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圣达菲的热夜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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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7年，新墨西哥州，圣达菲
等他们从后门悄悄溜进喧哗的大厅，借着疯狂闪烁的彩灯，猫着腰挤到空座坐定时，台上的舞娘已经表演到最精彩的部分了，大男孩们跟着台下的观众一起纵情欢呼着。她们是那种毫不掩饰的性感，大卷发染得金灿灿，脸颊带着几颗西部女孩的小雀斑，高挑丰满的吉他型身体紧裹在缀满宝石和亮片的比基尼中，随着狂热的音乐扭摆着西班牙热舞。她们腰肢款摆，走下了舞台，来到人群之中，沐浴一场钞票雨。
走前首列的那个姑娘在看见他的时候咧开了大红唇，露出可爱的小兔牙，朝他咯咯地笑个不停。她汗津津的，挂着满身钞票走到他跟前，抚摸他稚气未脱的俊脸，慢慢坐在了他的腰上，使劲招数逗弄他。即使挪不开视线，杰西·麦克雷也知道此时此刻有多少羡慕的目光落在了他身上。他还有半年才正式成年，为了买通保安人员让他们进去而贿赂的那条香烟值了，姑娘浓烈的香水味摄得他头晕目眩，连姑娘的五官都未来得及看清，飘飘然之际他这样想着。意识逐渐清醒时，姑娘已大步走回舞台中央，手里的糖拐棍指着他的方向，另一只手拟成话筒的姿势贴在耳边。Call me. 她用唇语说，俏皮地眨了眨眼，一走一蹦地回去了，追光灯一路跟着她直到她消失在幕布中。
下一场演出仍在继续，他已经无心再看了。女郎在方才的挑逗中把写着电话号码的字条塞进了衬衫胸前的口袋里。他毕竟还是个没见过多大世面的青少年，现在满脑袋想得都是演出早些结束，他好绕去后门迎接她。
“Damn it! ”山姆忍不住爆出脏话，“我的老朋友，她真是辣极了，虽然我见过更火辣的……我说真的。”
他啧啧地慨叹着，目光难掩对旁边的少年的崇拜，掺杂少许健康性质的嫉妒，“我发誓，杰西，下次再也不和你坐到一块儿。你这牛仔，就像吸引她们乱飞的果实！”
山姆是“死局帮”头目的第三个儿子，比他大两岁。在碰见麦克雷的时候就对这个来自德克萨斯州的纯正牛仔产生了极大兴趣，求着他爸爸把麦克雷安排在他身边做贴身保镖。
“你喜欢她的话，就拿去好了。”
“去你的，杰西。我才不会捡你捕来的猎物。”山姆大笑着，“告诉我，你到底怎么做到的？”
“这个呢，有原则地选择你的猎物。”杰西叼着烟卷的嘴唇一边上扬，勾起了故作老练的弧度，手臂搭在山姆宽厚的肩膀上，两人在人潮人海中逡巡美人芳踪。“最好选择那些主动的、爱玩的、放得开的女孩儿，这种女孩像雷达接收信号一样，会找上门来。记得别急着高兴，千万不要选择太疯狂的那种，我以前遇到过一个比我大十岁的女人居然在第二天提出和我正式交往，合适了的话一个月就可以结婚，这真是吓坏了我……”
山姆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还有，不喝酒的，始终保持言语和行动利索的，多半是女贼。看，左边两点钟方向，她一边交谈着，吸引男人的注意力，手早已伸向男人腰间的钱包……可怜的。”
“嗯，让我再想想……”麦克雷抚摸着下巴尖，机灵的眼睛来回乱转着，固定在了三个珠光宝气、身段不凡的女人身上，“太漂亮的也不行，你不会知道她们是谁的女人，保不准会引来很多可怕的后果。她们只顾着给自己找乐子，到时候才不管你的死活。”
“太漂亮的？在哪儿？”
“嘘，顺着我的眼睛偷偷……被发现了！”
麦克雷心里暗骂一句糟糕，迅速转移了目光，朝着相反的地方看去，嘴里念念有词：“还有还有……我的天啊，她成年了吗？”
“喔，杰西。你的眼睛不错，她真漂亮。”
“不对不对，你搞错了重点。”他边说边起身，“未成年人才是最不该招惹的，我可不能坐视不管。”
杰西·麦克雷一如既往地，穿着标准的黑手党装束，头戴黑色礼帽，白衬衫、以及印着细细的灰色竖条纹的黑马甲，束着还略微有些细弱的腰板。学着大人那样，把衬衫袖口卷到小臂的一半。外套是长至膝盖的风衣，和马甲一样的花纹，被刚刚的舞娘一把扯掉了，现在他又重新穿上，遮住了别在后腰处的revolving pistol. 杰西·麦克雷把手插在了两侧衣兜里，踱开慢悠悠的步子，径直走到了女孩身边时，用指骨敲了敲桌子。
“能出示下你的驾驶证吗？或者……随便什么证件都行。”
他把帽檐抬高，露出一双友好的琥珀色眼珠。她有着浓密的暗紫色的希腊式卷发，披散在胸前和背后。黑色的长风衣把她的身材遮得严严实实，大蝴蝶结系在中间偏左的位置，敞领处的胸口肌肤苍白，鹅颈和细弱的左腕分别被一圈细细的黑陶瓷链紧紧扼住。
“请问你是……？”她抱着手臂，诧异地歪了歪头，声音比他想象中成熟。麦克雷不禁怀疑自己的判断了。
“我既不是好人也不是坏人，但绝对不是小人。”他叼着烟卷口齿不清地含糊说道，看见女孩丘比特弯弓形状的优美嘴唇弯了起来。
纵使自我感觉再良好，他还是忍不住在这个环节紧张起来。“抱歉，我只是怀疑你没到被准许进入这里的年纪。”
“我不是本地人。”女孩如实说着，“我的驾照在手包里，但是在你出示工作证之前，我不会拿出来的。”
青年耸了耸肩，“这太尴尬了，我不是这里的工作人员，只是常客。你知道，这是圣达菲最危险的街区，什么都可能发生。”
“我看起来像是未满十八岁吗？”
“呃，是的，不。我的意思是……”杰西·麦克雷语无伦次地改变着口径，他窘迫地垂着头，看见女孩黑色的高跟鞋鞋跟雕刻成别致的三叉戟。
“你的脸看起来很稚嫩，但是通过和你简单聊天之后，我又有些犹豫了。”他在袖口的遮盖下紧紧握拳，手套下的掌心已经全是汗水，只想早点结束这个糟糕的邂逅。“很抱歉打扰到你了，我该和朋友回去了。祝您在圣达菲拥有美好的回忆，女士。”
“真可惜啊。”
“？”
她撑着下巴仰头看向他，“我还挺喜欢你的。”
呃、呃……杰西·麦克雷感觉自己内心有头公鹿快把犄角撞碎了，他用最快的步速赶回山姆的旁边，将那张写着舞娘手机号的纸条强迫性地塞到了他厚厚的手心。“你不是对那个跳舞的女孩感兴趣吗？她快下班了，你快去找她。”
“杰、杰西？你的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山姆睁大了小狗一样无辜的眼睛看他已经跑远的背影。
“不用找我！”
半分钟后他重新找回去，女孩已经离开了，桌前坐着一对热吻的情侣。
“嘿！”正当他怀着沮丧不已的心情准备转身离开时，有人在他后面轻声呼唤。
“你刚才什么都没说，我以为你走了。”她柔声解释道，“说起来，我还没问过你的名字。”
“麦克，”他眼睛也不眨地扯谎，“麦克·杰里米。”
“麦克，麦克……”她低声复读着这个名字。“你精通Texas Hold'em Poker吗？”
“找对人了，我是土生土长的德州牛仔。”杰西·麦克雷无不得意地弹了下帽檐，女孩朝着喧哗的赌桌走去，纤细的小腿和鞋跟看起来非常迷人。他晃了晃脑袋，快步跟上了她的脚步。“你还没告诉我你的名字呢。”
“你赢一次，我告诉你一个音节。”
“这对我来说不公平，女士。”
“没错，我从不在正午时刻做事①。”她眨了下璀璨的黑眼珠。“我们还可以趁机坐下来聊聊天。相信我，一点都不难。”
作者有话说
第1章 圣达菲的热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