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叫刘红颜》叶芷

21、平湖秋夜

　　我被管事的带进柴房关了起来。其实刚才的情景还是吓坏我了。活到这么大我竟不知天下居然有这等奇事。这群羸弱的少爷们居然到了这个地步实在是令人匪夷所思。
　　望着阴暗狭窄的废弃柴房我也十分担心自己的命运。且不说门外有剽悍的看守人，这废弃的柴房里只有一扇又高又小的窗子。就算白放了我，让我自己跑出去，凭着小小的三寸金莲我也没本事走多远。出逃的事对于我来说相当的不现实，加上今天被我吓到的那些少爷们，哪个不是家中的凤凰，众人手中的明珠，今天让我一次吓了个够，弄不好我这次死定了。
　　在我被关进柴房的第三天中午，王家大管事终于来到了柴房见我。
　　“夫人让你赶快离开这里。”管家捏着鼻子在门口对我说的第一句话就是这个。
　　“什么？”我还有些不敢相信自己耳朵听到的话。
　　“夫人让你今天之内迅速离开这里！”管家脸色变得十分难看，冲我大吼道。
　　我有些惊喜，连忙说道：“是，是。我现在就走。”
　　“嗯。”管家随意挥挥手，对一旁跟来的一个小厮说道：“现在你就送她离开这里吧。”
　　能捡回一条小命我已经万分庆幸，再不敢多问什么，匆匆忙忙地跟着那个小厮走出去。走到庄园门口，杨妈妈和一个伙计已经在门口等着我们了。见我到了，杨妈妈将我扶上车，对那个送我来的小厮千恩万谢了一番才上来。
　　“阿弥陀佛！”才上车，杨妈妈就赶忙念了这么一句。接着，杨妈妈瞪了我一眼，嗔道：“你怎么这么不小心！可知道那些公子们伤了一根汗毛我们都要掉了几条命哟！这次要不是你牵的那匹马正好是齐王让你牵的，你呀，这条小命可就没有咯！”杨妈妈说完还拿手帕拭了拭眼角。
　　齐王？天天和王炎在一起的那个阳光帅哥是齐王？我的心口紧了一紧。
　　“杨妈妈，回去之后赶紧帮我准备一个初登场吧，这可是答应了齐王殿下的事情呢。最好就在八月十五这天。”我赶紧向杨妈妈提出这件事。
　　“可是，这会不会仓促了点？”杨妈妈忧心地问。
　　我拉住杨妈妈的手说：“现在可顾不得仓促不仓促了，先保住我们楼众人的性命、饭碗才是最要紧的。”
　　杨妈妈看了我一眼，似有所悟，便点头答应了。回去之后，杨妈妈合全楼的之力在锦池为我的初登场做着准备，我也在努力为此次登场准备着。我知道这次主动向杨妈妈提出来要登场等于将自己推向了欢场，但是，为了好些事情，人不得不妥协。好在，登场之后还有好长一段时间才会出卖自己的第一次，或者，这期间会出现什么转机也说不清。
　　八月十五转眼的功夫就在眼前。我进入天下第一名门服务的事情在坊间已经广为流传，加上名门少爷们的“遇虎”事件，我的知名度在初次登场之前就已经够高。于是，这次过来观看表演的人数创下了花街的记录，甚至远远超过了柳如是的初登场。杨妈妈这两天笑得合不拢嘴，在王家得罪了众公子的事情仿佛也就从来没有发生过。杨妈妈这两天对我总是“儿啊”、“肉啊”、“心肝”的叫个不停，楼里的那些师傅们也对我客气得不得了，尤其那个太监刘，更是极尽所能地讨好我。
　　我在王家为他们大少爷设计服装时被淘汰的衣服式样的稿子也被杨妈妈善加利用。她回来时本就带回来一些样稿，现在都已经做成了衣服，我带回来的一些有的赶制成了衣服，有的杨妈妈就只叫这楼里擅长绘画的纤纤等人将它们描摹在一本精致的画册上，等待这次初登场之后任客人挑选。
　　夜幕降临之前，楼里先安排了一场时装秀做热场的准备。这时，场下的座位已经基本坐满了，并且在座的不少人都是京里有头有脸的人物。服装秀依旧十分成功，还未结束，杨妈妈这边就接到了不少订单。
　　场暖好了，我正准备好上场的时候，场下却乱哄哄起来。不知谁冒出一句：“王家来人啦！”我背脊一凉，心中暗叫不好，莫非王家派人过来砸场子？杨妈妈也慌了神，示意我等着，自己小跑着到场外看去了。
　　“哎哟，恭喜你呀，颜儿！”回来之后杨妈妈却笑得格外灿烂，“王家几位少爷、表少爷都来了。”
　　“还不止呢，”陈妈妈也扭着腰、甩着手绢过来笑道：“还有柳家、张家、宋家等名门子弟都有人过来呢！这可是前所未有的盛事呢！”
　　“连卫公子也来给您捧场了。”幽幽酸酸地说道。我看了她一眼，正要说话，杨妈妈就催着我上场了。
　　我登上舞台，一轮皓月正当空，几缕桂香远远飘来，擦过鼻尖。底下顿时安静下来，乐师们缓缓奏乐。我随着节拍将长长的水袖抛出，脚下踏着节拍，迎着那皎洁的明月舞动起来。这一天，我穿着一间淡绿色的丝绸拽地长裙，外面是一层颜色更加浅淡的绿色纱衣，裙子周身没有一朵绣花图样，却在裙边渲染了七彩的颜色，水袖边上也如此。
　　平湖秋水如镜，圆月当空如玉，我站在这天水之间的台子上挥动长袖向那月宫探去，只为将这几丝情愫传递于九天之上、月宫之中。脚踏台面，凌于水上，这裙边的彩虹便如那有缘人相对一瞬，短暂却动人心弦，甚至成为心中永恒的唯美画面。水袖滚动，舞步加快，相思之情呼之欲出却又止于无奈，我缓缓下腰，正看见王炎与齐王坐在第一排，眼神交汇那一刻，我顿时领悟到了这支舞中的相思与无奈是如此深切，咫尺天涯的距离谁能够打破？
　　一舞毕，满堂寂静。湖面上远远传来琴声，弹琴的人悲声歌唱，远远飘来又远远离去，几句唱词空悲切，几人幽寂相思泪。我听出那是柳如是的声音，正欲听得清楚，载她的船又远远离开了，仿佛她的到来只是一场梦。
　　稍许，掌声如雷，众人喝彩，那些名门之人更是给了彩头，这样一来我在这秦淮一带可谓身价大涨了。可惜，我的眼前总浮现那只画舫，耳边总回响那首悲悲戚戚的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