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戬心 金陵华胥梦》烟雨遗恨

67、第 67 章

　　沉香虽未答应天奴的建议，可这会儿也察觉到了不对，才知这一切竟是玉帝的旨意！

　　沉香虽不满可也没有办法反抗，而此时周娥皇的病情愈发加剧，众神翘首以盼只等她魂归天界。魔界也是虎视眈眈，可沉香却不愿意只是等待王母归位，他整肃了一只军队想要趁穷奇目光紧盯金陵时突袭魔界，一举收复华山昆仑，就在他整装待发之时，嫦娥和哮天犬回来了。

　　“主人怎么样了？”哮天犬一路上听了不少有关杨戬天眼被夺的传言，一到营地见到沉香便是脱口问出。

　　沉香摇了摇头，“舅舅一直未醒。”

　　“当真是金陵地仙夺了主人的天眼？”哮天犬问出了一直盘旋在心头的疑虑，“这怎么可能，在妖界，她宁愿牺牲自己也要保护我们的安危，我不信她会这样做！”

　　“这些都是她的苦肉计，不然她怎么能那么轻易的就夺取舅舅的天眼？她还害死了四姨母！她根本就是妖孽！”

　　“不可能！主人绝对不会错认妖孽是三公主，再说了，她若真的要夺，在妖界都是机会，更本没必要等到如今。”在妖界哮天犬是亲眼见证了寸心的所作所为，也在那时在心里承认了她主母的身份，这会竟牢牢站在了寸心这边，“主人醒来之后定能得到真相，在这之前不能贸然定论！”

　　哮天犬平日依附杨戬，一直听从杨戬吩咐，这么多年同杨戬更是默契非常，他的所作所为皆是下意识站在杨戬角度所考虑。

　　“来不及了，太上老君探查过，混沌的封印已经解开，而冥尊得到了舅舅的天眼，根本没有多余的时间！“

　　“可主人未醒，真相是什么根本不得而知！贸贸然出兵攻打魔界，只会增添不必要的伤亡！”

　　“哮天犬，如今我才是天将统帅！”沉香此时主意已定，哪里听得进他人劝解。

　　自洛水回来，嫦娥便一直沉默，来到金陵营地也未曾发表看法，这会却听哮天犬为了维护寸心而反驳着沉香，她心下不由感叹，寸心终于得到杨戬身边人的认同，见哮天犬一直在与沉香争执，嫦娥忽然想到了什么，开口道，“沉香，哮天犬说的没错，虽然现在所有的目光都注意在这金陵之上，你此时想趁其不备进攻魔界，又怎知他们不是如你所想，趁我们不备企图进攻呢？其次，开启混沌封印需要的是帝女之玉和天眼，而封印早已松动，想来他们已经得到帝女之玉，而天眼也在近日被夺，如果冥尊真的要开解封印，只怕混沌早已入世，混沌一出三界皆变，有如此强大的力量为何他们还要夺去王母的天庭帝气呢？”

　　嫦娥慈爱的摸了摸沉香的头，“沉香，杨戬曾说你是天界的希望，我想你会知道怎样才是正确的做法。真的迷茫了，多想想你舅舅，如果是他，会怎样去做，而不是被眼前局势所扰。”

　　沉香虽然年轻，劈山救母也是在杨戬等人的帮助之下，可这段时间暂代司法天神的历练，也让他成长了不少，众神之间的尔虞我诈溜须拍马，也让他深谙官场不易，更加理解杨戬的作为，只是如今他处在这个位置之上，肩负重压才会如无头苍蝇乱撞一番，而嫦娥的话语却让他醍醐灌顶清醒了不少。

　　的确他竟从未朝这个方向想过，是啊，开启封印的力量都已被冥尊夺取，既然已经得到，为何还要夺取天庭帝气？这究竟是冥尊故意放出来的障眼法，还是另有原因？而玉帝先是让舅舅暗中保护王母归位，此时又大张旗鼓的派兵助阵，他到底意在何为？如果王母的天庭帝气真的那么重要，为何先前只派舅舅单独保护？是相信舅舅的能力？这个理由沉香不信。而如今又派年纪轻轻的他作为元帅征讨？他一人如何能抵挡魔界的进攻？或许事情远没有他所想象的那般简单，玉帝到底在做什么打算？可如今舅舅昏迷不醒，母亲重伤，小玉父亲被抓，他只能靠自己了。

　　沉香思虑半饷，决定按兵不动。等待杨戬醒来再做决定。

　　嫦娥安抚沉香之后驾云飘然离去，沉香以为她返回广寒宫，却不料她来到了地仙小居。

　　虽然金陵地仙是冥尊之事被传的沸沸扬扬，可无奈金陵乃三界入□□汇，不在天庭管辖之内，因此地仙小居丝毫没有受到影响，只是当日三人共事，如今只剩下凤栖一人独立支撑，金陵事务繁忙杂乱，她经手之后才发现，寸心这些年的辛苦，而她竟还一直认为她不务正业游手好闲。

　　“凤栖姑娘。”

　　抬头，凤栖只见嫦娥走了进来，“嫦娥仙子？你来这干什么？”

　　“我要见她。”嫦娥话语直白，“你是金陵半仙，一直同她共事，我知道你有办法能联络到她！”

　　“呵，真是奇怪了，你们天庭找不到人，找我一个半仙有什么用！她是金陵地仙，我只是她的下属，怎么可能能联络得到！仙子你找错人了，请回吧！”

　　“凤栖姑娘，难道你当真要看着走入她万劫不复吗？”

　　“你这是何意？”

　　“我知道在你心中对我的鄙夷，你当日说的没错，我明明知道杨戬的心思，也知道那些杨戬千年望月、月光宣言，我不予回应却也还保持暧昧不明的态度，在天庭更是什么事都要过问，借用各种机会提高自己的圣人形象，而其实我的所作所为，丝毫没有任何具体的作用。这些你说的都没错。”

　　“当日我只是替寸心不值，胡言乱语，仙子你这些年做的种种我自然是知晓的我……”

　　嫦娥摇头，“你说的没错，我努力的在天庭保持着自己的形象的确是有私心，因为只有这样我的名声才会不断的传到下界，我企图以此刺激那在洛水娶了宓妃的后羿，我不明确拒绝那些爱慕者，也是想证实我的魅力，所做的一切仅仅只是希望他知道，他的妻子嫦娥才是三界最值得相伴之人，可事实恰恰相反，我是这世间最不值得他所爱的人。是我错了，可是凤栖，我不希望我的故事再在寸心身上重演，请你让我见她。”

　　凤栖虽不知寸心的计划，可在她是冥尊这一消息传来之时，她心里的不安越发加大，如今她虽不信任嫦娥，但或许送嫦娥见她也许真的有所转机也说不定。凤栖想了想，最终还是取下了腰间的玉佩，递了过去。

　　“你将她捏碎。她若不愿意见你，我也没办法。”

　　“多谢。”嫦娥双手接过玉佩，施法粉碎，点点光晕萦绕在她身边，突然金光一闪，嫦娥不见了踪迹。

　　昆仑雪峰之上，皑皑白雪银装素裹，峰顶一奇石上，寸心摆上一茶盘，就着寒山慕雪品着茶香四溢，好不悠闲自在。

　　寸心续上一杯茶看着来人，“我没想到你竟会想来见我。”

　　“我自然要来见你，三公主你欠我一个真相。”嫦娥也不客气，直接坐到寸心对面，接过她续上的茶，低头品了起来。

　　“真相？什么真相我不明白？”

　　“当日你为了取得太阴晨露同我说所的那些话是故意为之吧，目的是为了引我前去洛水，我说的可对。我虽不知你与那洛神是和关系，可她骗我后羿放下转生是你的意思是吧。”

　　寸心并不承认只道，“即便是我所为。可你为何会联想到我身上？”

　　“你与听心姐妹情深，怎会对她下毒手？而前去迎娶听心的不是别人，正是洛神的大公子，如果你和洛神没有半分联系，怎么会时机赶的如此巧合，我若没猜错，这一切都是为了成全苍梧与听心。由此推断之前你所言，我便猜到是你在幕后推动一切。”

　　寸心浅笑，不否认也不承认，“那你说我这般做法为何？”

　　“杨戬，你是为了杨戬。”嫦娥轻叹，“你我三人种种是非都皆有我而起，是因为我的暧昧不明，而引发的种种事端，可我却看得清楚，杨戬对我无非是他的母亲瑶姬口中诉说我形象的幻影，对逝去母亲感情的转移，并非男女之情，这些，或许当年他看不明白，可经历种种，你以为他还不清楚自己心中的人是谁吗？当日在妖界，我虽浑浑噩噩，但是我却很清楚，杨戬放弃了你给予他逃离的机会，和你一起堕入生死不知的漩涡，生死相随，难道你还怀疑他对你的感情？”

　　“当年的事，我们三人皆有过错，难不成你今天来这只是为了和我谈论当年的谁是谁非？如果是，那现在谈完了，你可以走了。”

　　嫦娥摇头，“寸心，其实我很羡慕你，羡慕你的恣意潇洒，而我？这些年，我时常在想，究竟这一生我有什么是真正做的了主的？羿当年射日，我虽担心他的安危不愿他去犯险，却也只是顺从他的意思，日日在家为向天祈求却从未对他说出心中的不愿，吞下灵药也是被迫不得不为，奔月入广寒，当年的我对天庭那些修道羽化登仙的神仙来说就是一个不劳而获夺取了后羿成果的小人，虽然我因护药而来，可我知道那些神仙心中鄙夷轻视，我期待着有一天，羿他能来见我，接我回家，可我所有的希望却在得知他迎娶宓妃的那刻全部破灭。我孤身一人，在凄冷的天界，我能如何？玉帝王母看似对我尊重，可蟠桃宴会我却要入那瑶池献舞，纵使万般不愿，我也只能顺从，我不想得罪任何一个神仙，也不能得罪任何一个，我只能一步步做到最好最完美，只能做那个玉帝王母心中的嫦娥仙子。可谁又知道我心中的苦楚，我的怨恨，我的愤怒！”

　　寸心以为嫦娥来此是为了询问后羿下落的真相，却不想她会开口说这些，又听她口中所说的做事尽善尽美，想到杨戬对她的敬仰，各个天神对她的崇敬，突然觉得有些好笑，她率真性情横冲直撞却比不过这违心所作的尽善尽美，那一千年她一直在同嫦娥争风吃醋，可到头来，那样完美的嫦娥，竟是连她自己都厌恶的！果然世人都喜欢温柔虚假的面具。

　　“我怨恨天条，若非因他我又怎会与羿人神相隔，可我却不得不替天庭做事，瑶姬三圣母之事我虽感同身受，但又能如何？谁能与天条相抗！后来新天条出世，我是多么欢欣，我期待着可以在与羿团聚，可我却更怕，得到的是他无情的回复，我不敢踏出一步，只能傻傻的等着，可到头来，原来他娶宓妃竟是一个谎言！是啊，我的羿怎么可能会移情别恋甚至另娶他人，他待我情深如斯，怎么会放手遁入轮回？他若不是在无法于世间停留，也不会用这个谎言来骗我放下。”

　　“你……”寸心没想到嫦娥竟然猜到了后羿离去的真相。

　　嫦娥拭去脸颊上的眼泪，“自洛水回来，我想了很多，当年我虽已成神，人神不能结合，可为何最后玉帝册封羿为宗布神却不让他与我夫妻团聚，反而将宓妃许至之与他，这个问题我不曾深想，是因为不敢去想，可宓妃说的没错，这都是玉帝王母的算计！为何他们为了自己的权欲所作所为却统统不在天条的管辖之内！他们看似任何事物发展因果都归结于天条，可实际呢？那些只是他们作为统治的手段！天道有法，可玉帝王母就是天道的代表。冥尊却是当年天道的漏网之鱼，所以才会青石碧玉书上面的那两句预言，‘冥尊四海归心，天地浩劫难存’现在想来，这句诗或许说的是冥尊将众望所归改换天地，所谓的天地浩劫亦不过是天道天条被废，新道法出世，可玉帝却将其译成了冥尊乃天下祸乱之首，为的就是替这天道杀了他，我说的可对！”

　　寸心点头，“不错，就连王母下凡历劫也是为了消灭冥尊其中的一环。”说到这她摊开手掌，金册自掌心飞出，上面的文字竟一字一句的显示出了如今所发生的一切事情。

　　“这是……”

　　“天道的预言，在我打开封印那刻，我的命运就被书写在了这所谓的预言之中，天道妄图控制这一切，这也是为何玉帝会选择杨戬前往金陵，打开混沌封印必须得到杨戬天眼的缘故，一开始，我只想在离去之前在杨戬心里留下一个永远无法愈合的伤疤，即便他不爱我，也永远都不会忘记我，可到后来，所有事情的发展都出乎了我的意料，我一直以为周娥皇是我当年安排扰乱天界视线的人，可后来我才发现不是这样的，如果玉帝真的相信周娥皇是王母转生，怎么会只派杨戬暗中保护，如今又怎么会派遣年纪轻轻资历浅薄的沉香？周娥皇是天道的安排，那张像极了瑶姬的脸，就是对付杨戬最好的陷阱，他企图扰乱杨戬的视线，然后借杨戬在扰乱我的视线。因为天道知道，我不会对杨戬出手，便想借用我杀了冥尊，彻底消除它的威胁。”

　　“可如今帝女之玉和天眼都在你手里，你却没有完全解开封印引出混沌，你难道是想夺取王母的天庭帝气改天换地吗？”

　　“这是金册的预言，也是青石碧玉书的预言，更是天道给冥尊安插的罪名，我若不反，岂不是对不起它的这番苦心！”

　　“你说的对，这样污浊的天庭，是该改一改了！”

　　寸心诧异的看着嫦娥，“我以为你是来劝我收手回头，没想到……”

　　“我不会劝你，相反我会帮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