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门女将》王梓宇

1、营州少年厌原野

　　唐武周万岁通天元年（696）年初，营州云麾将军府

　　天色渐晚，壮硕的乳娘怀抱着孙府的小娘子。口中虽哼唱着，但心中不安。大雪封山多日，家中久无音信。家里的汗子是个好酒的，不知两个儿子是否又挨了打骂。

　　怀中的孙思懿似乎感受到了乳母的忧心，转了转眼睛，拉了下乳娘的衣服。喏喏的叫到，阿娘思懿要喝牛乳。

　　乳娘更是为难，府中近日生产的一头母牛早上借给松漠都督府了。这时如何讨要，况且孙府和李府是姻亲，李府的当家主母是右玉钤卫将军孙万荣的嫡亲妹妹 。

　　现已三更，夫人都睡下。乳母只得哄骗孙思懿，岂料小娘子今日竟然哭闹不止。乳娘无法只得去厨中找些甜品。

　　将军府是个三进三出的小院落，有些年头了。乳娘端着糖水路过上房恰遇看见松漠都督李尽忠和其堂弟李失活进了孙将军的书房。

　　契丹是传统的八部联盟。其中，最重要的八部有3个，即古八部、大贺氏八部和遥辇氏八部。

　　契丹先依附突厥后投于唐。唐在其故地设置松漠都督府，以契丹大贺氏首领窟哥为使持节，都督十州诸军事，松漠都督，掌管各本部事宜，并赐姓李。

　　这个现任契丹大贺氏部落联盟首领是大贺窟哥之孙，袭封松漠都督府都督。李尽忠生得虎背熊腰，丰上锐下，目光射人，可关弓三百斤。且这个人足智多谋，骁勇善战，颇得契丹族人爱戴。

　　书房内，孙万荣让进李尽忠兄弟。孙万年身着青色毡衣体魄精瘦健壮，面目虽带三分儒雅。但常年的游牧和骑射生活练就了一身好本领。孙万荣早年曾以侍入唐做质，受唐文化影响颇深家中摆设颇有唐风。

　　李失活显然对室内各种书画更感兴趣，盘坐在塌上盯着墙上挂着一副的江南山水画。心中开始向往神游起来，这个少年年幼失亲，连同父亲旧部投靠了堂兄李尽忠。其实心中是讨厌着这样的游牧生活的。

　　李失活生母王氏是乃隋贵族后裔，隋亡后流落于北方。据说这位美人妖娆动人，诗词歌赋精通，可惜红颜命薄早就香消玉殒了。

　　可能缘于少年血统中，对中原文化先天的喜爱。也可能是青春敏感男孩，纯粹的好奇心使然。

　　显然少年对画的兴趣远远超过了他两位兄长的讨论，哪怕是关于他父亲旧部人的生存问题。契丹连年发生饥荒，牛羊爆发瘟疫成群死去，牧民生存潦倒。

　　李尽忠多次找营州都督赵文翙赈灾借粮，赵文翙不但不予赈给。反而怒斥李尽忠，此后还趁机多次侵侮其管辖的契丹部属。

　　此次夜访孙万荣，李尽忠其实是存了谋反之心。反正饿死也是死，叛逆也是死，不如拼出一条性命，万一不死呐！

　　孙万荣早年到过长安，知唐之深浅。且现今已是武氏天下，朝堂之上无善战之将。李唐宗室一直受制于武氏家族，立嗣两派冲突不断。此时正值变天之际，正是起兵之时。

　　饥饿会影响人的判断能力，同样野心也一样。在勇悍且藐视规矩的契丹人心中，皇权不过就是个物件摆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