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这些现在 ...
-
我想请问法官阁下，你对孩子的定义是什么……
我们又是否应该单纯的以18周岁这个时间点来作为划分的标准……
我的当事人自小就未受过任何教育，没有人告诉过他，什么是对，什么是错，什么应该，什么不应该……
最后，我想请求法官阁下，尊重事实，客观判断，从轻处罚，给我的当事人一个机会，给这个社会，一个机会……
法庭宣判如下，判处犯罪嫌疑人死刑，缓期两年执行，判处罚金……
一场堪称经典的辩护，一战成名，却因着不愿提及的伤痛，渐渐成为不为人知的曾经。只是偶尔会有某个律师翻看那些案例时，惊叹于辩护人的那些辩护技巧。
叶习又一次从梦中醒来，挥之不去的那些过去。她不知道，是否真的有日有所思夜有所梦这一说，但是她更愿意把这一切称之为噩梦。
不管如何，与往常一样，叶习在七点起床，洗漱，换上一件米白色的麻质连衣裙，下楼，把书屋的玻璃门打开。麻木而从容，已成习惯。
这家名叫“不曾”的书屋位于C城一条不知名的街道上，外面的行人匆匆，注定没有太多的人愿意停下脚步。
书屋很冷清，叶习却是乐得如此。本就不再愿意与人交流，却又怕自己真的就此脱离了人群，一家书屋，对于那时的叶习来说，是再好不过的选择。
这条街道位于C城的边缘，不甚繁华。当初买下这里的商铺，上下两层，叶习就住在楼上，而小书屋就开在楼下。
咖啡色的书架，陈列着上千本的书，各色杂志，名家经典，亦或者是只为搏人一笑的言情小说。叶习并不在意，坐到了属于自己的位置，咖啡机在慢慢研磨，面包的香气四溢，电脑在启动，或许这又是在平常不过的一天。
九点五十分，叶习的手机响起。
离开的那一天叶习更换了手机号码，那些忙碌的曾经一去不返，新的号码叶习只留给了家人，连那些过去的朋友都没有给。
“姐，我在学校出了点儿事，你能不能来一下？”年轻带着朝气的声音，没有丝毫犯错以后的愧疚。应该不是什么大事，叶习这样想。
也没有问什么事，叶习回答说好。
后来的很多年，叶习想，如果当时自己多问了那么一句，或许后来的一切都会变得不一样了。
表弟任琪琪，就读于B大，那也是叶习的母校。不算出色的师范大学，叶习却在那里学习了四年的法学，遇到了那些人，那些事，然后，一切都变得不愿意被提及。
也正是如此，叶习在那以后的好多年，都没有再回过B大。B大其实就在C城，不过好在C城很大，很多不愿意再见的，就真的可以的错过了。
书屋里此时也没有什么人，叶习将写到一半的稿子保存好，关电脑，锁门。
叶习并不喜欢卷帘门，因此只是将书屋的玻璃门简单的锁上。
白色的奥迪A6以七十码的速度行驶，到B大只花了二十九分钟。
汽车停在校门口，表弟任琪琪早就等在校门口了，看到她来，跑上来开了车门就坐到了副驾驶上。
“姐，你这速度可以啊，从事务所跑到这就花了半个小时。”任琪琪笑嘻嘻的说道。
父亲的车祸以后，叶习从律师事务所辞职，开了一家书屋，这些事情并没有告诉家人，一来是怕他们担心，二来，也的确没有说的必要。
“少来，你到底干什么缺德事儿了？”叶习瞥了一眼嬉皮笑脸的男孩子，说道。
好像只有对着家人，久违的情感才渐渐苏醒。
“你先去停车，然后跟我去见我老师。”任琪琪说道。
叶习习惯性地没有再问，按着任琪琪的指示找到了停车位，下车。
可能真的好久好久没有回到B大了，明明还是很熟悉的环境，却又变得那么陌生。
跟着任琪琪走进了办公楼，然后停在了一个办公室门口。任琪琪敲门，里面传来了叶习不能再熟悉的声音。
“进来。”
那一瞬间，叶习想夺路而逃。可是任琪琪已经推开了门，里面的人抬头，正好对上叶习逃避闪躲的目光。
“赖老师，这是我姐姐叶习。”任琪琪并没有发现异样，开口介绍道。
“好的，你先回去吧，我和你姐姐有话要说。”赖老师看了一眼叶习，对任琪琪说道。
任琪琪看了一眼自己的姐姐，见她冲自己点了点头，脸上还是那一副波澜不惊的表情，什么也看不出来，只能认命的走出办公室，顺便把门关上。
“要不是你碰巧是任琪琪的姐姐，我这把老骨头就再也见不到你了？”赖老师顺手把钢笔收好，转过头来问。
叶习依然保持进门的状态，脸上的表情却出现了裂痕。
“当然不是。”叶习急忙摇头。
“任琪琪说他的姐姐是个律师，很显然，你不是。”赖老师年过半百，教授职称，这么多年阅人无数，从事律师工作的人，眼眸中的锐气，一眼便知。
“我五年前辞的职，现在开了一家小书屋。”一如当年的恭敬，叶习知道自己在老师面前什么也瞒不了，如实说道。
“为了许默？”赖老师道。
“我累了。”叶习并没有回答赖老师的问题，而是可以的回避着这个人名的回答道。
“你们这些年轻人啊，”赖老师不着痕迹的叹了口气，“当年我就说，女孩子锋芒毕露，受伤的总会是自己，你啊，就是不听。”
当年学校实行本科生导师制，作为副教授的她指导十四名法学专业的本科生。十四个学生，她当时一眼就看到了这个女孩子。不单单是成绩的出色，更是因为她眸中的锐气，那个时候她就觉得，这个孩子适合当律师。
也正是因为这个孩子的锋芒毕露，她不止一次的劝道，女孩子要学会安逸。可是当叶习和其他四个人携手去创事业的时候，她还是选择了鼓励。几个人越做越好，她甚至就想，当年幸亏这孩子没听自己的。
然后不幸的事情总比幸运的事情来得突然，当她听到消息的时候，两个孩子两败俱伤，而叶习也不知所踪，一切都变的来不及阻止。
如今再见，其实更多的是庆幸。
“老师，也许你说得对，我从一开始就不应该去闯什么事业，应该找个事务所乖乖当我的小律师。”看着多年不见的恩师，叶习这么多年终于说出了藏在内心的困惑。
“那你告诉我，这么多年，你后悔吗？”赖老师看着眼前的姑娘，眸中锐气早已不剩，淡淡的安逸，一如当初自己所希望的那样。可是这些，真的是自己所期望的吗？
“我，好累。”沉默良久，叶习这样回答，没说后悔，也没说不后悔。
赖老师站起身，走到叶习身边，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过去的事，终究是过去了。人，总归是要往前看的。”
老师的目光一如既往的睿智，也许这就是所谓的长者的豁达。忘记那些你想要忘记的，这就是最好的生活。
赖老师知道这个孩子心里还是有千丝万缕的结，也知道解铃还需系铃人，也不打算多劝。
“快到中午了，跟老师回去吃饭吧，你也尝尝老师的手艺。”赖老师道。
本来是想要拒绝的，但是看到恩师殷切的目光，还是点了点头。
赖老师这一辈子都没有结婚，一个人住在学校的教师公寓，不远，两个人便慢慢地走过去。
一路上，两个人都没有说话，叶习静静地看着学校的景色，看着人来人往，看着那一张张朝气蓬勃的脸，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也许看得太过专注，没一会儿就到了公寓。
公寓有些年头了，六层的小楼没有电梯，赖老师一个人住在五楼。
作者有话说
第1章 这些现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