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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三:11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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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世界太乏味了。但你的画却与这个世界任何一种东西都毫不相似。”
波夫曼回过头去,看到了一个坐在路边的石台上、歪着头凝视着他的画的青年。他不知道青年在那里坐了多久,他只知道自己由清晨时起就在田陇旁立起画板,直至现在的正午时分,即便这个过程中有人坐在后面一直观察他,他也心无旁骛。
“你能看出我画的是什么吗?”波夫曼放下了笔,将它在清水筒里洗了洗,背对着希瑟斯问道。“除了这十一朵向日葵之外。”
“你自己。”青年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什么?”波夫曼将笔晾在一旁,转过头与青年对视。这是他第一次注视着那人的眼睛,那是一双温柔又狡黠的栗色眼眸,在阳光下闪耀出近乎透明的金色。
“就像田间的花是为它们自己长的,而你的花是为你自己开放的一样。”
“没错。我只为自己而画。”波夫曼说道,仿佛想从青年眼底探究出什么。
“可是,”青年指了指田间那些还抬着头的向日葵,“我想它们一定很高兴。”
“你叫什么名字?”波夫曼突兀地问道。
青年却看上去并未被冒犯。
“我叫希瑟斯。”他笑吟吟地说。“你呢?”
“波夫曼。”
“波夫曼……”年轻人像是在低低地叹气,又抬起头来笑道,“是个好名字。”
画笔上的水已经半干了,随之干涸的还有画上的颜料。
波夫曼夹着画板走向田间。他的午休通常都是在这个时候。他走至半途,忽然发觉那青年没有跟过来,于是不自觉地回过头去。
他隐约能看到,田野另一边的石台上,希瑟斯依旧坐在那里。不过他此时没有百无聊赖地晃动着双腿,仿佛只是静静地坐着,凝视着他离去的方向。
像是与他身后的空气、泥土、石台都在这样的静止中融为一体。
整个城市仍旧笼罩在正午阳光的温度之中。如果不去瞧远处那些废墟的话,这应当又是一个气候温润宜人的寻常下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