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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 ...

  •   “我和你妈同时掉进水里,你先救谁?”
      芳芳翻着手里的闲杂书,眉头皱在一起,“这个问题是不是很无聊?”
      同桌后脑勺上的马尾,冲着教室的天花板,正对着枯燥的题目咬文嚼字,没应她。
      芳芳继续自言自语,“我以后肯定是不会问这个问题的,如果回答不是我,多伤感情。如果那样,我宁愿不知道。”
      杨晨晨一直在和一道难题较劲,终于理出来些眉目,她舒心一笑,轻扬眉头,“我也不会问,蠢死了。”

      芳芳见同桌终于肯应她了,她兴致勃勃地放下书,托着下巴满脸向往,“晨晨,你以后想和什么样的人结婚呢?”
      “我才不结婚。”杨晨晨头往□□斜,身体没动,和同桌隔开最远的距离。这是别人靠近她时,她习惯性的动作,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养成的毛病。
      芳芳嗤嗤笑话她,“话不要说得太早哟,如果你真的遇到那个人,就算周围的人都反对你也要嫁给他吧。”
      杨晨晨对同桌的话,不以为意,她用不同于年龄的成熟,“结婚有什么好的,傻子才结婚,把一生押注在另外一个人身上。”
      “不是呀,结婚了就能一起生活、能一起买房买车生孩子、养孩子……”芳芳数着手指,一一数着结婚的好处和结婚才能做的事情。
      “房子车子我可以自己赚钱买,孩子可以领养,现在自己生孩子也是可能的。再说结了婚也会离婚,既然这样,为什么还要结婚。”
      杨晨晨一向伶牙俐齿,芳芳被她堵得张口无言,她噎住许久,才嘟嘟囔囔地说,“你不能因为你父母离婚了,就否决了所有的爱情吧。”
      杨晨晨没吭声,落在本子上的那点,许久没有挪开。

      芳芳终于把课间买的花花绿绿的杂志翻到最后一页,她心满意足地合上,看着窗外,像是才注意到外面下着雨,“雨这么大,我们怎么回家呢?”
      “会有人来接我们的。”杨晨晨手里转着笔,同样看着窗外噼噼啪啪乱砸的雨,稚嫩的脸上,秀气的眉头轻轻皱着,到底年龄小,无论怎么伪装,还是轻易泄露情绪。
      芳芳性格活泼、好动,她凑头过来,几乎贴在杨晨晨的脸上,直直地盯着她,满是探究表情,“我家离学校四十分钟,等家人来接合情合理。你家就住附近,再说刚放学那会儿雨小,你怎么不自己回去?”
      “我有爸,为什么要自己回去?”杨晨晨没笑,甚至有些严肃。
      “你爸要上班,下班再来接你放学,多累呀,你干嘛非等他呢?”芳芳叽叽喳喳地直抒己见,“晨晨,其实你后妈对你也挺好的,你干嘛总和他们过不去呢!”
      “她不配。”杨晨晨冷哼一声,嗤笑。
      芳芳后知后觉发现踩中杨晨晨的雷区,识趣地闭嘴。

      过了半个小时,已经快九点。
      有学校门卫来通知,“刘芳芳,你家里人来了。”
      “好。”刘芳芳把又翻了一遍的杂志塞进课桌里,捡了几本主课课本,胡乱放进书包里,站起来要走,又发现稳坐着不动的杨晨晨,她为难地说,“晨晨,要不让我爸送你回去吧,你爸可能来不了了。”
      杨晨晨摇头,固执地拒绝。
      “晨晨,如果他们忘记来接你怎么办?”芳芳抱着书包,小心翼翼地问。
      “不会的。”杨晨晨笑着挥手,和同桌告别,“你走吧,我再等二十分钟,没人来,我就自己回去。”
      “好,你自己小心。”芳芳不放心地再次叮嘱,上了一天不喜欢的课,她早就想念家里的床,立刻飞奔出去了。

      窗外,是响个不停的雨。
      窗内,是轻到不行的呼吸。
      杨晨晨今年是高三,提前开学上课,因为还在假期,所以不强制住宿,同学们无论远近都是住在家里的。因为下雨,时间又晚,教室里只剩下她一个。
      杨晨晨尝试着聚精会神地看枯燥的课本,耳朵却在认真的听着走廊里的动静,脸上越静心里越来越慌。

      杨晨晨长个子早,初中长到一米□□后就不怎么长,现在也就是一米六七的样子,和其他同学一样,黑色的直发简单的马尾,素雅的短袖浅蓝色的牛仔裤帆布鞋。杨晨晨很白,不掺杂血色与黄色的纯白,白得透亮,一双黑亮的眼睛,薄溜溜的内双眼皮,鼻子通顺唇色发红,很讨喜的长相,也有人说过她长得不沾世俗气,福薄。
      反正看不进去,索性就不看了。
      杨晨晨靠在凳子里,愣愣地发呆。
      爸爸今天会来接她吗?他还记得他的女儿在学校吗?
      应该不记得了吧。
      “我真是愚蠢。”杨晨晨自言自语,“他有了别的女人的儿子,应该忘记我的。”

      我真是愚蠢。
      一句脱口而出的话,撕扯着杨晨晨的回忆,又回到小升初那年,生活被颠覆的那一年。
      杨晨晨从小就瘦,在同龄中算高的,她刚从补习班里放学,背着橘黄色的书包打开自家的门,却看到坐在沙发上哭泣的母亲。
      “妈,你怎么了?”杨晨晨书包来不及拿下来,稚嫩的声音担忧地问妈妈,“家里怎么了?爸爸呢?”
      满地的玻璃渣和水迹,虽未看到,却能想象到的激烈。

      陈舒手里紧紧地攥着被泪水染湿的纸巾,她拳头握得发白,泪流满面,泣不成声,几次断断续续才说出完整的话,“晨晨,你爸爸要和我离婚。”
      “为为什么?”杨晨晨吃惊地瞪大眼睛,在她的记忆里,父母是连争吵都不曾有过的。
      她的爸爸,性格沉稳、工作出色、爱护家庭,她的妈妈,性格温柔如水、以家庭为重,她,聪明可爱又漂亮,多么让人称羡的一家人,为什么会要离婚呢。

      陈舒哽咽着话说不清楚,“你爸爸在外面有其他人了,晨晨,妈妈该怎么办?他不要我们了。”
      “谁?”杨晨晨紧紧地握住母亲的手,她拍着小身板,掷地有声地保证,“妈妈你是不是弄错了,爸爸最爱你和我,怎么会有其他人。”
      陈舒用力摇头,她眼睛里噙着眼泪,看着可爱漂亮的女儿,再也忍不住,把女儿抱在怀里,痛哭出声,“我真是愚蠢,被他们骗了这么久,原来他们早就在一起了……”
      杨晨晨从母亲断断续续的陈述中,听到了完整的故事。
      “蒋哥哥的妈妈?”杨晨晨听到沈翠曼的名字,反而舒口气,她安慰妈妈,“他们只是老同学,你和沈阿姨不是好朋友吗?我们两家关系那么好,爸爸和沈阿姨不会有什么的。”
      “晨晨,我的傻孩子,我们被他们骗了。”陈舒心痛地看着女儿,怜惜地抚摸着她的小脸,“他们就是打着你和我的幌子,说是两家的聚会其实是他们的私会。他们在一起有段时间了,说不定在沈翠曼离婚前就在一起了,我真是愚蠢,竟然还安慰她,原来她一直想抢我的老公。”

      这不是真的,这应该只是妈妈太累后的胡思乱想。
      爱护家庭的爸爸怎么可能会出轨,漂亮又精明的沈阿姨怎么可能会是第三者。
      怎么可能。
      可后来却越来越多人,这样说:晨晨,你爸爸妈妈要离婚了,可怜的孩子。

      杨晨晨的爸爸杨成钢,不再每天按时回家,有的说他在办公室支了张床,有的说,和沈翠曼在外面租了房子,过起了生活,还有沈翠曼的儿子,一家三口幸福得很。反正,只要他不回来,陈舒母女根本找不到他。
      陈舒变着花样的要求杨成钢回家来,知道杨成钢铁了心要离婚,根本不在乎她的死活,就一直拿杨晨晨当借口,当然包括苦情戏。
      是否能争取到杨成钢回来,像是一场看不到的战争,杨晨晨是陈舒手中最有价值的筹码,她放弃尊严只想扳回一城,或者至少让沈翠曼心里不舒坦。
      有时杨成钢也回来,只是和陈舒争吵、摔东西,他不回来,家里就只剩下陈舒歇斯底里的哭声,和缩在角落里默默流眼泪的杨晨晨。

      杨成钢像是突然变了一个人,他不再怜惜妻儿,不在乎她们的眼泪和苦苦哀求,甚至在陈舒像个失败者一样跪在地上,拉着他的衣袖求他,“我们不要离婚,你愿意和她在一起就在一起,我们不要离婚,不能让晨晨有破裂的家庭,求求你。”甚至在杨晨晨怯怯地抱着他的腿,委委屈屈地说,“爸爸,不要走。”
      杨成钢是怎么做的呢,他甩开陈舒的手,推开杨晨晨,用以往温润的声音,绝情地说,“是我对不起你和晨晨,我们离婚吧。”
      爷爷奶奶苦口婆心地劝,外公外婆无奈的唉声叹气,舅舅狠狠的揍打,都没能拉回杨成钢已经变了的心意。
      出轨,像毒药,轻易上瘾,且义无反顾。

      离婚大戏,闹了大半年,在杨晨晨初一寒假过后,没多久。
      有一天,陈舒来学校找住校的杨晨晨,她脸色憔悴,看着女儿很久,以为早已心如死灰、眼泪早已经流干,没想到看到女儿还是觉得委屈,“晨晨,我争不过她,是妈妈没用,不能给你完整的家庭。”
      法院,杨晨晨第一次来,因为父母不能就她的抚养权,达成一致的意见。
      因为杨晨晨,让他们支离破碎的婚姻,又多支撑了一个月。

      室内,一个陌生人问她,“以后,你愿意和父亲生活,还是母亲?”
      陈舒坐在杨晨晨旁边,她听到话像是受了惊,立刻抓住女儿的手,“跟我,我是她妈妈。”
      杨成钢数日来最为亲切的一次,耐心地说,“晨晨跟着爸爸好不好,爸爸这段时间是忽视了你,会补偿你的。”
      因着一句话,两人再次争吵起来。

      “想好了吗?”陌生人很耐心,又问她,“你有选择的权利。”
      室外,争吵声不断。
      爷爷奶奶说,“晨晨姓杨,当然是跟着我们。”
      外公外婆说,“当然应该跟着你们,是你们的儿子先对不起我女儿,她还这么年轻以后还要嫁人,难道让晨晨当累赘连累她一辈子,她还不够惨吗。”
      杨晨晨的双手放在膝盖上,她低头,齐刘海遮住脸,乖巧得让人心疼。
      “我跟着爸爸。”杨晨晨抬头,对陌生人微笑着,天真地说,“犯了错误就要受到惩罚,对吧。”
      陌生人看着眼前不该有这样心思的小女孩,一愣后叹息一声。

      如果丈夫的背叛让陈舒觉得天塌了,那么杨晨晨的话,彻底折磨疯了这个可怜的女人,她眼睛睁得大大的,表情呆滞,“她不是有儿子吗?为什么连你也要抢走。沈翠曼,你欺人太甚。”
      输了输了……
      陈舒重复着的一个词。
      真的输了吗?
      杨晨晨被杨成钢牵着手走出房间,她回头看着呆坐着不动的妈妈,无声地说,“妈妈,我永远不会让你输。”

      “杨晨晨。”楼下有喊叫声,“三六班的杨晨晨,你家里来人了。”
      杨晨晨慢腾腾地把书本合上,规规整整地垒起来,把书本从课桌里拿出来。想了想,打开芳芳的课桌,把那本花花绿绿的杂志,放进书包里。
      杨晨晨没伞,从教学楼到大门口,有不短的路。
      杨晨晨攒了一肚子的火,干脆什么都不遮挡,就这么冲进雨里。
      在高中门卫室门外,站着一个人,背对着,个高瘦长发短,右手撑着伞,左手拿着另外一把长柄伞,黑色西装肩膀上落着水珠。
      看大门的老头探出头,对俊朗的人说,“你妹妹出来了。”
      那人转过头,隔着雨,看了她一眼,不知道具体什么表情,猜测,应该是冷冷清清的。
      他就是这样一个人,冷血、冷情。

  • 作者有话要说:  求收藏求花花暖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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