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川向南》姜麻豆ZZ

5、夜归人

　　坐在醉居楼的观景台上，细细品着女儿红，看着对面在借酒消愁的苏陈，披麻戴孝半个月中，他不分昼夜的守在苏木的牌位旁一刻不曾离开，我真以为他会这样守个七、八年的，没想到我今天只是来兴致一提去不去喝酒，他便随我来了，只是这阵仗，满桌的空瓶，酒量再好，也不是这个喝法呀，我放下酒杯，和声说到：“照你这个喝法，别说醉居楼的酒了，整个业临城的酒怕是一夜之间都会被你搬空吧。”
　　他不理我继续喝酒，我无趣的趴在栏杆上，看到楼下的夜市张灯结彩，一长串暖橘色看不见头看不见尾，声音沸腾却又有另一种寂寞，我头枕着手臂，自己无趣的喃喃道：“在没有出无量山之前，从师兄的口中听到的外面的一景一物，即使再精彩那也是死的，现今真坐在这里了虽是活的，却也没了当初那份日思夜想的心意了，苏陈我第一次见你，便觉得你似曾相识，可能因为你是外面的活着的人，有执念，有追求，有喜怒哀乐，有想要抓住的人和事情，现在倒好……行尸走肉，和我有什么区别。”
　　听到酒瓶杂碎的声音，我扭头一看，他已经站到我身后，眼神仍呆滞，面如死灰的问我一句：“走不走。”
　　我瞪大眼睛，点了点头。
　　出了醉居楼，他偏要步行回去，大概是酒喝多的缘故，与我争执的时候竟撒起娇来软声软气的央求我：“就走回去嘛~”我先是一愣，后发现他竟然连小斯都打发了，我还来不及做辩驳，他就自顾自的走了，我赶忙追了上去，连小斯都打发，那万一你喝醉了，我不是还要单枪匹马的把你运回去。我感觉自己很委屈的，却扔跟着他穿梭在车水马龙、喧嚣闹市，一切的不愉快也随着鼎沸的声音在空中散发消失。
　　好不容易熬到将军府，苏陈却一点都没有要放过我的意思，一路带我到荷塘，一屁股坐下，给我一个不得不坐下的眼神，看着月光掀起一阵阵光影，我坐在他身边有一种莫名的时光沧桑感，他开口问：“我父亲死前你见过他。”他褐色的眸子在层层月光的阻挡下蒙上了雾气，眼神真诚又恳切。我故意躲闪他的目光，站起身来，拍掉身上的草，说“我是来找苏木将军拿回一些东西的，你这颓废尽，也是让他失望。”
　　说完，我叫来几个小斯，让他们看着苏陈，便往自己的屋子去，一头扎进被子里，苏家的事情已经告一段落了，我……酒劲上头，呼呼睡了过去。
　　早晨迷迷糊糊的刚醒来，沈依人就进来拉我说话：“阿笙，多谢你昨天一直陪着陈儿，我以为他要消沉很久，小姨死的时候他不言不语的大半年，没想到他今天一大早，就去军营了。”
　　我心里想着，你们怎么会用尖酸刻薄的话激将他呢，我一个外人而已，自是没有顾忌。相处了将近一个月，我和沈依人很是投缘，她唤我阿笙，我也顺势叫她沈姐姐，她自小父母双亡寄养在姨夫苏木家，苏木夫妻二人把她当亲生女儿一样疼爱，后来苏陈的娘亲死了，苏木将军又一直在外征战，剩她一人打理着苏家上下，苏陈只要不跟着苏木将军行军在外，便是她照料着，苏陈也是处处听沈姐姐的话。
　　“这样我也可以安心离开。”
　　“你要走！再住几日，好不容易找着个人可以陪陪我，现这会子竟是要走。”
　　“我此行虽未能帮上忙，却也是了了，多留怕是不便，沈姐姐有缘自会再见的。”
　　“你这伶俐的丫头，竟用这些话搪塞我。”沈姐姐边说边挠过来挠痒，我连忙求饶，沈姐姐笑道“出门在外男装的确比较方便，但如果可以还是可以穿回女装，毕竟女为悦己者容……”
　　“这倒是姐姐有了悦己者啦~”我戏谑的问道。
　　“你这妮子，今儿非得治治你。”
　　“别，别，别，我是真心希望姐姐有悦己者。”
　　只见沈姐姐面露绯红，细声细语道：“愿得一人心，白首不相离，就这么简单而已。”
　　“得你，幸之。沈姐姐，若是真的遇到真心喜欢，你只和我说，我便把他捆到你身边来，做你的枕边人~”说完便被姐姐一通挠痒，欢笑声飘飘洒洒，淌过今年的夏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