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暖时光》毛裤

8、哪有少年不知愁1

　　郑直还在讲台上讲话，盛暖透过窗看向走廊，许彦他们班解散得早，他已经在走廊那等了。

　　韩述就坐在她左边，往走廊那看不免要越过他。他此时正全神贯注于一个五阶的魔方，没有注意到盛暖的目光在他身上稍稍停留。
　　他的侧脸很好看，太阳的余晖打在他的侧脸，显得很柔和。

　　原来之前说的想和自己做同桌的事，只不过是一个无可奈何的约定，一个玩笑一样的交换。

　　盛暖笑笑，或许以后她和韩述不会有多少交集了。从实践基地军训回来后，这学期真正开始。老师会排过座位，他们俩也没有必要再坐在一起。

　　也要好好地问问盛枫，为什么莫名其妙地让韩述和自己做同桌。盛枫不是那种会随便乱找事开玩笑的人。

　　开学了之后自然不会像假期那样常去姑姑家了，但盛暖迫切地想解开心中的疑惑。
　　高二今晚就开始晚自习，盛暖本想回家后直接打电话问盛枫，但算算时间，那时侯他应该已经开始晚读了。

　　盛暖决定一放学就去学校附近的报刊亭打公用电话。

　　郑直讲完军训的注意事项后，安排了一下留下值日的同学，就放大家回家了。

　　韩述刚好又一次拼好手中的魔方，郑直那句“大家可以先回去了”一说完，他就提起书包往外走。走了几步之后，忽然转过身，朝盛暖打了个招呼：“明天见。”

　　盛暖刚背起书包，大概是没想到他会和自己说再见，愣了几秒才朝他招了招手：“再见。”

　　他一笑，转身继续大步地走了。

　　和许彦有一搭没一搭地讲着话，不知不觉两人已经走出了学校大门。
　　公交站牌的不远处就有一个报刊亭。盛暖指了指报刊亭，跟许彦说自己有点事需要打个电话，让他再等自己一会儿。

　　“今天我带了手机，就用我手机打吧。”许彦从卫衣口袋掏出一部诺基亚，递给盛暖。

　　“那谢谢了。”盛暖接过手机，拨通了盛枫的号码。

　　“喂？”
　　“我是盛暖。”盛暖直接开门见山，“盛枫你告诉我，为什么叫韩述和我做同桌？”

　　“因为我送了他游戏装备啊。”
　　声音听起来有些含糊，电话那头的盛枫应该正在吃饭。

　　“别开玩笑了，为什么那样跟韩述提？”

　　“其实……我当时可能打游戏打懵了吧。韩述求那套装备求了很久，他说要和我买，我不好意思要他钱，那天刚好从团委一个高一的老师那打听到你分在几班，正巧他和你一班。

　　我记得你好像跟我说过他这人挺好玩的，以为你对他有兴趣，就跟他提了一下，好让你们有更多交集……好吧，我当时真没想太多，是有点莫名其妙了。你知道了这件事不会生气吧？”

　　盛暖没有说话，脑中闪现几只乌鸦飞过的画面。

　　“别急啊你，”电话那头盛枫有些急了，“哥哥我还不是看你平时那么内向孤僻，觉得放个万人迷在你身边也能带动带动你多交些朋友啊！先不说了，我得赶晚自习了……”

　　盛暖这才张口：“行，你待会骑车小心点。”盛暖自己都觉得这句话说得有点咬牙切齿了，她呼了一口气又快速补充了一句：“我没说过韩述这人好玩，我说的是‘韩述’这名字好玩！你别误会，再见！”

　　盛暖还许彦手机的时候都有点气冲冲的。
　　车刚好来了，人很多，人推着人走。许彦站在盛暖身后，盛暖发现他一个暑假就长高了不少。
　　车启动，盛暖惯性地向后一倒，许彦扶住她的肩膀，她向后不好意思地一笑，抓紧了扶手。

　　刚才通电话时许彦一直都在旁边，听到盛暖提了很多次韩述，挂了电话后竟还有些气呼呼的，他很想问问发生了什么事。

　　“盛暖，”他轻轻拍了拍她的肩，“你和韩述……是有什么误会吗？”

　　“没有啊。”盛暖觉得，这件事还是不要跟许彦讲了，毕竟整件事都挺没头没脑的，不知道该怎么讲。

　　“哦。”许彦应了一声，没有再问下去。

　　晚上吃完饭盛暖就开始收拾行李。
　　军训要去的实践基地建在景山市的郊县，他们要在那待三天两晚。
　　学校发了两套夏季校服军训时指定要穿。

　　要带的东西其实并不多，行李箱空空的。

　　放学时韩述在校门口碰到了卫姣。她妈妈开车来接她，卫姣妈妈朝他招手，笑着说要顺便送他回去。
　　他找了个理由拒绝了。

　　他打车回到家，家里照旧空无一人，桌上保姆做的饭菜还没有凉，可他没有胃口。

　　在房间里玩了一会儿游戏，不知道为什么心情依旧闭塞，闷闷的，很不爽。

　　妈妈的电话这时候打进来，照例地嘱咐他一些事情，通知他她下一次回来的时间。
　　一个月之后。

　　他几乎是冲出家门，骑上院子里放着的那架山地车，没有目的地地，就那么毫无方向地飞快地骑。

　　身影淹没在城市各色的霓虹灯中，人来人往，没有人注意他。

　　只有他一个人，疯狂地骑行，疯狂地找路的尽头。

　　有些情绪，只发生在十几岁的年纪，说不清，道不明，抓不住，在我们还没完全懂得它们时，它们却消失无踪了。

　　此时此刻的韩述，虽然不想承认，虽然很用力地在控制，但就是有一种压抑的感觉，从心底涌上来，让人难受。

　　那感觉是什么？

　　睡前韩述想了很久，
　　是不甘吧，
　　不甘寂寞。

　　原来自己也会觉得寂寞，原来自己也是孤独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