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眷属的野望》兮树

4、眷属的野望

　　西蒙醒来时已经入夜。他身处一间破败的大厅正中，身上并无镣铐束缚，且动弹不得。

　　可恶的猎人肯定动了什么手脚。

　　血族并不像人类都市传说中那样畏日，但长时间在日光下行走的确会变得衰弱。他出门时正好是薄暮时分。那么现在……

　　“还有十二分钟就是零点。”

　　西蒙循声扭过头，身姿高挑的男人立在碎裂的花窗边，半边脸暧昧地与夜色作伴，半边脸被月光点亮，眸色血红，与玛蒂尔德同样浓郁。黑得没有一点杂质的短发下垂，衬得脸孔白得病态。

　　是个美男子，绝顶的美男子，而且还是玛蒂尔德会喜欢、也曾喜欢过的类型。

　　“伊恩，你……”

　　对方直接打断：“你猜玛塔会不会来救你？”

　　“不会。”

　　“会。”

　　两个截然相反的答案同时想起。

　　否定的是西蒙，肯定的是自问自答的男人。

　　“玛塔时间观念不强，但再迟钝现在也该发现自己的眷属不见了。”伊恩双手抱胸，向前踱了一步。铁窗格的阴影在他脸上掠过，月色终于毫无保留地照亮了他的脸。

　　刚才隐在阴影中的那半边面庞上，覆着狰狞的猩红伤疤。

　　“嗯？你在看这个？”伊恩满不在乎地用指腹摩挲着旧伤表面，熟稔的动作像在勾勒地图，“这是玛塔的杰作哦。”

　　西蒙无言地瞪视对方。

　　“不相信？”黑发的吸血鬼猎人哧哧地笑，“小子，你迷恋玛塔吧？啊啊，真是不愉快，简直就像看着当年的自己。”

　　“你为什么要背叛她？”

　　“背叛？她是这么说的？”

　　西蒙抿了抿唇：“不，她没有提过为什么要杀你。但如果不是背叛，她不会杀死自己的眷属和……情人。”

　　伊恩放声大笑。

　　西蒙垂眸，等对方消停了才再次投去视线。

　　“小子，你猜错了，”伊恩好像在笑，但那笑又是那么的古怪，苦涩又尖刻，让人难以确信那真的是笑容，“我没有背叛她。”

　　议会大厦的钟塔敲了十二下。

　　“看在过去的我的份上，给你点忠告。趁早放弃吧。玛蒂尔德也许是个完美的主人，但却是个糟糕至极的情人。”伊恩将手指探入窗户上的破洞，轻轻用力，像掰松饼似的将花窗的这一角褪色残片，一小块一小块地揉碎了扔在地上。

　　“强大、自信、冷静、敏锐，她将一切优点留给了身为始祖血族的自己，而当是玛塔，只是你的玛塔的时候……你看到的是她所有的弱点和缺点。”

　　西蒙没有说话。他想让对方住口，他不想听伊恩以这样亲密而残忍的语气，诉说那个玛蒂尔德的事。那时候他也许还没出生，那些事他永远无法理解，那些时光和回忆他永远不可能插足。

　　“她骄横任性，会在下雪的冬天央求你送她玫瑰。她喜怒无常，大多数时候你会觉得她有多爱你就有多恨你。而她的占有欲……”伊恩吸了口气，“而她的占有欲，最后让我几乎发疯。”

　　西蒙心头涌上薄薄的凄凉。他倒有些可怜对方了。

　　“即便她有了一切，即便你时时刻刻陪在她身边，只要别人多看你一眼，她就会胡思乱想……”伊恩微微一笑，“最后她会把你关起来。”

　　“你逃走了？”

　　“不，我根本没想到要逃，”伊恩拨了拨额发，“因为即便那样我还是爱她。”

　　西蒙暗暗咬紧牙关。

　　“但我也无法忍受下去了，所以我试图用银弹自杀。玛塔及时发现，我当然没成功，还留下了这些伤疤。”

　　伊恩再次轻柔地抚摸凹凸不平的创口，声音变得柔和而沉静，“如果你想死，杀死你的也只能是我。玛塔这么说，然后她向我下了杀手。”

　　黑发男人无言地看着西蒙。

　　－－知道了这些，你是否会改变心意呢？

　　“你还是这么过分，把我描述成了最大的恶人。你怎么不说我因为伤心过度一手抖，就没把你的心脏打穿？”

　　西蒙浑身一震，费力地循声翻身看去。

　　灿烂的银发宛如流动的月光，在夜风中向后散开。玛蒂尔德坐在大厅对侧的窗口，意态闲适地交叠双腿，手臂搭在膝盖上，脸颊枕在手背上，指间拈着白银剑。

　　她看了西蒙一眼，语调闲适：“十字街限定蔓越莓泡芙在路上走丢了，我只能自己来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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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最近一直在（试图）存长篇。
如我所料，伊恩一下子就独霸剧情了……这文可能偏离了轻松小甜饼路线，但黑甜也是甜对吧。
下次更新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