晋江文学城
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4、三 ...


  •   春风楼正厅。
      琴声淙淙。忽如高山上的流水,细长而悠远。又忽如深林中的古井,浑厚而淡泊。
      弹着那特殊的十二弦琴,面纱下的婉凤缥缈的犹如天边云彩,如此的绚丽,如此的清扬,如此的遥不可及。
      婉凤的十二弦琴是断弦的,她不会弹奏十三弦的古筝,却会弹奏断了一弦的古筝,故称“十二弦琴”。
      那,是一种残缺的美丽。
      猛然间,婉凤指尖用力一拨,十二条弦丝同时发出一阵嗡鸣,一朵血花绽放在琴上,却是婉凤的指尖被划破。可是,婉凤犹如不觉疼痛般依旧在弹着她的琴。
      十二条弦染上血花,嗡鸣中带着一丝哀怨。
      林琰诧异的看着坐在厅中玉台上的婉凤,她在急于表达一样东西!那是她从未见到过的婉凤,她在诠释着什么?
      突然,婉凤的琴声一震!
      她的柳眉紧缩,眸子里的光彩消逝于瞬间。
      她看见了什么?
      林琰四下张望,台下的姑娘和客官都没了玩乐的兴致,呆呆的望着婉凤,仿佛透过她,他们可以看到藏在心底的梦。
      一口鲜血溢出。
      林琰终于见到了坐在最远处的玄衣男子。他孤身一人喝着酒,在呆住的众人间显得格格不入。可他的确是在一杯接一杯的喝酒。纵使,鲜血沿着唇角流下,他还是在喝酒。
      一壶酒能有多少?
      他握着无酒的酒壶,指抚顺着酒壶的弧度轻轻蹭着,眼神迷离,却始终没有望过台上的婉凤。
      林琰走了过去,无声中将两壶酒放到了他的桌面。
      略一抬头,男子并没有将视线聚焦在林琰身上,还是礼貌的报以一笑,从腰间掏出一锭银元宝,放在桌上。
      林琰收下元宝,却没有离开,站在男子身后,抬头望向婉凤。
      婉凤双眼紧闭,长长的睫毛颤抖着,不知到底在忍耐着什么,还是在逃避着什么。
      十二弦琴宛若一个在雪峰之巅不倦旋舞的红衣舞者,它在翻滚,在跳跃,在奔腾。烈焰疯狂燃烧着雪峰,舞尖的飞雪闪烁着白光,每一抖动,便会纷纷落下。旋舞吞噬着生命,可仿佛不会停下直到天边的舞者,终究耗尽了最后一分力,然后,在烈焰中,伴随着纷纷雪花,飘然落地。白雪仍旧在飘落,覆上了,掩住了,最后消亡于苍茫大地。只有那残缺的一抹红,轻轻诉说着曾经的存在。
      男子不胜酒力,醉卧在桌上,嘴角的鲜血,触目惊心,但睡容却如孩儿般宁静。
      一滴晶莹,划过月华般的脸。
      林琰似乎有些满意,噙着洞察一切的微笑,悄然退场。
      轻喘着,婉凤拨出最后一个乐符,被血花浸染的十二弦琴余音仍在,婉凤隐身入后院,徒留满庭芬芳。

      “你,终究是哭了不是吗?”倚在雕花栏杆上,林眼看着匆匆跑过的婉凤,满眼的悲伤,不知是为了谁。
      “言儿!”见到林琰,婉凤禁不住颤抖,十二弦琴轰然坠地,发出重重的嗡鸣。
      林琰走到婉凤面前,直视她朦胧的眸子,抹去溢出的晶莹,俯下身,抱起十二弦琴。
      “好好的,为什么会分开呢?”检查着断开的十二根弦,林琰似在叹息琴,又似在旁敲侧击着谁。
      “言儿,”婉凤稳住身子,却掩不住声音里深深寒意,“你知道什么?”
      林琰单手抱琴,单手扶住摇摇欲坠的婉凤,“我们回房再说。”
      婉凤深深的看着林琰,突然觉得眼前的小丫头,不是她平日里所熟悉的,也不是她所能掌握的。
      “看着我干什么?”林琰俏皮的眨眨眼。

      月如钩,说不清人世间的悲欢离合。
      星璀璨,数不出银河中的神奇奥妙。
      一如人心。

      婉凤说,她本不是春风楼的姑娘。
      她还说,她根本不在意什么□□不□□的,她生是春风楼的人,死是春风楼的鬼,她唯一在意的,是来春风楼前的一段回忆。
      再多的,她便不愿说了。
      林琰仍是笑嘻嘻的看着婉凤,美人云里雾里的倚在窗边,月华般的脸上撒满了清辉,煞是好看。
      可是,林琰不是花痴,也不愿意当白痴。她可以尽心尽力去帮一个青楼女子,却不能帮一个不愿向她坦白的人。
      “小姐,今日言儿在大厅见到个好生奇怪的人呢!”
      “哦?有什么奇怪的?”婉凤回眸一笑。
      “那个人呀……”林琰做出苦思状,“好像是个很温和的人,言儿给他端酒,他还对言儿笑了笑呢!”
      “不过,真不知道他的素养怎么会那么低!小姐的琴声那么好听,整个大厅的人都痴了,就他一直死命的喝酒!就算吐了血也还是在喝!”
      婉凤的笑容僵在脸上。
      “那个人穿着暗红色的衣服,按理说一个大男人穿红衣服会很别扭,就不知怎么的他穿起来非常好看,很有皇家的气质!可惜小姐没有见到。”
      从怀中掏出一碇银元宝,林琰将元宝放入婉凤手中。
      “这……”美人眸中又有了一丝朦胧。
      “这是那位公子给的小费,言儿现在将它转送给小姐,权当是那位公子不识小姐琴音的赔偿罢。”
      婉凤的手颤了颤,小嘴蠕蠕,想说些什么,对上林琰真挚的双眼后,终究放弃了感激的话。
      “小姐,”林琰踱步向前,“现在可否告知言儿小姐的故事?”
      如此自信的语气!这样的言儿,婉凤既陌生,又莫名的安心。
      婉凤点头。凝在睫毛上的水珠闪着微光,却迟迟不肯落下。只有那失去发簪支持的青丝,一泻千里,在风中飘泊。

      八年前,婉凤还是生活在齐的快乐渔女,偶遇齐的三王爷李公善,两人纷纷坠入爱河。
      一年后,李公善到了适婚的年纪,被迫娶妻,而婉凤倾城的美貌,也被二王爷李公之看上,一番栽培后,送入鲁的春风楼。
      李公之知道婉凤对李公善的感情,也知道她绝对不会背叛,于是送她入春风楼,当一名清倌,同时收集鲁的情报。
      所以,她定不能离开春风楼。
      只是负心汉李公善,从她入楼至今,都未曾见过她,也未曾给她捎来只字片语。
      可她坚信,李公善是爱她的。
      方才在大厅,她一眼便认出了那七年未见的李公善,只是他,只顾埋头饮酒,一眼都没有看过她。
      她恨!但她也爱!
      所以她弹奏了他为她而作的曲子,用鲜血释放美丽,用生命表现爱意。
      结果他吐血了。她指尖的血花每多绽放一朵,他吐出的鲜血便每多一些。
      或许,他们的确是真心相爱的。

      婉凤甚是落寞的神情,让林琰动了恻隐之心。她的语气缓了下来。
      “婉凤,”她唤,“我有些个人的猜测,不知你愿不愿意听?”
      婉凤没有应答,也没有反对。
      “我觉得,这春风楼,应该并不只有你一个是齐的探子。”
      婉凤动容,疑惑中带有欣喜。
      “我是说,这整个春风楼,都是齐布下的眼线。”那么上次她撞见与春姨在一起的,应该就是二王爷李公之了。
      “所以,即使少了你一个,也不是什么问题。”
      婉凤难以置信的看着林琰,一双凤眼瞪得大大的,看起来有些可笑。
      “你走吗?”林琰问。话至此,若婉凤还是想不通,那她也无能为力了。
      婉凤不停喃喃,“可以么?可以么?真的可以么?”
      “可以的,相信你自己,也请相信我,我会帮你的。”握住她颤抖的手,林琰第一次感觉到自己也并非一无是处。
      可是!婉凤猛地将视线移开了!
      她合上眼,叹了口气。
      “言儿,你的好意奴家心领了。但奴家在这里还有事情要做,而这些事,奴家确是不能告诉你。”
      “不过,”凤眼再次睁开,方才的疑虑一扫而空,那深刻到内心的信任让林琰无话可说,“言儿帮了奴家一个大忙,请受奴家一拜。”说罢,婉凤俯身下地,跪在林琰面前,青丝散地。
      林琰没有去扶婉凤,她只是看着婉凤的发顶,嘴角是一抹苦笑。
      罢了,罢了。她愿意说出来的,她可以帮她。而她不愿意说出来的,她还积极什么?
      女人,何必为难女人?
      “小姐请起,言儿受不起小姐的大礼。”林琰转身。
      “小姐还是早些休息罢,几日后,可是小姐的□□大会了。”然后,头也不回的离去。
      婉凤缓缓站起身,心中的酸痛让她忘却了指尖尚未凝结的血花。
      她这是……亲手放走了一个可以信赖的人吗?
      “桌上有伤药,小姐切勿忘了上药。”林琰的声音从不远处传来。
      “言儿……”婉凤释怀一笑。
      如此这般甚好。

      数日后。
      婉凤□□之夜。

      婉凤说,她希望尽可能的美。
      所以,林琰费尽心思去帮她装扮。
      然后,林琰发出一句感慨:此女本应天上有,不知为谁落人间。
      该如何去形容婉凤的美丽呢?
      她低颔着头,沉鱼落雁、闭月羞花。一只飞凤璎珞金步摇斜斜的插在左髻,一把扇型的雕花象牙栉锁住发梢。右髻零松垂肩,用五只青银雕孔七彩钗固定,好似随着头的摆动,屡屡青丝就会飘散而下。发后三条细细的麻花辫,缠上流苏,静静挂在腰间。细些许华胜点缀着前额,一颗碧海明珠泛着幽光,吊在眉心,别显一番风味。单只的鎏金点翠花篮耳坠别在右耳,左耳隐入发中,三三两两的丁香耳珰若隐若现。
      婉凤果真是美如冠玉,冰肌玉骨。
      她身着翡翠撒花红绫裙,半披着大红羽纱面白狐狸鹤氅,领口开至右肩,绣着如意纹的素白绸罗内襟清晰可见。蝴蝶结子长穗翠绿宫绦绕在腰际,长长的流苏垂直落地,掩去一半的蝴蝶落花鞋。
      透过铜镜,婉凤见到了杵在门边的林琰。
      美人回眸一笑,眼睛晶莹剔透,眸球乌灵闪亮。眸里满满的流光,一若瀑布间的高山流水,大漠上落雁平沙,一若雨后的阳春白雪,苦寒幽香的梅花三弄。
      “言儿,怎么又痴了?”婉凤好笑的站起身,走向那呆在门边的林琰。
      吞了吞口水,林琰只觉婉凤好似出水芙蓉,婷婷走来。婉凤芊手如柔荑,抚顺着垂在右腮的长发。肤如凝脂,红烛掩映下的脖颈泛着微红,散发着非同一般的诱惑。她面色如春晓之花,柳眉微蹙,凤眼如桃瓣向上勾起,消魂蚀骨般的秋波盈盈。婉凤虽没有身着白衣,但淡雅的气质恍若九天上的仙女,没有任何一种花能够和她比拟,只有六菱的雪花似花非花,才配得上当她的背景。奇怪的是,宽松慵懒的纱裙没有盖住她的身姿,流苏配合着婀娜的娇躯玉体,一摇一晃,眉心的明珠熠熠生辉,给她多添几分神秘。淡淡的莲香飘来,沁人心扉。婉凤虽然不似林琰身带檀香,却适合于任何一种香气,仿佛世间所有的香气,只因她一人而存在,丝毫不觉得唐突。
      “言儿?”玉手在林琰面前晃了晃。
      呃?回神,尴尬的笑笑,林琰羞得面色潮红。
      “傻丫头,时候不早了,咱们,也是时候下去了。”美人嘴角的无奈有些刺目。
      “小姐,放心好了,没事的!”一手抱起新造的古筝,一手拿着刀,林琰问,“小姐想割断哪根弦?”
      古筝,又称十三弦琴,象征着一年里的十二个月,再加一个闰月。婉凤割去一弦,为的,便是那多出来的闰月。
      “言儿,不用了,今夜以后,奴家决意不再抚琴。”婉凤语气中带有些决绝的意味。
      “不再弹琴?为何?”林琰不解。
      “奴家学琴,是为了公善,奴家罢琴,亦为公善。”扶着刚愈合的指尖,婉凤的心思仿佛飘到很远的地方。
      “上次以血抚琴,已是奴家的大限,日后决不可能再登峰造极,与其承受妈妈的压力,不如从此罢琴,给大家留下惊艳和遗憾。”
      “十二弦琴已断,奴家对公善的情也不复存在。今日□□,全听凭上苍做主。”
      是啊,今夜,婉凤就要步入那无法退后的深渊了。不过,她想的东西出乎林琰的意料。
      她还考虑到她日后的生活?婉凤,怕也不是什么省料的灯。
      “再者,”她的眼里隐有嘲笑,“客官们想要的不过是奴家的身子,奴家给他们就是,还在乎什么抚琴不抚琴呢!”
      林琰无言以对,默默放下琴,握住婉凤的柔荑。
      她手心一片冰凉。

      春风楼的头牌清倌婉凤要□□了!
      消息一传十十传百,无论是来过春风楼的,还是没来过春风楼的,抱着看戏的心情,春风楼的大门很快便被挤得水泄不通。春姨喜滋滋的站在二楼的雕栏边,看着那汹涌的人潮,拍拍手,身后一名小厮便走向前,对着楼下的人潮,扯着嗓子大喊:
      “春姨感谢诸位百忙之中抽空来我春风楼,不过婉凤可是我春风楼的头牌,不如其她姑娘……”
      “想要钱直说!那么多废话干什么!”有人不瞒。
      小厮看了看春姨,却见春姨笑得越发灿烂。
      “各位客官,”春姨娇滴滴的声音一出,楼下马上安静了下来,春姨很满意,“您瞧瞧,咱家的婉凤可是个姑娘家,客官在门口大吵大闹的,吓坏了婉凤怎么办?”
      见没人反驳,春姨继续说,“方才那位客官说得也不错,可是婉凤并不是贪财之人,所以咱家想,不若各位客官报上身份,好让咱家帮婉凤挑个体面的大官人,大家看可好?”
      有些人不满了,吵吵嚷嚷又叫嚣开。
      “此计甚好,”一位公子“啪”一声收起扇子,对着春姨作揖,“在下鲁兵部侍郎朱常德。”
      春姨眉笑颜开,“原来是朱公子!上次送来的青白玉梅簪婉凤可是喜欢的要紧,一直念叨着怎么最近朱公子都不来了呢!来人来人,快请朱公子上雅座。”
      再作一揖,朱常德骄傲的像只孔雀,在众人羡慕的眼光中走入春风楼。
      “在下商品玉斋谢志宣,不知可够资格入内?”又一把响亮的男声响起,男子身后有数名凶神恶煞的带刀侍卫。
      “哟!谢公子真是客气了!任谁都知道您的品玉斋不仅在商出名,乃至海外的相也是如雷贯耳啊!来人,快些请谢公子入内。”仿佛已经见到谢志宣袖下藏着的银票,春姨更乐。
      “在下齐李公善,不知可否入内?”拨开人群,李公善像个世外高人,可是满眼的哀愁,让众人纷纷让道。
      春姨的脸色变了变,“来人啊,快把那捣乱的拉走!”
      数名黑衣人从春风楼鱼跃贯出。
      “你不可以不让我进去!”李公善大喊,“我乃齐的三王爷!”
      还有些骚动的人群因一句“三王爷”而安静了下来,大家看着春姨铁青的脸色,还有那近乎企求的“三王爷”,不知发生了什么事。
      叹了口气,春姨挥挥手,黑衣人退入春风楼,“让他进来罢!”
      “谢春姨!”李公善作揖,连忙进入春风楼的大门。
      春姨好似突然失去了笑的兴致,懒懒道,“还有哪位客官要进咱春风楼?”
      楼下虽人数众多,但谅谁也没有胆子和李公善比地位,和朱常德比交情,和谢志宣比富有。于是大家面面相觑,没人再敢大声吆喝。
      美人虽可贵,生命价更高。
      “罢了!”春姨出声,“哪位客官给得起五十两白银,就可进楼。”
      五十两银子只为凑个热闹?林琰不屑。悄悄往后隐去,李公善的到来已出乎她的意料。

      婉凤的□□,起价是八百两白银。
      “谢公子九百两白银。”
      “朱公子一千两白银。”
      “谢公子一千五百两白银。”
      “朱公子两千两白银。”
      “……”
      大厅的报价还在继续,价格的竞争似乎成了谢志宣和朱常德两人间的游戏。
      “想不到,奴家还有此番身价。”婉凤轻笑。
      林琰不知该安慰她什么,李公善来是来了,怎么就成了哑人呢?
      “谢公子五千两白银!谢公子五千两白银!还有没有要报价的?”
      台下的朱常德恨恨的看着那头得意洋洋的谢志宣。
      “如果没有,那么婉凤姑娘的……”
      “五千两黄金。”
      “什……什么?”小厮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五千两黄金。”
      小厮欣喜若狂,“那么,现在宣布,婉凤姑娘的□□,就由李……”
      “你住口!”小厮又被一声娇斥打断,却见婉凤急急的从屏风后面出来,场下所有人都摒住了呼吸。
      天仙啊!
      可是婉凤并没有在意周遭的变化,她直视着李公善,太多的感情最后竟然变成了平淡无波的注视。
      “今夜,奴家是属于谢公子的。”她道。
      谢德宣难以置信的站起身,手指颤抖着指着自己。
      “今夜,奴家是属于谢公子的。”她再道。
      李公善满眼心碎,可她没有看见。
      “难道,五千两黄金都……”
      “言儿,还不快领谢公子进房间!”她转过身,徒留仓促离开的背影。
      “是。”林琰无奈的走到谢德宣跟前,“请谢公子跟小的来。”
      谢德宣脚步踉跄,满是肥脂的双颊因兴奋而通红,林琰实在看不下去。
      即使不是李公善,朱常德也是个翩翩美公子,为何偏偏就是这满脸横肉财大气粗的谢德宣!

      这夜,林琰终究是无法入睡。
      听着从婉凤房里传出阵阵压抑的呻吟,却丝毫不见她面红耳赤,只因她心如止水。
      她答应了婉凤,会好好守着她。
      所以,此刻她正坐在婉凤的门口,看着天上的星星,听着声声撕心裂肺的叫喊。
      在那些缠绵的呻吟中,她听见了的,只有婉凤的悲哀。
      她还听见了的,是婉凤那无声的哭泣。
      婉凤是决心拒绝李公善,所以不惜将自己交给像谢德宣那样的人。
      可是,她终究是爱他的。
      爱至,不愿意他的身边带着她这么一个青楼女子。
      爱至,愿意牺牲自己的一切去抹杀他心中的她的影子。
      婉凤。
      婉凤。
      日后可还会有人懂得惋惜,你这么一只误落人间的凤凰。

      ……
      数声鹈鳺,又报芳菲歇。
      惜春更把残红折。
      雨轻风色暴,梅子青时节。
      永丰柳,无人尽日飞花雪。
      莫把幺弦拨。怨极弦能说。
      天不老,情难绝。
      心似双丝网,中有千千结。
      夜过也,东窗未白凝残月。
      ……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4章 三

  • 昵称:
  • 评分: 2分|鲜花一捧 1分|一朵小花 0分|交流灌水 0分|别字捉虫 -1分|一块小砖 -2分|砖头一堆
  • 内容:
  •             注:1.评论时输入br/即可换行分段。
  •                 2.发布负分评论消耗的月石并不会给作者。
  •             查看评论规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