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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9、豁然开朗2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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宫殿内点着冉冉檀香，层层叠叠的华贵帐子里满溢着那股独特的香气，甚至让人感到有些眩晕。然而，这华美而又浓厚的香气，却掩盖不住屋内死亡的气息。
于君昊看到唐无林在走进屋子里的时候忍不住揉了一下自己有一半在面具里的鼻子。他知道对方会捣鼓毒药，对这种浓香很是敏锐。
房间里未燃尽的线香还袅袅地飘着烟雾，仿佛三元宗山头上那些环绕着的云气一般，只是太过单薄，没有轩宏大气之资，在徘徊一阵后径自散去了。
“我在周围布下了掩人耳目的法术，大约有小半会时间给你。不过毕竟这人是个皇帝，时间太长还是会有人来的。接下来的时间便是你的了。”唐无林凑到自己委托人的耳边低语，行了一礼便退到了房门边。
这个时候，于君昊才有了种自己是主，而唐无林他们是帮手的感觉。他们只是帮手，而最终获取果实的时刻他们就只不过是安静地在一边等待着。
心下是明了如镜，但依旧有些无措的于君昊深吸一口气，缓步走到帷帐旁。
“别来无恙……不，这个说法应该不对吧，尊贵的陛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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躺在床上的是一个病重的老人，满脸皱纹，从喉咙里发出抽泣一般的声音，仿佛是用尽了全力在呼吸。
“您的模样真是令人惊讶。”
于君昊简单地评论了一下他现在的样子，略微把声音抬高。那人似乎是终于意识到了自己身边出现了一个不速之客，努力地睁大了眼睛，只是那浑浊的瞳孔到底能够看到什么东西，那除了已经无法说话的那人以外，没有谁知道。
隔了一段时间之后，那人的身体开始剧烈地抖动起来，似乎是认出了面前站着的人是谁，从喉咙里也发出了模糊不清的喊声。只是他的体力明显已经无法支撑这个求救的行为，于君昊想着，就算是唐无林没有在周围设下结界，应当也会被别人以为是普通的病人的呻/吟声而已。
“看来，圣上您是已经认出我来了。怎样，看到我还活着可还有什么想说的？”从来都没有做好过自己报仇那一刻来临时到底会怎么做，但是看着那个已经风烛残年一般的老人的时候，那个夜晚的可怖景象全部都涌上了脑海，语气也不由得挖苦嘲讽了起来，“可真是厉害呐，竟然一举铲除掉了对你有威胁的一家子，连给自己儿子铺路的事都顺便解决了。”
“不过啊，看看你现在这个样子。我已是在修仙之道上了，而你，不过是十几年的功夫就把自己折腾成了这个样子，可不是吃了什么所谓的仙丹然后弄坏了身体？哦对了，听说你那儿子也不怎么争气呢……现在朝堂上可是有个功高盖主，你还完全动不了的大将军在，可是想起了我那愚忠于你的父亲的好？！”
说着说着，于君昊感觉自己无法控制地激动起来，顺手就抽出了自己的佩剑，唰地一声抵在这位已经要临终的皇帝脖子上。
“鬼……鬼h？！原……”
虽然已是临近死亡，在感受到冰凉的刃抵在自己喉咙上之后，这位已经形销骨立的病人用尽全力挣扎起来，而他眼中前来索命的鬼魂，也只是堪堪从他那含糊不清的语句当中听出了几个字。
在凛然站着的年轻人剑下，毁去他全家的罪魁祸首之一正如同一条蛆虫一般痛苦地扭动着，明明已经完全挣脱不了却依旧试图挪动逃离。
不用花费什么力气。只要轻松地一刀下去，这个令人作呕的家伙就会永远死去。
那个装作一副慈父模样，教授自己骑射君策的人，而又在自己什么错都没有犯下的时候就莫名害了自己一家人的那个家伙。
只要自己一刀下去，至少和这个人有关的家仇，就会全部结束了。
他闭上了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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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切都解决好了？”
唐无林靠着门边，感受到自家委托人走过来之后，睁开眼睛。
“嗯。某种意义上……”于君昊的表情看不出到底是轻松还是沉重。
两人施施然通过符咒离开了守卫森严的宫殿，只听得身后宫人们一声声凄厉的哀嚎：“圣上驾崩了！”“圣上驾崩了！！来人啊！”
抛下宫墙内的一片狼藉，于君昊感到自己的脚重新触到了坚实的地面，放眼一看，自己正与唐无林一起站在宗门的后林，四周很是安静。两人无言地一起往回走去。
“明明我离开之时还正当壮年，是怎么到了这种地步的？”
突然，于君昊发话。
唐无林有些无所谓地回应：“我们安插的人不是一个会下毒暗害别人的，而是个有些呆板的正人君子。听他的说法是，这个老皇帝的儿子本就不怎么争气，也不知道是为了给他儿子更多时间还只是因为与修仙之人有所接触而迷上长生不老，便沉迷于吃各种仙丹之类的东西。而且，还放纵情色试图养出其他孩子来，把身体弄垮了。”
“他那个代替了你的儿子从各种角度来说都不是一块良材。刚愎自用，又腹中草莽，不过这几岁，已经闹出了不少问题。本以为需要多费些心思对付他们几人，但其实只要我们这一方的这个将军做得足够端正有度，朝堂里自然就乱了起来。”
“你父母的事情也是。道士的说法也不过是缓过了一时，让他人不敢置喙罢了。群臣对新太子的不满，加上你的家族本身并无令人诟病之处，更是人心涣散。”
于君昊听了下来，默默地点了点头。
“自然，我们这里也是推波助澜了一番。有一位常胜将军，将军又仿佛得了神赐一般容貌不老，再加上特意地拉拢人心，总是会得到你想要的结果的，只是进程如此之快，于我们而言也是意外。”
把需要说的话说完了，两人又默默无言地继续往前走了一段。
“呐……我没有亲自杀了他。”于君昊过了一段时间，喃喃地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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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要我一剑下去，你便会命丧黄泉。”在下手前的那一刻，于君昊突然对这个在床榻上挣扎的人感到无比的可悲，反倒盖过了自己一直以来的仇恨，“但是我放任你不管，你也活不过一炷香的时间。”
“报应？”听到床上那个人似乎想要说的话，于君昊冷笑了一声，“也许真是报应。我是不知道什么真龙之气为何，当年你若是做了其它的选择，也许根本就不会有今日之事。看你的样子，绝不是什么享了福又逍遥自在的样子。”
最终，他只是站在那人的身边，看着自己的存在使得那人脸上青一阵白一阵，一直到他抓挠着自己的喉咙痛苦地咽气，在尸体的脸上依旧存留着恐惧和不安。
“不是因为怜悯你……只是突然感觉，我竟然会为了你这种无聊而愚蠢的人，夜不能寐，几十年都重回那种噩梦。也不知，最终可悲的到底是哪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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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您自己的决定，与我们无关。”唐无林感觉委托人这么说应该是期待一些回应的，便这么回答。
“这是第一个人呢。”于君昊发呆了一会儿，有些感慨地说，“现在想来若是让我去评判这人，只是觉得这人愚蠢而又可悲。当我强大到了能够杀死那个修士的时候，说不定看着他的尸体，我也会是这种感觉吧？”
“夺取上天所赋予的气运，本身就不怎么聪明。”
而杀人之后的感想……
唐无林表示，自己已经习惯了，所以根本就不需要什么感想可言。
只是……
想到自己的师姐和她那悲哀至极的谢幕，可能在已经有些麻木的脑海深处会有些……遗憾。而且，就算是师兄……
也不会希望她和那群粗俗至极的暴发户一起葬身火海的。
但是，这个并不是自己应该置喙的事。是否要杀人，为了什么杀人，本来就不是自己要考虑的事情。真要说起来，自己还从未因为自己的原因而杀过什么人。
“我在思索……”于君昊没有察觉到身边的人有些飘忽的思绪，而是一句话把这位佣兵给拽了回来，“当然，要去把那个罪魁祸首杀掉这没有什么好说的，但是真的这样每天都只为了这个人而努力，因为他给我带来的阴影而恐惧的话，是不是也有些……让人不值了呢。”
于君昊抬起头来。
“应该是很久以前的事情了，但是我还记得你们说过，你们是为了让我完成心愿而来此的，而当时我的心愿应该是能够复仇对吧？那么就是说当我达成心愿之后你们就会离开？”
唐无林点了点头：“大致是这样。只是有一点：如果你已经确认能够自己完成心愿的时候，我们也会主动离开。”
“果然，是这样啊……”他若有所思地叹了口气，然后突然冲着唐无林笑了起来，而这种纯粹的笑容，唐无林依稀记得除了他孩提时期偶尔露出过以外，已是很久没有见过了。
“多谢。说来，三师叔也让我找找自己个人为何修仙，我自己修仙的目的，现在才终于是释然了。确实，我不能这么浑浑噩噩下去，也是时候让好好考虑起来了。”
“先从小秘境开始……小秘境你还是会跟着我一起的对吧？听说秘境当中不少关卡为拷问一人本心所设，如果能碰上且安然通过的话是不是也会是机缘呢……不过，这好像有些贪心了吧。哦对，总之，现在还得去问下师傅他们要准备些什么东西才好……”
唐无林跟在似乎突然轻松下来的委托人身后，听着他有些叽叽喳喳的话语，却总觉得心里安定了不少。
“啊……”
突然感到怀中有什么东西动了一下。仿佛是自己有了生命一般，一直带在身边预示着危机的那张红纸蹿出了自己的衣襟，在半空中被点燃了一般，碎裂成了一小片一小片，飘荡了一会儿便消失在空中。
“嗯？怎么了？”
于君昊转过来看到他似乎有些呆呆地看着半空，不禁出声询问。
“不……”
唐无林深吸一口气回应。
“已经没事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