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番外1：红发女巫与白色雪怪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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猫叼着只羊皮本，跳过红砖墙，越过花坛，扒开单元门缝挤了进去。他的尾巴打着弯，步伐轻快，向上走了几层后终于在一扇门前停了下来。猫把羊皮本吐到脚垫上，喵喵叫几声。
而后门开了。
阮轻很疑惑，尤其是在他看见羊皮本的时候，这种疑惑达到了顶点。猫想叼着羊皮本进门，却被阮轻用腿拦下了。阮轻说：“本子不许入内。”
猫歪了歪头，随后舔舔爪子，安静地坐在门前。
“不许。”
猫伸了个懒腰。
阮轻双手交叉在胸前，没有移开的意思。
而后，猫顺势一打滚，露出软绒绒的肚皮。
“……算了。”
阮轻收回拦在门前的那条腿。
猫从善如流，小跑进门。
防盗门关上了，发出“嘭”的一声响。猫跳上沙发，吐掉嘴里的羊皮本。室内温度要更暖一些，猫瘫在沙发上，远看上去像一汪水。
不过是黑色的。
阮轻没去管猫，因为他的饭刚做到一半，抽油烟机嗡嗡作响，他拿起铲子翻炒略微有点糊的菜，“还是放点胡椒粉吧。”他嘟囔着。
“我不吃胡椒粉。”猫已经变成了青年的模样，从厨房拉门的另一侧探出头。
“那你可以吃猫粮。”阮轻说。
“我不喜欢那个味道。”猫继续说。
“但是我没有钱。”阮轻说，“我只是个学生。”
“很简单，你可以……”
“你也可以去赚。”阮轻说着，拿起铲子敲了敲锅子边沿，“不吃拉倒。”
“当然吃！”猫说，随后他辩解道，“我正在赚钱，今天恰好有一笔大生意。”
阮轻并不相信，他关掉火，把锅里的菜倒进盘子，随口问道，“什么大生意？”
“一笔很大很大……的生意。”
“很大很大？”阮轻摇摇头，将菜盘端到桌上。这期间猫去盛了两碗饭，而且在饭桌前坐好了。
“报酬是两颗宝石。”猫欣悦地说。
“真的有这等好事？”阮轻疑惑了。经验告诉他这种几率很小，天上没有馅饼可掉。
猫认真地点头，阮轻边往碗里夹菜边看他。阮轻说：“你就不说一下前因后果吗？什么生意？从哪来到哪去？”阮轻还有话想说，但是猫做了个暂停的手势，他从冰箱里拿起一纸盒牛奶，拧开盖子一口气喝了下去。
“我……”
“你把我们最后的牛奶喝掉了。”阮轻打断他的话。
“以后我们会有更多牛奶，”猫说，“现在我喝好了，我们来谈生意的内容。”
“什么内容？”阮轻问道。
“解开书里谜题，我们就会获得报酬。”
阮轻摇头，“听起来不错。”
“你的动作不是那么说的。”猫也跟着摇了摇头。
阮轻觉得他尾巴都要翘到天上了，而后者继续讲述着。猫从两只棕头鸦雀那里接到这笔生意，两只鸟忙着筑巢，选定的接头地点在森林公园。猫蹲在约定的大树旁等待了三小时……那两只鸟姗姗来迟。
猫趴在树下小憩，眼睛睁开一条缝。
“啾啾！”鸟说道。
“你们来的太迟了。”猫抱怨说。
“筑巢是大事，啾啾！”
“就快中午了。”猫打了个哈欠，露出尖尖的牙齿，“我要回去吃饭。”
“那么，长话短说。啾啾！”
猫的尾巴尖小幅度摇晃。
随着“啪嗒”的响声，一个旧羊皮本从树上落下。
“这就是任务物品？”
“没错。附着魔法的羊皮本，解开秘密就能获得宝石。啾啾！”
“确定？”
“我们从不骗你。好了，把中介费给我们吧。啾啾！”
趴在地上的猫伸了个懒腰，露出压在身下的小口袋，“谷物都在这里，拿去吧。”
虽然猫还是很疑惑，但是……
“等一下，谷物？口袋！我用碎布缝的用来踢的口袋？！”阮轻惊讶道。
“有什么问题吗？”
阮轻一拍桌子，“问题大了去了。我还在想怎么找不到它……算了，你继续说。”
虽然猫还是很疑惑，但是他走上前去用爪子拔开羊皮本，手写字体誊写在古旧的纸张上，泛着陈旧的气息。猫忍不住打了个喷嚏，胡须抖了抖，他睁大双瞳看着第一页的字迹——红发女巫与白色雪怪——上面这样写着，而且右下角的作者名被人用墨水涂掉了。
“这是本童话书？”猫疑惑道。
“不知道，我们不知道。啾啾！”
“你们没看过吗？”
“我们不识字！啾啾！”
猫的尾巴甩了甩，他疑惑地说，“那我怎么解开秘密？”
“打开看！打开看！秘密都在书里面！啾啾！”
猫低下头盯着封面，他打算先翻翻看，比如说先翻到第二页——但是并未如他所愿，忽然间吹来一阵大风，纸页被吹得哗哗乱响，甚至整个羊皮本都随风滚了几圈。猫不得不先去扑住羊皮本，再抬起头时才发现枝桠空空，两只鸟早已飞走了。
“所以我先带它回来了。”猫指着羊皮本说道。
阮轻不置可否，而后，猫继续说，“我们先把它打开看看。”它的装帧就像本童话书，离近了还能闻到点潮湿的味道。
“你确定这是任务物品？不是从二手书店淘回来的？”阮轻疑惑道。
猫的眼神游移不定。
那两只鸟该不会骗人吧？猫不清楚，但猫不说。
阮轻拄着下巴观察猫。他心想：“看来你也不知道它是真是假。我才不会上这种当……不过一点儿谷物换一本书也不坏，就让我们看看羊皮本究竟写了什么。”
猫翻开了第一页，花体字标题仍未褪色，它看上去有年头了。
“这个故事叫……《红发女巫与白色雪怪》？我以前可没听说过它。”阮轻说。
两人对视了一眼，猫说，“我也没听过。”
“让我们读读看？”阮轻说着翻到下一页，摊开的纸张上就如猫之前见到的那样，作者名的位置被黑色涂料掩盖。第一页正文边还附了页插画，身穿礼服的小鸟摆出一个滑稽的造型，翅膀握着法杖，圆眼睛清澈又无辜。
这果真是个童话故事。阮清想着，随口评价道，“画得真可爱。”
而这时候，猫突然“咦”了一声。阮轻抬头望着他。
猫眨了眨眼，有些疑惑地说，“我好像在哪儿见过。”
“见过什么？”
“这只鸟。”
“这只鸟？不是很常见的品种吗？”
“常见才奇怪。”猫回复道。
“棕头鸦雀有什么奇怪的？”
“……”
两人之间的氛围诡异地安静下来，猫伸出两根手指，又翻了一页。和刚才一样，书中一侧是插图，一侧是文字。
“第二幅插图，”阮清轻说，“你有什么看法吗？”
披着斗篷的鸟，还有一个带着王冠明显被涂黑的角色。阮轻看明白了，图上表达的意思是国王在召见这只鸟。
有些细微的不同，和刚才不是同一只鸟。
“有点眼熟，我还是觉得有点眼熟。”猫说。
“难不成……”
“可能我吃过……”
两人共同发言后又停顿下来。
“你今天是不是见过……”
“味道是不是……”
阮轻打了个手势，猫摸着下巴思索。“停！”阮轻说，“先说一句，你可以吃这个，”推了推盘子，“罐头，”指了指身后的柜子，“还有猫粮！”他顶着猫在听见“猫粮”二字后嫌弃的眼神，“但是不许吃鸟。”
“……”
阮轻盯着他。
“……”猫换了个姿势。
阮轻还是盯着他。
“好啦好啦，不吃鸟。”猫摆了摆手，“不过你刚才想说什么来着？”
“不许吃鸟。”
“在这之前？”
“我想问这是不是你今天见过的两只鸟？”
“好像……或许……可能……是？”猫也很疑惑，“棕头鸦雀都长一个样。”意思是他也分辨不出来。
算了。阮轻心想，让我们翻下一页。
国王会见了女巫，女巫施展了自己的本领。他们相谈甚欢，此外，国王决定为女巫和白色雪怪举行盛大的婚礼。
“这剧情看上去不是很正常吗？”
“童话里一般没好事。”
“……说得也对。”
他们再往后翻，发现故事竟然是倒叙的。
关于红发女巫，王国里一直流传着这样一个说法，红发的女巫永远不老，她的身上没有岁月侵蚀过的痕迹。国王一代代轮换，女巫还是那个女巫。时光流逝，这片大地上出现了蛊惑人心的魔鬼，花言巧语的它们是诡辩家——也因此，魔鬼的指使下造成了许多惨剧。人们逐渐认识到魔鬼的存在，并想消灭它们。可搜寻魔鬼并非易事，他们并无所获，绝望的人们甚至想将女巫当做国家的灾星，架在火架上烧死——然而女巫并未死亡，她是个强大的女巫。
发誓铲除异端的老国王被流箭射死，新任的小国王继承老国王的遗志，他立志消灭所有异端。而女巫的存在吸引了他的视线，他不允许这样违反常规的异端存在，便派出数以千计的士兵将女巫抓住……后来的记载中并未表明这之后发生了什么，最终女巫死了。她燃烧殆尽之时，留下一团红色的烟雾，烟雾被国王的魔法师收进水晶瓶中，成为魔法师的收藏。
“停一停，真的是倒叙吗？女巫死了？”阮轻指着插图中被涂黑的魔法师轮廓，魔法师脖子上还拐着小小的水晶瓶。
猫点了点头，“但上面就是这样写的。”也许不是同一个魔法师？或者，不是同一个女巫？
故事接下来会发生什么，阮轻可不清楚。猫同样不清楚，但猫的手很快捏起纸张一角，他眯起眼睛悄悄看下张纸露出的部分字迹，然后“咦”了一声。
阮轻抬头看他。
“这里有个选项，你快来看看。”
许多年后女巫复活了，她——或者说，现在的人是他，正坐在森林中的一块枯木桩上，愁眉不展。
他并不是女巫。
他拥有和女巫同样的脸庞，其实可以说，是女巫让他变成这样。
他曾经是女巫的爱人。
不只是幸运还是不幸，他复活了，这事让他措手不及。并且，他不得不面对拥有女巫能力的人都长同一张脸的事实。林子里的鸟喳喳叫，他想了一会儿：
①他决定马上走出森林，去看看外面的世界。
②棘手的问题，女巫的脸或许会给他带来灾祸，他决定留在森林里。没过多久，天空中隐隐传来雷声，他只能找个地方避雨，还找了野果来充饥。但总不能维持这样的生活，思来想去，他决定走出森林。
配图是裹着红斗篷的棕头鸦雀站在树桩上。
站着很合理，毕竟它的膝盖不会打弯。阮轻漫无边际地想着。
“最后的结果都是要走出森林，两个选项并无差别。”猫说。
他们继续往下读。
故事中的红发男人走出了森林，遇见了欣然前往森林的魔法师，白色雪怪，唯一的弱点是惧怕火焰——插图上是一只戴着魔法帽，胸前悬挂玻璃瓶的鸟。
阮轻盯着“欣然前往”几个字，又看了看图画上偏头向后仰的魔法师鸟，“它看上去很不情愿？”
完全不像情愿的样子。
女巫所到之处，冰雪必定融化。也正是因为如此，人们发现了森林中的异象。王国里流言肆起，大多在说红发的魔鬼将要回来复仇。
“女巫”和魔法师见了面。魔法师无法触碰到红发男人，与红发男人肢体的接触会使魔法师身体融化。与此同时剧情的脚步变得快起来，魔法师——白色雪怪爱了“女巫”，他知晓水晶吊坠中包含着女巫对曾经恋人的封印，只有真爱才能将之化解，正因如此他才能为男人解开封印。过了些时日，他想带“女巫”回到自己的故乡，又担心国王会如以前的国王那样下令处决“女巫”。他们犹豫要不要回到国王的领地时，信使带来了一封国王的亲笔书信。信上说，国王想为红发女巫与白色雪怪举行盛大的婚礼。
“准没好事！”阮轻说。国王是如何知晓二人的恋情呢？这真是让人怀疑。
接下来的情节就如书本中第一页的那样，国王会见了身披红斗篷的“女巫”，并决定为他们举行婚礼。在这个时候：
①红发的巫人告知国王，自己并非女巫，而是一个与女巫拥有同样容貌的男人。因此，红发的巫人并不想举行婚礼。但是盛情难却，国王仍会为他们举办婚礼，并赠予他们一壶陈年佳酿。
②红发的巫人同意了国王的看法，但在婚礼之前，他们仍有些事情要做。
猫说：“你看，最终不都是举行婚礼吗？这意味着选哪个都行，那么我选第一项！”
下一页的插图，红发的巫人——披着斗篷的小鸟被绑在刑架上。
猫和阮轻面面相觑。
耳边隐约听到雀鸟的叫声。
“不该是这样的。”猫欲言又止，他低头读着文字，上面讲红发的巫人和白色雪怪共饮国王赠予的佳酿，红发巫人的法术失去控制，融化了冰雪。白色雪怪就快死了，与此同时红发魔鬼前来复仇的流言愈演愈烈，国王将红发男人关进了监狱。
“他们都快死了吗？”阮轻问道，“不该是这样的，总会有什么办法吧？”
猫皱了皱眉，“有什么办法呢？每个选项都一样。”意思是剧情看上去无法改变。他叹了口气，“总不能现在耍赖不选第一项吧？”
“可以试试。”
“嗯？”
“我是认真的，”阮轻说，“现在试试翻回去。”
猫深吸了一口气，以飞快的速度翻回前页，“好，那选第二项。”他再翻回下一页时，插图和文字都出现了变化。
他们成功了。故事的后续已经改变，红发巫人和白色雪怪答应国王为他们举行婚礼，但在婚礼之前，他们进行了一番调查。国王赠予的佳酿中注入了可以使红发男人的魔法失控与失效的试剂——魔鬼蛊惑了国王？有，或许没有。于是在新婚之夜，他们假装遇难，乘着风去到了其他国度。
故事结束了。
插图上，两只鸟自由自在地飞翔。
它们飞出了图画，斗篷和魔法帽消失了。两只棕头鸦雀唧唧喳喳，围着猫飞了两圈，像是在斥责他。
它们一前一后飞出了窗户，留下猫对着它们的背影吐舌头。
阮轻听到两声轻响，羊皮本边上，两颗圆形红色糖果挨在一处。
这是他们的报酬。
“大生意呢？宝石呢？”阮轻看着猫，笑了出来。
猫撇了撇嘴，他拿起一颗糖对着太阳晃了晃。“没有宝石，”猫说着，用舌头舔了舔它，“但它是甜的。”
“这样也不坏。”
作者有话说
第20章 番外1：红发女巫与白色雪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