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挖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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祁修问：“什么交易？”
程漠反倒不急着回答，她已经习惯向犯罪嫌疑人挖坑、设套，眼前这少年会是第N个入坑的人，不过是身份不同而已。她抿着嘴角，微不可见的笑了笑，睥睨的瞥他一眼，眼底的情绪是不可察觉的轻视：“不要着急，我们先点单，你想吃什么？我请客。”
黄鼠狼给鸡拜年！祁修暗自腹诽。
程漠继续说：“我知道你吃惯了珍美佳肴，这次不会亏待你，如果你不好意思主动，我替你做主，捡最贵的点。”
摆明了讨好他，不过他未必接受。
程漠没有多说，唤来服务生，径直点单：“清蒸鲥鱼、金银蒜扇贝、荷叶蒸乳鸽、生煎雪花肥牛、香芒虾盏、海底椰雪儿炖雪蛤……”
祁修一副不认同，不愿与她同流合污的表情，他想不通他和她之间能有什么正当交易？说真的，她虽然算得上有气质，可这股清新儒雅的气质被她眉宇间的冷漠所掩盖，拒人于千里之外。做朋友尚要考虑，做恋人简直作茧自缚。这不怪他非要往异性关系方向跑偏，已经结案，她一再纠缠他，主动提出交易，怎么想都不正当吧？说真的，她年纪偏大，不是他喜欢的类型，而且他自认为什么都不缺，她所拥有的他不稀罕，她哪来的优越感和自信？自视甚高！
这家茶餐厅上菜很快，没让客人等太久。飘着浓浓菜香味的港式精致菜肴被服务生端上桌，精致的盏碟、瓷白的碗杯，看着洁净赏心悦目。五个菜，一个汤，挑的是本店的特色菜。看来她对这家店很熟悉，祁修想。
饭菜上桌，桌面的局势从适才的剑拔弩张变得融洽和谐了。
程漠邀他：“你想吃什么自己夹，正在长身体，需要补充营养，不要客气。”
“哼，良心不安，你这是要和我道歉么？”祁修语气鄙夷，白皙修长的手指捏着筷子，轻轻拿起，又放下：“求我撤销起诉？”
“猜得很准。”程漠淡淡的说。
“你和我作对，捞不到任何好处，更不要指望我会助人为乐，拉你一把。”祁修不屑道。
程漠声音平平，保持着沉稳的心态：“你确定非要和我撕破脸？大家两败俱伤？”
“伤的是你，毫发不伤的是我。”祁修表情轻慢。
程漠不出声，眼神直辣辣放到他脸上，挪到额头和鼻尖，这些是他伤重的部位。正是祁修的痛处，他被一个女人打了，没有照片和影像举证，有苦不能诉，这让他如何咽得下这个闷气。但以她那个手段，要是遇到他一次拖到无人处狠揍一翻，确实够他受的。祁修气愤的咬牙：“真没想到，警察之中居然有你这样两面三刀的人。”
“多谢夸奖。”程漠淡淡手下，反而让祁修无话可说。程漠看着他一脸菜色，不介意雪上加霜：“以前我认为你有担当，你和我说你为了哥儿们才去教训人，可后来……”程漠故意欲言又止。
“你什么意思？”
“你抢钱，我是警察，抓你天经地义。”程漠看着他的眼睛，摊开了说：“可你不该让你哥儿们砸我车，做了就承认，这才是男人，不承认那是孬种。你哥儿们为你做了违法犯罪的事儿，你以为你在幕后充当军事，让他们带了头盔带上手套警方就查不到？你错了！二丁目街区遍布摄像头，很容易查到他们的去向。怪不得你能坐镇指挥，只怪他们太蠢，居然在自己家楼前抛头盔和手套，更蠢的是留下指纹让警方查验。警方的指纹比对结果已经出来，有物证有影像还有物业的人证，那辆车折价少说也有八万，你说够他们劳教几年？”
祁修想他们虽然有些背景，可到底证据确凿，要万安无事是不可能的。说到底他有责任，不该放任他们砸车，当初听他们说车砸了他心底是愉悦的，不是简单的情绪上的愉悦，而是报复成功，挫了对方实力，碾压对方智商的愉悦，他头一回感觉到这种愉悦所带来的快感是非同寻常的。百算千算，终有一疏，他自然不能放任追随他的兄弟遭遇任何不测。
祁修和程漠两人的眼睛对视许久，从不服输到软化，不过十几秒时间。祁修斜着嘴角，笑出来：“好吧，你赢了！你想要什么？”
“能用钱解决的事，不要使用暴力。”程漠说得很直接，这是她今天来的目的。
祁修望着她的眼神充满鄙夷和不屑，说到底最后还是为了钱。
钱，他多的是。能用钱解决，对他来说确实是非常简单又直接的解决方式，毫不拖泥带水。
“要我直接开支票给你，还是汇到你□□上？或者直接提现金？”祁修问。
“支票和汇款我都不要，现金也免了，我的账户多了那么多钱，很容易成为你指控我的把柄，敲诈勒索，得不偿失，是不是？”程漠看似询问，实则挖苦。
“放心，我不是这样的人。”祁修直接否定，接着说下去：“你说个方法……”
“有个人躺在病床上很需要钱，而我恰好知道她的账号，明天你打十万到她卡上！”程漠抽出一张便签纸，从随身的口袋里拿出笔，把卡号和姓名写好，递过去。
“李曼晟？”祁修把名字念出来，是一个完全陌生的人，看起来好像和程漠没有任何关系。
“户名是李曼晟，邵任煊的母亲。”程漠解释，接着轻声问他：“邵任煊，这个名字你知道么？”
祁修熟知这个名字，那段课本上的资料，他张口就来：“邵任煊，享誉全国的人民英雄。一个维和战士，去苏丹维和，在和另外三名士兵执行任务时被恐怖分子突然袭击，为了掩护车上56位平民的生命，他背着炸药扑向埋伏在石林后的敌军。这些报道曾多次见诸于媒体，也被写进课本里供后人宣读和纪念。”
程漠忽然变得很失态，她迅速的起身，眼圈有些发红，声音压抑着颤抖，看着他眼睛，说：“明天十点之前你把钱打到她卡上，这算是你做过的唯一好事。如果明天下午五点前，我没接到转账信息，那我会提交证据，而你和你的好兄弟就自求多福吧！”说完她立刻转身离开餐厅。
祁修本来怕她再以此要挟，见她没有为自己谋利便放下悬搁的心，接着看她毫无留恋疾步离开的背影，良久，看满满的一桌子菜，像是突然想到什么，恨恨的喊一句：“你TM请客连饭钱都不付啊卧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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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年的八月过得非常漫长，炎热而难熬，气温降了又升，来了一场雨，降温后复又升温，人像踩在火烤的铁板上，热得难以忍受。
程漠在值班室呆了一上午，下午被借调到机场做便衣警察工作，主要负责询问和盘查形迹可疑的人物，她的工作区域划分在二号航站楼，主要是国际航班线路的旅客。程漠穿着白T恤，黑色哈伦裤，头发整理成发髻，很俗气的用发簪固定在头顶，很老气的装扮，因为特意化妆过，此时她面色暗黄，牙齿变得向外突，此时她在人群中非常平凡。她在一楼的角落里，手里拿着报纸翻看，但那一双眼睛却四处观察。
这时距离她十米远的地方，有一个金发碧眼，身量高大的男子，他行色匆匆，但眼神却游移不定，背着鼓鼓的行囊极速步行，不似游客那般步态悠闲，也不似商旅人员那样神情自然，他在看到大厅里看到空警人员时眼神下意识的回避，手伸到口袋里，体态休闲，但身体故意转过去，背对着空警。
程漠走上去，站到他面前，出示证件，又要求他配合工作，出示护照。
那人用英语说，他听不懂。
空警走过去，那人明显松口气的神色。
程漠捕捉到他表情的细微变化，用英语再提一遍要求。
那人耸肩，很无奈的从旅行包中取出护照，递给她。
程漠把护照打开看，护照上的照片和他一模一样，但照片上的男人眉间有一颗痣，他没有。程漠很客气的用英语请他解释这方面的变化。
那人用英语小声说，两个月前他在医院祛除了眉间的痣。
程漠点头表示了解，把护照递给他。
那人伸出右手来接护照，程漠注意到他右手的虎口处和食指，有一层磨得厚厚的茧，这是长年用枪的人才会留下的痕迹。程漠知道在某些国家公民是持枪合法的，但能持枪又同时行为畏畏缩缩，明显躲避空警的人，多少有些行迹可疑。
程漠对那人客气的说，麻烦你随我走一趟。
那人没有回答，却突然扔下包，往大厅的玻璃门方向跑。
程漠扑过去，压倒他，但很快被他用手甩开。她立刻换脚踢他，阻碍他逃跑，那人的手机跟着砸到她脑门，她眼睛闭上又睁开，顾不上疼，再次实施钳制。这时候大厅内的其他便衣警察发觉异常，很快围上来陆陆续续有二十多人。
接下来程漠没再费劲，已经有其他警察押着那人离开机场，坐上警车扬长而去，而另一辆警车则送程漠到就近的医院，处理伤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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办公室里，只余五人，严队和程漠，丁骏鑫和另外管户籍的两个姑娘。
“漠漠，你这回可给我们二大队立功了！你知不知道你抓的那个是什么人？那是CIA雇员，他上个星期把A国国家安全局监听项目的秘密文件透露给《H盛顿邮报》，现在A国政府已经下了通缉令！”严队长握着她的手，滔滔不绝，赞赏的眼神，嘴巴滔滔不绝：“敌人的敌人就是我们的朋友！他留在我们这里，就会变成我们制裁A国的一个绝妙武器！”
程漠手抚着额头，那里贴了一块薄薄的纱布，把她衬得很像重伤患者，而她面部暗黄的妆容没有卸除，愈发显得面色憔悴。其实她不过是额头被砸得青紫，又滑了一块伤口，并没有其他外伤。
严队拍拍她肩膀：“你提前休息吧，放你两天假，好好养伤。”
“谢谢严队。”程漠轻声的道谢。
严队说得语重心长：“我当初去警官学院挑人，看中的只有任煊和你，你们俩从未让我失望。你放心，我会向上级报告，为你申请奖章。”说完又嘱咐她几句注意身体便走出办公室。
气氛一时沉寂下来，程漠坐在座位上整理桌面文件。丁骏鑫走过来，站到她身侧，俯低身子，问她：“是不是头疼？用不用我开车送你回家休息？”
“谢谢，不用了。”程漠表情略显不自在，解释说：“我待会儿还有事儿，不麻烦你了。”
“这个药膏涂了，不留疤痕，你试试看。”丁骏鑫将早已准备好的药膏递给他，声音轻柔的在她耳旁叮嘱，眼睛始终没有离开她的脸：“要是有什么不便，打电话给我，我会抽出时间照顾你。”
“谢谢。”程漠抚了抚额头，站起身和他说：“我先走了。”
程漠方走到门口，丁骏鑫唤她：“……漠漠……”
程漠转身，面向他，询问的眼神：“什么事？”
“还记得你说过要补给我的礼物么？”丁骏鑫望着她的脸，抿着唇角笑起来，阳光帅气，然而言语中又别有意味：“我等你。”
作者有话说
第6章 挖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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