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困厄》狂言妄语

4、乱世佳人3

　　吴妄言凝视她足足有2分钟，这两分钟之内，二人都没有说一句话，眼神交错之际，竟有一种谁也不让谁的针锋相对。简易楠率先移开了视线，但这次并不是因为恐惧不安，相反，透过吴妄言的桃花眼，她反而感到了从醒来到现在最大的心安。之所以移开视线纯粹是因为觉得没意义。
　　简易楠转过身去，送客之意显而易见。
　　“果真是‘白玫瑰’，有毒的孤傲。”吴妄言冷不防说了这么一句，接着又是一句自嘲：“你竟连你我同窗之情都忘记了。”
　　同窗？既然曾经是同学，相必彼此间的关系应该不至于太过紧张。于是简易楠重又面对着吴妄言，难怪她觉得看着他的脸就觉得那么熟悉。
　　在简易楠凝眉思索之时，吴妄言的眼睛几乎是连转都没转，正常人恐怕很难保持这么长时间，不过，他从小就不正常。
　　“怎么样？不知道上海滩第一歌女肯不肯赏脸陪我吃顿饭？”语气仍是轻浮中带着玩味。
　　简易楠略一思索，心内想到，既然是同窗，也许可以从他口中拾得一些记忆。
　　“好。”
　　惊世骇俗！！
　　从来不与任何权贵交往过密的上海滩白玫瑰，今天竟然和上海滩第一霸道军火商约会，这足以为人们提供好几天茶余饭后的甜点了。
　　简易楠原本以为吴妄言会带她去酒吧，没想到他竟然带她来到一家格调清雅的茶馆。这家茶馆很好的保存了古时候的朴素风格，周围翠竹环绕，嫩菊丛生，桌椅皆是一派嫩绿，所用的茶碗虽不昂贵，却干净利落，雕花精细。最重要的一点是，来这里喝茶的大多是文人墨客，环境相当雅静。
　　不过————
　　简易楠从刚才起就很不解，她不过是和吴妄言出来吃一顿饭罢了，为什么会有这么多记者，行人从百乐门一路追到了茶馆？
　　原本在里面喝茶聊天的人，大多也都是知道这二人的名气的，又看看后面尾随的那么大的排场，竟不约而同的把刚才的谈话中止，耳朵高高竖着想听听这两人的谈话有没有些“淫词艳曲”之类。
　　“我们这样会不会太张扬？”她终于忍不住开口。
　　谁知本来一句相当平常的问话，竟让从来以一张冷峻脸庞示人的吴妄言皱了皱眉头。
　　简易楠等不到回答，她也不是自讨没趣的人，便径自随便找了一个竹椅坐下。
　　吴妄言的眉头更深了。
　　“简小姐，你就坐这？”他对简易楠的称呼不知什么时候变了。
　　吴妄言摇了摇头，似乎很不解，而不解中就自然带着怀疑。平日的“白玫瑰”谁不知道，最引以为傲的事恐怕就是吸引人的眼球，现在居然在害怕张扬。
　　“我们去‘雅间’。”
　　“雅间”是茶馆里招待上层人士的独立包间。像他们这种能在上海滩掀起风浪的人，不管是怎样普通的谈话，都不会和那些人混在一起。但今天的简易楠，竟然毫不犹豫的，甚至可以说是自然的，随便的，找了一张桌椅。
　　吴妄言提高了警惕。
　　简易楠并没有看穿他的心事，她现在连自己都顾不过来呢。
　　菜已经事先上好，看来是早有准备。
　　原本跟着吴妄言的手下以自觉退下，这间小巧的房间里就只剩下他们两个人。简易楠看着桌上琳琅满目的菜品，并不是什么豪华的酒宴，不过几道卖相精巧的糕饼点心，清淡小菜，倒是色彩鲜艳，风流雅致，让人很难把这些和面前这位身着板正黑色大衣，面色无情的男子联系在一起。
　　简易楠很饿，她从醒来到现在就一点东西都没吃。正好，她现在还不想和吴妄言讲话，她是有些讨厌这种目中无人的神情的，干脆二话不说直接动筷子。
　　“简小姐不怕有毒吗？”吴妄言脱下大衣，随意问道。
　　简易楠持筷子的手滞了一下，但也只是轻微的一下，随后就恢复了正常。
　　吴妄言斜睨着她，自斟自饮一杯，继而又倒了一杯给简易楠：“简小姐喝惯了高档的洋酒，偶尔也该品品这种陈年的老酒。”
　　简易楠并没有要接的意思，只是很有礼貌的谢绝：“谢谢，我不舒服，今天恐怕不能喝酒了。”前世他父亲就是个酒鬼，这份记忆虽没，但身体却已经在排斥。
　　“那还真是，可惜。”吴妄言也不尴尬，悬着的手很自然的收回，一饮而尽。
　　简易楠放下筷子，这才微微笑道：“吴先生，比起喝酒，我还是更想和你聊聊天。”
　　“比如说，回忆过去？”吴妄言挑眉反问。
　　好通透的人！简易楠心一动，她有种感觉，除了如实说出自己现在的处境，说什么都会被这个男人看穿。
　　“是。”简易楠也不多说。
　　“简小姐就不怕我骗你？”语气轻浮，面上无情。
　　“不怕。”
　　怕有用吗？我总得找个人告诉我，就算不是你，也是别人。你会骗我，难道别人就不会？不过这么长的话，她也只是在心里想想。
　　“嗯······”吴妄言的这个“嗯”拖了很长的语气，似乎在询问，但也是在掂量这“不怕”有几分真几分假。
　　“请问，吴某有问必答。”
　　简易楠也不拐弯抹角，“我们几时同窗？认识了几年？”
　　“恩······应该是中学，4年。”
　　“这四年之后我们还有来往吗？”
　　“不曾。”
　　“那今天是我们失联后第几次见面？”
　　“第一次。”
　　“什么？第一次？”简易楠有些不信，从他的言行里怎么看都是很熟悉如今的自己，怎么会在中学后从不曾见面！
　　“简小姐的反应真有意思。你是上海滩第一歌女，就算不见面，要得知你的事情也不会太难。”
　　意识到自己过于激动，简易楠敛了敛神。
　　“你现在在做什么？”
　　“一个普通的商人罢了。”
　　普通？这句话她是不信的，但还是接着问：“那你为什么今天来找我？”
　　“总算问到这个问题了，我还以为我们还要回忆一个小时呢。”
　　简易楠气噎，真是令人讨厌的男人。
　　“只是一直听几位好友夸赞‘白玫瑰’歌唱的如何动人，人长得如何娇俏，容不得吴某不来重拾旧友。”
　　多合理的理由，可简易楠总觉得不会那么简单。
　　“简小姐问完了？”半晌的沉默，似乎是给简易楠再思索的时间，吴妄言发问。
　　“恩·······大概。”
　　“很好。那么换我了。告诉我，你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