道?”
      信非咬住了下唇,才忍住了心里的难受,“不可以,知道么?”
      “不,那么,明天,我带你去吧。”良久冬目才缓缓回答。
      “小白,请你,不要告诉他。我只是,想去见见她,而已。”
      第二天,约在了一个公园门口,果然只有冬目一人,开着车来。上车后,信非没有说话,望着窗外的风景,然后,逐渐张大了双眼。
      那些风景,是愈来愈熟悉的景色,她居然看到了一片片金黄色的田野。
      似乎是看到她惊讶的表情,冬目说,“那是稻穗,快要收割了吧。”
      “这里,到春天3,4月的时候,是不是也是金黄色的?”她盯着那田野忽然说,“是油菜花么?对,还有粉色的桃花,还有白色的梨花,不过,说不定这里不会种那么多吧。”
      “这里的田,到3,4月,只有黄色呢。”冬目笑了笑,信非有些诧异地转头看着他,恰好看到了他惨淡地笑容,“只有黄色的油菜花噢。”
      “是,吗。”她的视线回到窗外,眼里却略有些酸涩,“那,那个时候,一定非常美丽吧。”她揉了揉双眼,“下一次,3月,一定要来看呢。”
      冬目侧目,只看到了少女的后脑勺,“还有半年不到呢。”只能给出,这样的回答。
      熟悉的,另信非快要窒息,当冬目将车停在了马路旁的小路上,她下车后,真的再一次地呆立在了原地。
      没有想到,竟然是这里。那个曾经来过的海边,曾经在早晨,雨天的早晨,看到的海边的能够下黄金雨的树,那个曾经让她莫名落泪的树。
      “现在没有花了呢,到夏天的时候,如果有风,会下起黄金雨呢。”冬目仰头淡淡说。
      冬目走在前面,慢慢带路,虽然只是一点点的距离,信非却走的格外辛苦。腊肠树后密密麻麻丛生的草后,慢慢显露出的大理石,还有逐渐清晰的墓碑的模样。
      “她,在这里么?”她望向冬目,小声问,见到他点头,又往前走了几步,然后,看到了完整的墓碑。身体不自觉地颤抖了一下,“小白,我想一个人在这里呆会,可以么?”身后传来草与鞋子裤子摩擦的声音,愈来愈轻,然后消失。
      信非蹲下身子,身子剧烈地颤抖了起来,想起了在冲绳与凌的最后一次通话。
      “凌,我回来后,你一定要带我好好见他噢。”那个时候听到凌恋爱的消息,兴奋地自己这样说。
      “一定一定。”凌那个时候如此回答。
      然后自己有些想要搞怪而提出了许多要求。信非抱住膝盖,那些由自己说出的话语,又再次浮现在了脑中。
      “还要他请客,请我吃大餐。”
      “还有唱K。”
      “还有噢,要他自己把自己祖宗18代的底全说出来。”
      “还要向我保证,绝对会对你好的。”
      “还有,当着我的面亲口对你告白。”
      凌,我们本来所约定的事情,为什么却再没有机会去做了呢。那时候没有给你带礼物,你还罚我回来后陪你逛街,陪你见他。
      可是,这不是我期待的见面。你在哪里,你还在对不对,我们还有没有做的事,你和柳永应该还要继续好好的,他得向我保证会对你好,还要对你告白。这些,我都要听到要看到。如果你没有幸福,那我又为什么要活下来,而是你代替我离开呢?
      如果落泪,是否意味着先前的一切努力一切坚强都失去了意义。如果不落泪,那么曾经许下的梦想是否就能达成。
      信非伸出手,眼前模糊了起来。
      “是我的错吧。凌。”她收回手捂住了眼睛,挡住了光线,“啊啊,为什么阳光这么烈啊,我的眼睛受不了这么亮的光,凌,怎么办呢,眼泪都要流下来了呢。”
      明明该死去该离开的人,是她啊。
      信非将头深深埋在了两膝中,久久都没有抬起头。
      凌,我啊,既然还活着,那么,就算你说我不自量力也好,我都不要放弃掉韦开。不是以他的温暖这个身份,仅仅只是信非,只是现在的自己,真正的自己。不会夺走的,你该拥有的,他留给卓兆凌这个人,留给你的一切。
      走出草丛来到小路的时候,信非带着笑容,看着倚靠在车门上发呆的冬目。
      “哟,小白。”她挥手与他打招呼,着实让冬目愣了下,不解地望着她。
      “我对她说好了噢,现在,我要努力了。”信非嘿嘿一笑,自己坐上了车,“那么,就这样走吧。”
      下一次,一定,还会再来的,凌。

      “诶,小非啊,你什么时候这么努力了。”十一最后一天晚上,在大学宿舍,来到学校的诗诗看到正在看书的信非,吓了一跳。那日信非忽然离开她家后,第二天就给她打电话道了歉,虽然有些不解,但是还是决定不论好友做什么,都绝对支持。
      “啊,只是觉得要努力一下了啦。”信非抓抓头发回答。
      诗诗整理完东西后,坐到信非旁边,看了会儿,忽然发话,“喂喂,说起来,我们似乎是日语系吧,你看什么管理学啊。”
      “只是,忽然感兴趣了啦。”信非继续埋头看着书。
      “不对了你!”诗诗一把拉起信非往外跑。
      “诶,诗诗,你干嘛啊!”信非一面跑一面问。
      两个人跑了许久,才气喘吁吁地停了下来,“小非,你,是…啊!就是那个看起来很阴暗的男人。你难道喜欢这一类的…”
      “才不是呢!”信非拍着胸口,才回答,“他才不阴暗呢!”语气有些激动,甚至甩开了诗诗拉着她的手,然后才意识到了自己的失态,手僵在原处,表情黯然了下来。
      “诗诗,你说,是不是其实,我也并不了解他呢?因为他并不是自己,连自己都无法了解的我,怎么可能了解别人。”
      “小非,你怎么,忽然改变了许多。”诗诗疑惑地拉住她的手臂,担心地问。
      “这才是真正的我。”信非忽然有些无力。
      “怎样才能靠近他呢?怎样才能让他看的到自己呢?是不是人总是那么贪婪呢?诗诗,我一点都不想要,看到他现在这个模样,不想要,看到他这样冷漠的表情。我讨厌,只能看着他痛苦,却什么也不能做的自己。”我憎恨,不是温暖的自己。如果是温暖的自己,定是可以,在他身边,拥抱他,温暖他。可是,从高楼坠下回到身体的那一刻起,温暖就已经从这个世界上消失了,从此,她只能是信非。
      不敢向前,不敢行动。不可能被相信的事实,不可能被承认的事实,她不要被认为是欺骗者。她不能做什么,她不能夺走凌最后拥有的东西。若不是她,凌也就不会离开了。好不容易,才有了朋友,有了爱的人,谈了一场恋爱。本来寂寞的凌,痛苦的凌,终于快乐了起来。可是,就是自己,夺走了她的幸福。
      现在,已经无法还给她了,所以,不能再掠夺了。什么都不用去说,什么都不想去解释,她,只是一个他们新认识的女孩,一个叫信非的女孩,如此而已。
      以后的自己,将以信非这个名字,不去放弃,不被打败,去争取,去追逐,正在前方的他。自己曾在冲绳飞回国的飞机上这样发誓的,如果真的回去了,回到自己的身体,如果真的这样的话,那就放开自己放开他,如果让她再次见到他,那么,即使他躲她避她,她也会像他曾说的那样,绝不放手。
      既然已经见到了他,那个誓言,自己一定要履行,不再以温暖,这个身份的信非。
      “小非,爱情总是自私的以自己为中心的,但是又会不自主地去为他着想,你也是这样啊,虽然有着自私的那一面,但却仍为无法帮助他而难受,这就是因为,你喜欢他吧。”她拍拍信非的肩膀,第一次没有疯疯癫癫地,而是颇具大姐大特色地说,“所以,妞,给姑奶奶我笑一个。”
      信非点头,笑了。
      “说起来,也许,对方,那个人也会这样子呢。不过,其实我一直觉得,冷漠的,不愿意和别人相处的人,通常都是很专一的人,害怕自己再一次陷入感情,而将自己伪装起来,也不过是一种逃避啦。”诗诗拉着她开始慢慢往回走,“所以啊,第一次看到那个人的时候,就觉得,他心里的负重感好强,就是那种完全没有办法放开过去,因此不想去看向未来,停留在原地不愿意离开。怎么说呢,除了强烈的感情以外,还有负罪,歉疚,这样的感觉呢。呵呵,啊,别这样看着我,我随便说的,别当真啦。”
      诗诗看到信非怔怔盯着她,忙摆手。
      “不是假的。”信非的心似被针刺般疼痛,“你说的,一点都没有错,的吧。”

      谎言说上千遍,不成真也被催眠。我一遍遍催眠给自己,沉迷在自己亲手编制的谎言。所以我轻易逃离了岁月刻下的痕迹,固执地留在原地不肯走的人,原来不只有我而已。
      罪恶感,都让我们失去了自由。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22章 二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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