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故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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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的天气比前天暖和了多,我突然想出去走走.在景仁宫里"冬眠"了好几年,还没有出去见过外面的"缤纷世界".且我总是在景仁宫里呆着也不行,对身体也不好,既然天气好,没事儿也应该多走动走动,全当是锻炼身体.且也该带着小瑜在附近走走,总是让小瑜在一个活动空间对小瑜自身也不好,免得将来小瑜得了自闭症.
"玉龄,给我梳梳头,今儿天气倒是不错的,出去走走吧."我甜笑着.说起来,也不知道为什么,我今天一觉睡醒后就觉得心情特别的好.
"奴婢遵命.主子您终于愿意踏出景仁宫了!"
我用手指轻轻地推推玉龄的脑袋,我只不过是想出去走走而已,她又往哪儿想了?不知道小瑜这孩子现在在干什么呢?许是在练鞭子吧."噢对了,兰舒,你去吩咐崔嬷嬷,去把小瑜找来,顺道给小瑜也梳理梳理,虽然走不远,但是也不能乱着头发的."
"回主子,今儿一早格格就一直在房里念书,不曾出去.奴婢现在就请格格过来."我点点头.小瑜因为经常练习甩鞭子,所以每次头发梳理好了,过了一会儿又是乱七八糟的.每当我看到小瑜那模样,就气得快吐血.这哪像古代的千金小姐,根本就是二十一世纪无拘无束的疯丫头,一天到晚拿着鞭子疯疯癫癫的.但倘若小瑜是真心想学好,我倒也不反对.会保护自己总是件好事儿.将来定不会吃亏.
"主子,您瞧瞧看,梳这个发式可好?"玉龄听我说要出去走走,就兴奋成这样儿.我照了照镜子里的我,许多年没有梳过"小两把头"了,看起来竟感到陌生.
小瑜依然是手里握着鞭子,一路小跑的来到我房里,脸蛋红通通的,定是刚做完剧烈运动,小瑜兴奋地叫道:"妈妈,妈妈,小瑜来了.崔嬷嬷同兰舒姑姑说妈妈要带小瑜去外边走走,是吗?"
我拿出小手帕,轻轻地帮小瑜擦去她额角,脸上的汗珠,又捏捏小瑜的脸蛋,"你呀,总是想着出去玩儿,就是不能乖乖地坐着读书."
小瑜撒娇般地嘟着嘴巴,我笑了笑,温柔地看着小瑜.从小瑜病好以来,小瑜瘦得多了.不再是从前那个胖妞了.而且小瑜越大,长相也越来越...我赶紧摇摇头,怎么又想起这些事儿了?长得像某某人又怎样?可不能因为他而坏了我今天的好心情.
想罢,我便轻松地笑道:"玉龄,你就别在摆弄我的头发了.我的宝贝头发可经不起你玉龄姑姑的折腾.这就走吧,去佛堂瞧瞧苏麻喇额娘,我也好些年没见过她了."
我带着小瑜从景仁门出,多久没走过正门了,因为从景仁门去慈宁宫佛堂会近些,走后院则会多费几步路.
走了一会儿,便来到慈宁宫佛堂.我仿佛又问到了能让我安神的壇香味儿.一个穿桃红色宫装的宫女出来迎我,那宫女正是六年前我来慈宁宫里总会见到的小宫女,如今她也成熟多了.宫女见我先是一怔,但很快还是有礼貌地请安道:"贵妃娘娘吉祥,瑾公主吉祥,贵妃娘娘是来瞧苏嬷嬷的吧?奴婢这就去请嬷嬷."
我微笑地颔首.小瑜则是一脸迷惑地看着我,她心里定是奇怪,为什么要来佛堂.我在小瑜耳边说道:"额娘带你来瞧一位慈祥的妈妈,一会儿妈妈出来要主动问好,知道吗?"说完,我便同小瑜做了个禁声的动作,示意小瑜不要作声.小瑜也明白了我的意思,只是点点头不说话.
宫女搀扶着苏麻喇额娘慢慢地走出来出来.我定定地看着苏麻喇额娘,心里涌上一种奇怪地感觉,虽然苏麻喇额娘不是我的亲人,但感觉却更胜我的亲人,是那么的亲切.六年不见了,苏麻喇额娘脸上布满了细细的皱纹,但苏麻喇额娘依然是脸色红润,身体看起来也还是硬朗.算起来,如今,苏麻喇额娘也应该是近九十岁的高龄老人了.在古代,这样的岁数是很难得的.
我朝苏麻喇额娘展现出最美的笑容,"苏麻喇额娘."小瑜也跟着我礼貌地问好,"妈妈."
苏麻喇额娘见我来了,又看看我身旁的小瑜,也先是一怔,但是很快也像我们点头微笑."是贵妃娘娘来了.六年,六年了.格格也已经长大了."
"是啊,六年不见,苏麻喇额娘的脸色还是红润呢.今儿琳儿带着小瑜来见见苏麻喇额娘,不知是否扰了苏麻喇额娘的清静?"
苏麻喇额娘摇摇头,温和地笑道,"不会不会,贵妃娘娘同格格来瞧老奴,怎会扰了清静呢?倒是盼也盼不到呢.来的正是时候,瞧瞧方才老奴设计的宫装."
说完,苏麻喇额娘便拿着图纸出来给我看.我眼前一惊,那淡淡的笔墨勾勒出优美的线条,简单又不失大方.这样的设计,竟是出自苏麻喇额娘之手.传闻她是个才女,果不其然,竟然会设计宫装.我看着苏麻喇额娘设计的宫装图纸,心里不襟赞叹.就连小瑜也是惊讶地看着这些图纸.
"贵妃娘娘同格格若是相中了,若是不嫌弃,老奴也可以照图给贵妃娘娘缝制."苏麻喇额娘说起,我更是惊讶.我越来越佩服苏麻喇额娘,她真是个才女.不仅聪慧过人,而且还心灵手巧,若是在二十一世纪,也是一个了不起的女强人.而小瑜也早已心花怒放.虽说宫中为我们设计,缝制的旗装都是不错的.但是却不比苏麻喇额娘的更有神韵.
想虽是这么想,可是让一位年近九旬的老人为我缝制衣服,我又于心何忍."谢谢苏麻喇额娘好意.苏麻喇额娘年纪大了,就不必操劳了.且宫中衣裳还多着呢,穿也穿不完,又何必浪费."
苏麻喇额娘也笑着,慈祥地说道:"不碍的.平日里除了念佛经,闲下便缝制衣裳,只是年纪大了,眼睛不好使,不知要何时才能完工."
我摇摇头,"苏麻喇额娘得空便多休息罢.让您缝制衣裳,实在是过意不去."小瑜虽然很喜欢苏麻喇额娘设计的宫装,但到底还是心疼老人,便也乖巧地说道,"额娘说的是.妈妈您得空就多休息吧!"
苏麻喇额娘眼底里全是欣慰,微微地笑着.苏麻喇额娘正想说话,但小宫女却来说:"苏嬷嬷,皇上这会儿正往佛堂走来."
小瑜同我听到"皇上"二字,都是不愉快地反映.我准备辞身,苏麻喇额娘也像是看穿了我的心事儿,便也不留我."贵妃娘娘也来了好一阵子了,就回宫歇歇吧.改日再来罢.老奴这儿，还有更好的宫装让贵妃娘娘仔细瞧个够."
幸好苏麻喇额娘没有将我留下,我感激地说道:"得空了定来佛堂瞧瞧苏麻喇额娘设计的宫装.那,琳儿同小瑜就先回景仁宫了.苏麻喇额娘也好好歇养."
刚走几步,又忽然听见苏麻喇额娘轻声说道:"万事儿贵妃娘娘也莫要放在心上,莫要苦了自个儿.日子该怎么过就怎么过.记着六年前老奴说过的佛经."
我停住了脚步,顿了顿.原来这六年来的一切,苏麻喇额娘都是知道的."贵妃娘娘回宫歇好.佛堂的侧门回去会更快."
我回头看了看苏麻喇额娘便先离开.我吩咐玉龄先带小瑜回景仁宫.我想一个人走走,散散心.方才苏麻喇额娘的眼神好象有很多话想同我说,但是碍于小瑜在,且皇上也来了,就不便多说了.但是她最后那句话,似乎有话外音,好象想告诉我些什么,但是我就是想不通.
莫要苦了自己?日记该怎么过就怎么过?还有六年前说过的佛经?一时间,我的脑袋像快要炸开.每回去苏麻喇额娘那儿,都有不同的"收获".而苏麻喇额娘的话儿也总是玄的很,总是话里藏话,让我听懂一半儿,有不懂另一半儿.
"是你."想着,前方有熟悉而有略略陌生的声音响起.
（接上）
我顺着声响抬起头看,眼前站着一个高大的男人,穿着朝服.我楞住,惊讶,发呆.喊住我的人,竟然是科伦!他怎么会出现在后宫?莫非是皇上召见他,让他又去哪个宫里给妃嫔画速写?
科伦见我站着发呆,像是发现自己错了,又马上纠正过来,请了个安,说道:"贵...妃...娘..娘可是身体不适.微...臣...微臣...可以帮贵妃娘娘传太医..."
不知为何,我见科伦待我这般有礼,我竟然觉得心酸.科伦是不是还在为七年年前在御花园里的那件事儿而介怀?其实当时我也不是有意叫他下跪的.只是为了一口气儿!为了心里赌着的一口气儿我才那么做.
我微微地闭上眼睛,靠在朱红色的宫墙上,轻轻地摇摇头.科伦又上前一步,关切地问道;"贵妃娘娘不舒服吗?我去请医..太医."
医...太医.我知道他是想说医生.但是知道自己说错了,又急忙改过来.听着他一口一句"贵妃娘娘'地唤我,我心里更是难受.在这里,除了小瑜,就属他是我最亲的人了.因为我们都来自同一个地方.在这里经历的事儿越多,过的时间越长,见到他,便越有亲切感.就像见到久别的家人.已经过了那么多年,我心里已经不恨他了.真的,不恨他了!过去的那些事儿,都是大家年纪小,不认真对待感情.经历了这么多,我也没有精力再恨他.也只有看到他,我才敢相信,原来我是二十一世纪的人.
我继续摇头,看见他,我忽然有种想回家的感觉.眼泪不自觉地一滴滴地开始往下流.这是我来大清朝后第三次哭吧?第一次我因为选秀女被选中而哭,第二次我因为被皇上冤枉而哭,第三次,我因为想回家而哭.这次,我想回家的欲望竟是这么强烈.
科伦看看四周,确定没有人,才走上来,小声安慰道,"别哭了.受了委屈,有事儿就说出来,我一定尽我能力帮你."
我用我随身带着的小手帕擦了擦眼角的眼泪,呆呆地看了他一会儿.这种没有敬畏语的语气,太陌生了.一直生活在大清朝,即使是跟同辈说话,也要用敬畏语,煞时间,竟有些适应不过来. 我讪讪地问道:"你想回家么?"
科伦惊谔般地看着我,目不转睛,接着又望着天空,叹了口气,垂下头说道:"家?想,可是能回么?这几年来,是想都不敢想.也不知道家里人都怎么样.他们过的好不好.唉."
是啊.这几年来,我也不是不想家,只是不敢想.我怕我会想起伤心事儿,我怕我那廉价的眼泪会情不自禁地掉下.只是爸爸妈妈,你们过的,还好吗?唉!不哭了,不哭了.不能哭,哭多对皮肤不好.我便打起精神,努力笑着问道:"如果能回去,你第一件事儿会做什么?"
科伦双手抱在胸前,笑了笑,像是完全沉浸在回家的情感中了."如果能回去,我会玩上整整一个月的电脑游戏.还有去泡.."说着科伦又停下来,不好意思地看了看我.没关系的,无论是泡吧还是泡美女,我都不计较了.呵呵,只是至于玩电脑游戏,我以为他在大清朝待了那么多年,会有所改变,原来还是那么喜欢玩电脑游戏.
"你呢?"科伦也问起我来.
"我?我有很多事儿想做.首先,我会大吃一顿,吃遍所有美食.然后是在家软棉棉的床上睡个三天三夜,在家不分昼夜地上网.再去商场好逛逛,疯狂地购物,疯狂地刷卡.拉着好朋友去电影院看上几场电影.也回家好好补补这几年来少看的经典电影.还要去欢乐谷刺激刺激.如果可以,我还想带我的宝贝女儿.."说着我也停下来了.小瑜.到底是我的宝贝女儿.无论去哪儿,我都割舍不下她.
科伦见我停下来了,提到我的宝贝女儿,才想到这一切都是我们在幻想.失望地笑了笑,"我们还是别做白日梦了.这些事儿,还是有机会回去再说吧."
我笑着颔首.慢慢地,我的目光转移到科伦手上捧着的画卷.科伦见我看着他手里的画卷,更是紧紧地拽着他手里的画卷,好象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东西似的.既然是别人的隐私,我也不想打听."今天说太多了,时间也不早了.改日有机会再聊吧.我,就先回宫了.good luck."
科伦一愣,也回我,"good luck."
说完,我便转身离开.竟没想到,还用得上英语.几年不讲,也生硬得多了.
"等等!"身后的科伦又忽然叫住我.我又转过身去,疑惑地看着科伦.科伦抽出手中其中一副画卷,拿到我跟前."这个,送给你."
我并没有接过画卷,而是一脸的疑问.
"昨天皇上召我今天去慈宁宫帮皇太后画画像,顺便让我带着这卷画像给皇上.是前段时间皇上让我画的,只是我还没有画好,搁置到现在才完成.今天顺道带进宫,本来是想交给皇上的.可是现在,我觉得交给你更合适."科伦手里拿着画卷,递给我,真诚地解释道.
"为什么?"我觉得莫名其妙,为什么交给我更合适?
科伦看了看我,又叹了叹气,把画卷硬塞到我手里."原来是不想告诉你的.而且皇上也不允许我传出去.可是看在你我都是'自己人'的份上,我就告诉你吧.其实这卷画像,是你被禁在宫里的第二年,皇上命我画的.因为我见不到你人,只能凭着感觉画.画了许多幅,皇上都不满意,命我重画.而这一幅,是我花了两年的时间慢慢画出来的.所谓慢工出细活,画的是最真实的你.是我所认识的你,了解的你."
"你在说什么胡话?简直是天方夜谭,他怎么会让你画我的画像?我想你是搞错了.还是你有幻听?"我被他关在景仁宫里的第二年,他让科伦画我的画像?哄小孩也不是这么哄的!而且他恨不得掐死我,又怎么会留着我的画像呢?不可能,根本就不可能!伤害我过后,就想用一幅画像来弥补,表示对我的想念,念旧情?哼!门都没有!
"我没有骗你.没有必要.相信我!能看到你幸福,我也为你高兴."尽管科伦的语气无比真挚,但我还是不愿相信.是真的又如何,假的又如何?重要吗?不重要了.这是他自己的选择.选择了这条路,就不能后悔,不可以后退.他这么做,又算是什么意思?把我当成什么了?哼!太可笑了!骂我是爱新觉罗家的耻辱,然后再命人画我的画像?难道他不觉得他的行为非常可耻吗?!
"或许在这里,我就只有你这个能真正说上话的朋友了.如果你当我是朋友,就请你将这幅画像毁掉.另画一幅交差吧!"我将手中的画像丢在地上便头也不回的离开.
作者有话说
第30章 故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