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花谢春红》拿鹤

8、繁红一夜经风雨（上）

　　穆青鸢

　　麻木的坐在马上，眼前是娘的尸身，我……该怎么办？

　　娘！对不起……我从来没当面叫过你一声“娘”，一直用着“母亲”这个生疏的词语保持着我们之间的距离，我一直是怨你的，为什么把我生在这样一个残破不堪的家庭里面。

　　爹死后，生活的压力一度把我压垮，我恨你怨你，可那都及不上骨肉亲情啊！

　　若不是我，你不会如此。我没有让你过上一天的好日子，让你一身病苦，现在还因为我遭受这样的苦辱。

　　娘，你告诉我该怎么办？我……

　　手指在抓在胸口收紧，我只是一个普通人，虽然不甘于命运，却从没想过要经历什么大风大雨，我只想……能过上好一些的日子。这也算奢求，所以上苍才要让我忍受这样的痛苦吗？如果是，我宁愿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胸口有东西？是……那个剑穗。

　　叶文昱……

　　不过半日，我的生命就因为这个人改变了，可是我不能恨他，他没有恶意……从来没有。
　　“别哭啊，你要是怕我现在就带你出去。”他只是看我害怕才想帮我，我……怪不了他啊。
　　“别急，没事，你爷爷就是着急，岔了气，一会就好。”他没有帮我的义务，可是在我最无助的时候是他，在我的身边。
　　“我带你去，有危险的话你要先离开。”明知带上我是累赘，可是还是那样……如果不是我，他或许可以早一点，或许娘就不会有事，如果不是我被抓住，他也不会有危险……

　　“走！”他受伤了，飞身而起的那一刻我的脸上被溅到了一滴血珠。
　　不行！我要救他！那几个人可以这样残忍，万一他落在他们手里，肯定会死的！
　　“马儿！我要去救你主人，你要是真的有灵性，就快些吧！”
　　一声嘶鸣！它真的听得懂！夜风从脸颊刮过去，刺得脸颊生疼……就在几个时辰前也是这样的风，这一匹马，只是前面有一个人……替我遮着，替我挡着。
　　再快一点吧！我要救他！
　　身体越来越僵硬，手死死地握着缰绳，大腿内侧因为与马腹间的剧烈摩擦已经有了痛感。

　　一度以为自己就快要撑不下去了，可是眼前娘的尸身提醒着我。那里，有一个人等着我去救，我救不了娘的命，不能再救不了他。

　　在又一次快要摔下马的时候，眼前总算有了希望。一路上过来都是密林，荒无人烟的，眼前却是一处庄园，不知是不是红楼。若是最好，不是的话也好问个路。天已经泛了鱼肚白，路也明了不少，不管怎样，总算不用在黑乎乎的森林里再穿下去了。

　　烈云在门前徘徊了一会儿，头一扬甩了两下，一声嘶鸣。

　　是这！

　　“烈云？这位姑娘，你找谁？”门开了，出来的却是一个和他差不多年龄的男子，面无表情的。

　　“叶思情。”心中默念了几百遍的名字脱口而出的那一刻，心里一块大石总算放下。救兵是找到了，可是这里这么远，来得及吗？

　　“你是谁？找楼主做什么？”

　　“救人！我要见她！”心急地想从马上翻身下来，无奈我根本不懂马术，肌肉又因为长时间的紧绷而僵硬。来不及细想，人已经从马背上跌落下来，烈云似乎也被我吓到，马蹄踢了两下，娘的尸身竟然也掉了下去。保住冰冷的身体，跌入了一个温热的怀抱。

　　“姑娘，你没事吧？”

　　睁开眼，入眼的是一片青色的衣袖，刚才那个人还在面前，那身后的人是谁？

　　“没事，谢谢。”讷讷的答了，还好娘没有事。

　　“哇！姑娘！你怎么大清早的抱个死人啊！”

　　“不许你说我娘！”我知道她死了，是我害死的，可是听人这么说出来，还是好难受。

　　“本来就是啊，你……”

　　“姑娘，你到底来是做什么的？”是刚才那人，对了，我是来救人的！

　　“我找叶思情，我要救叶文昱，他说把这个交给他姐姐。”把怀里的剑穗拿出来递过去，我只能在心底期望，他没事。

　　“这的确文昱的，敬枢，你去把这个交给楼主。姑娘，我先扶你进去。”

　　“我自己能走，啊！”一晚上的事早让我忘了脚上的伤，此时钻心刺骨的疼痛，人已站不稳了。

　　“姑娘若是还想救人，还是不要逞强的好。”

　　“那……有劳了。”现在最重要的的确是救人，我不该计较这些了。可是……娘怎么办？一阵犹疑。

　　“姑娘，令堂的尸身还是交给他人吧，我先带你去见楼主。”

　　“……好。”娘，对不起，我要先救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