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正文 ...
-
【文案】
是什么见证了我们的爱情？
——是风？是云？
——是日？是月？
古佛拈花方一笑，痴人说梦已三生——弹指红颜，刹那芳华。
携手走过的江湖已将我们遗忘，但——
我只愿，天涯海角，与你相随；
我只望，天崩地裂，你不会将我忘却……
…………………………………………………………………………
【正文】
碧云天，黄花地，西风紧，北雁南飞。晓来谁染霜林醉？总是离人泪。
——————————————————————————
是夜。
轻轻的，晚秋的凉风拂过，妖娆盛开的樱树枝叶摇曳，发出沙沙的声音。
空中，轻舞的花瓣，仿佛夜的精灵在翩飞，凄美，艳丽。
时间在风中流逝，皎月的银辉洒满庭院，淙淙的水击银杯声，清晰而单调。
“天，今日的月儿——还真圆耶……”我戚笑着，拾起石桌上精致的银杯。
月光莹莹，杯中淡得似琉璃琥珀的清酒，结着薄薄白霜，散发出勾魂的幽香，在杯中一荡一荡的轻晃，一圈圈的涟漪后，最终归于平静。
我颇为惊喜：“你居然舍得搬出你那十八年的宝贝！——哈，我沧涯何其有幸！”
——要知，这酒，从前我可是连碰都碰不得的。
满怀期待的饮下，果真是人间极品——醇香刹时绕口，唇舌间皆是醉人的余香，就像……我与天的爱情那样令人值得回味。
心头一动，我轻漫的俯身，捉住天微凉的柔唇。
舌深深浅浅的侵过他每一寸柔软，我细细品尝天那令人留恋的琼浆，不肯放过任何一个角落。
久久的辗转，直到呼吸不畅后，我才慢慢离开。
满意的看天微微脸红的喘息，我微笑着舔舔自己发烫的唇。
空气中盘旋的樱花瓣悄悄落在天的头上，我伸出手将它拈下，顺势捉天的一缕黑绸般的青丝。
“……相思树底说相思，思郎恨郎郎不知。树头结得相思子，可是郎行思妾时？”我戏谑的清吟，随即又深情的道：“天——我爱你。”
——不知，我这是第几次向天道出这三个无比美好的字了。
天的身体不自然的僵了僵。
“涯……”
万分美妙的嗓音，轻轻吐出我的名。
我愉快的微笑，一笑，再笑。
“还记得我们的第一次相遇吗？那天，也是个月亮又圆又明的日子……
“同样是这棵樱树下——那天你在这里偷偷的品酒，却引来了路过的同样好酒的我，啧啧，那壶三十年的竹叶青可是好酒！稠而不浓，至今我还记得它那清冽的味道——我们还为它打了一架，结果却是不打不相识！”
说到这儿，我不由勾了勾嘴角，那时，还真是无忧无虑的逍遥时候。我与天都是少年成名，天之骄子，同时齐名与绿林江湖，却又都久闻彼名而不曾相见。偶然的相遇，偶然的打斗，竟悻悻相惜，叹相逢恨晚，顿时引以为知己。从此后，我与天一道走南闯北，行游江湖，意气风发好不快活！一时间，“天涯公子”之名江湖上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呵，竟是因为我与天出入相随，如若一人！
那时我与天是多么相信彼此间的友情。
——如果，之后不是发生了那件事的话……
想到这儿，我心头不禁一堵，顷刻间酸甜苦辣涩五味齐上，连一直维持的笑容也有些挂不住了。
我忙起身离坐。
背着月光，我俯视天的那张有若月神般完美无暇的脸，指腹在羊脂似的玉肤上轻轻摩擦。
“月下佳人……你可愿为小的伴舞一曲？”
天怔了怔，怕事没料到我会提出这等请求，但还是很快恢复正常，从自己怀中取出了一支温玉啄磨成的长笛。
月牙色的长袍月牙色的笛，笛尾挂着我亲手编结的红绳，在悠悠的晃荡，我不由莞尓一笑。
笛声响起，月下，我翩翩应声起舞——
“明月几时有？把酒问青天。
不知天上宫阙，今昔是何年。
我欲趁风而去，又恐琼楼玉宇，高处不胜寒。
起舞弄清影，何似在人间。
转朱阁，低绮户，照无眠。
不应有恨，何事长向别时圆？
人有悲欢离合，月有阴晴圆缺，此事古难全。
但愿人长久，千里共婵娟……”
传世的佳音，只可惜我已听过已不止一回了。
舞罢，我坐下，浅浅的嘬了口清酒。
“……但愿人长久，千里共婵娟？呵呵，天——我俩，可能长久？可是婵娟？”
轻言一问，却如石沉大海，激不出半点涟漪。
我浅笑。
“一年又过一年春，百岁曾无百岁人。能向花间几回醉？十千沽酒莫辞贫……天，你说，是酒醉人，还是人醉酒？”我呵呵地低笑出声，“天，你可知，今生，我——不曾悔过。”
我执杯，淡然而坚定的笑言。
语气不重，却让低着头的天猛然抬头。
半空中，我与天四目交汇。
我看见天眼底那掩饰不住的震惊与不解，还有……挣扎的痛苦。
我又笑了，这次，笑得有些得意的张狂。
杯酒一饮而下。
“还记得吗？那时，你也是这样看着我。我——只回头看了一眼，只这一眼，便是万劫不复。”
我与天行走江湖，少年意气，自负江湖中无人能伤我们，于是更加横冲直撞，无所顾忌。
那次，因无意中杀了天山魔教的右护法，遭到天山教的报复，被秋月楼的头牌杀手‘二十八星宿’所追杀。
——这，可说是我与天有生以来遇到过的最危险的一次。
我俩被迫退至一座不知名的小山，三尺寒冰天，荒山上白雪皑皑，俱无人烟。
一场血战后，洁白的地面，染上殷殷鲜血，诡异得像十二月的梅花，刺目而美丽。
虽然最后我们是将他们二十八个人杀尽，自己也身受重伤，不致命，但也让人衰弱不少。我们不得不暂在山腰的小庙中休整。
岂料，明剑易守，暗箭难防。
‘二十八星宿’中不知是谁，竟对我们施下天下至毒‘缠绵’！
我由于从小在师傅身边长大，百毒不侵，天，却未能幸免！
半夜，天突然毒发，痛得死去活来，抑制不住地阵阵痉挛。我不忍心，这是至毒‘缠绵’，我知道的，天下传言无解，我虽从师傅那儿偶的唯一的解法，却无法施救，只因，解开它需三个条件——高过中毒者的内力，且施救后一身内力也会随之化去——这两点，要我做到到也不难，可这第三点，解毒的方法，却是——
交合。
‘缠绵’一毒，当年研制它的是一青楼女子，为了留下自己心爱的男子，她不惜对他下毒，逼他离开他的爱人。最后，虽然她化去一身功力救回男子，那男子却因所爱的逝去，也在不久后郁郁而终……
我不想天死，更不能忍受他当着我的面死去……那样，会让我产生亲手害死他的错觉。
只是大雪已经封山，我又要到哪儿去找来一人为他解毒呢？再说，就算找到了，人也不一定合格吧……
我站在庙口徘徊犹豫，不经意的一回首，却碰上了天的目光。
天好不容易恢复一丝清明的眼睛中，有压抑的痛苦、绝望和……对我的担心。
心头不由一颤。
咬咬牙，我终移步向再度陷入昏迷的天走去……
微微垂首，耳边的一缕青丝滑下，遮住了我半合的眼睑，我低低地轻笑一声。
那夜的情况，我，已不记得。
印象中，只有铺天盖地的痛，痛，痛得我不得不将天深深印到自己的每一寸骨，每一片肤中——这是，那样的刻骨铭心，却又心甘情愿的痛楚。
好像，便是从那时起，我和天的关系，开始变得不一样了。
经过了那一夜，原本不报生的希望的我，竟还是奇迹般的活了下来——在沉沉的昏迷了半个月后。
活下来的我，面对天愧疚的眼神，告诉天我舍身相救的原因——我，名动天下的沧涯，爱上了他，爱上了他这个叫作萧忆天的男人——在我，回首的那一刹那。
…………之后，又发生了很多事，我的脑子有些乱，钝钝的痛，只依稀记得的，江湖中陆续发生了许多大事，比如德钦王的世子遭逐出皇室族谱，比如隐世多年的神医唯一传世弟子现身，比如十门八派联手围攻天山教，中有一人为杀魔教教主而身坠绝情崖……而这一切，都指向一人——我。
我为天抛弃了一切，名声、地位，甚至，沧涯这个人的存在。
只为，可以和天永身相随。
那时满心为爱所迷惑的我，不悔，相信，只要天还爱着自己，就行了。
可是，天，却将我唯一剩下的这颗心，也抛弃了。
抿抿唇，我的心头涌上一股挥之不去的苦楚，那样深深沉沉的苦，将我连举起酒杯的力气也一点点消磨怠尽。
不动声色的放下酒杯，我叹口气，隐去了笑容，幽幽地问。
“天，那些名声，权利，就……真的那么重要吗？”
天没说话，我却从他闪烁着权欲的眼中知晓了答案。
——果然，无论我问多少次，这答案，都只有一个……
心被阵阵绞痛所缠绕，这并不陌生的痛，让我几乎无法呼吸。
我知道自己这时的脸色一定很差，天微微皱眉，眼中居然流露出一抹关心之色——就像那时一样，只是，角色，换了个位。
我费劲地伸出手，抚上天的眉，咯咯的笑道：“天……不要皱眉，我喜欢你笑着的样子……你笑给我看看嘛……”
天犹豫了片刻，望着我，半天，扯出一个笑容。
我虽痛得有些看不清了，却知，那笑容一定很丑，很丑。
“哈，好难看……”
手在袖袍里紧紧握成拳，我吃力的笑道。
“天……再，再说一边你爱我好不好？就一遍，你，你再说一遍我就离开这里，好吗？”
无声，还是无声……
泪，无法自己的从脸上滑过，
“天，我求你了……”
“答应我好不好……”
“我会离开的，真的，这次，我一定走，我不会再纠缠你了，天，求你了……”
“告诉我，你是爱我的，你只爱我一个……”
我哭着求他，可是，天，却怎么也不答我。
“天，不要这样……”
“骗骗我，骗骗我都不行吗？……”
“天……”
为什么……天，为什么要这样对我？我做错了什么吗？不要，不要这样冷冷的看着我……
我在痛苦中挣扎，已分不清是身上在痛，还是心在痛了，沉沉浮浮，我知觉得世界离我越来越远，耳中嘈杂的鸣声渐渐变大，让我什么都听不清了，眼皮也越来越重，目所能及已是一片模糊，可我还是努力的睁开眼，想要将天的样貌留在我最后的记忆中。
天，天，天，天，天，天，天，天，天，天……
渐渐的，世界静下来了，最后，好像什么声音都消失了。
我在心底，叹了口气。
终究，天，还是什么都没说啊……
——那么，就算了吧……
我想着，身缓缓向后仰……
——好累……原来…到最后……我是什么都没有了……
——天……我放手了啊……
——如果还有来世的话，我只愿……
——再也，再也不要爱上你……
——2008-02-07————————
作者有话说
第1章 正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