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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北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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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天是10月28日。秋高气爽?就算是吧,齐桓正熟练地削着南瓜,今天是个喝酒的好日子!铁打的营盘流水的兵,年年人走人留,老A都是成熟的士兵,成熟到离别都不再唏嘘。好像,以前的那个吴哲,是今天的生日。
"铁头儿,你知道今儿是什么日子吗?"
"什么日子?今儿是10月28号,我儿子快期中考试了。"
"今天是10月28号,吴哲的生日!"
"你怎么还想着他?他都走了快4年了!"
"我不想他还有谁可想的?"
"我让你娶个老婆,你小子死活不乐意,活该你!要是听我的话,现在连孩子也有了,你不想老婆,也可以想想你儿子!"
"吴哲走了,我还娶老婆干什么?有没有儿子,我还真不稀罕"
"你不是真想跟吴哲结婚吧?"
"要不您现在就把吴哲抓回来?!"
"你给我正经点,你当年到底是怎么想的?"
"行,正经的。我当年啊,是想找个女人结个假婚。"
"他不同意?"
"我这如意算盘正打着呢,正联系着相亲的人呢,还没来得及跟他说,那小子就急吼吼地走了!他对谁都有耐心,唯独对我,连应付都懒得。"
"算了袁朗,别说吴哲他是个男孩儿,就算是个女孩,也根本不适合你。"一杯酒之后,铁路这样对喝得笑嘻嘻的袁朗说。
"他适合,只是胆子太小!"袁朗依旧笑嘻嘻地,举杯干了,喝下一杯后,漫不经心地说:"今年这批南瓜里,有一个硕士,对,就是那个从蓝鹰那边挖来的,小模样倒挺好看,可就是不怎么经削啊!"
"齐桓跟我反映说你对那个硕士尤其地狠毒,一个礼拜就扣了人家20分,连他都看不下去了。我说袁朗,你这不是迁怒吧?你可一向都不是那么糊涂的人啊!"
"迁怒?我为什么要怒啊?迁谁的怒啊?吴哲?我心疼他还来不及呢,我那么喜欢他,能叫怒吗?当时为了把他留下来,我把我自己都押上去了,最后落个空欢喜!
"你小子,这么些年你认识的人谁没被你A过?可是却被个小孩儿给耍了!他当时跟我说要求调离的时候我就看出来了,我差点笑出来——你们这也不是情比金坚!"
"您就笑吧!情比金坚那是有,可那全是我一个人,在那儿自作多情呢!"
"那小孩儿性格有点复杂。"
"不是他复杂,可能是我的问题,A人A多了,信誉破产了。我能为他做的都做了,可是他压根儿没放在心上,就待在自己的世界里,那个地方,他甚至不让我去,就他自己在那儿胡思乱想!我真不知道他到底在想什么,有时候宁可相信他是个无情无义的人!"袁朗大概是酒喝多了,开始有点罗嗦。铁路看着他,眼里是有浅浅的哀怜,如同十几年前在某个医院看着自己那个得了重病的儿子。
铁路又倒了一杯酒,换了个高兴点的话题:“袁儿啊,那个命令已经批下来了,下个月我调总参,你就是大队长了。袁上校,高兴吧!”
“高兴!高兴到天上去了我!这里头有吴哲的功劳,我能不高兴吗?”
“关吴哲什么事?这是你应得的,凭你的资历,早该升了。”
“他要是不走,估计这次升衔也没我的事!”
“哦你还知道他是为你好啊?那你怎么不领情啊?”
“我领什么情啊我领情?他问过我吗?就自己在那儿瞎琢磨,自以为是!当我跟他一样那么喜欢往肩上添豆儿!”
“你疯了吧你?就你俩那事儿,要是不赶快娶个老婆盖住,被人知道了,你以为光不升衔就结了?你小子少得了便宜卖乖,吴哲那人是有点自以为是,但他这么做也保护了你。”
“他跟我连商量都没有就替我决定了,我差点被他气死,还非得领情不可啊?”
“行了行了,快当上校了就别那么孩子气了。”
“孩子气?铁头,你说我要是当时孩子气一点,任性一点,硬拖着不让他走,他是不是就走不了了?”
“袁儿你喝醉了,还真是二两的量!以后削完南瓜去跟南瓜部队的那顿陪罪酒,让齐桓替你去得了。你喝醉了就胡说八道这德行,不得让人笑死!”
“嘿嘿!!......”袁朗醉眼迷离地趴在桌子,睡得像一只猫。
吴哲的宿舍在顶楼,窗口向西。在他来之前,这个夏天热冬天冷的西晒房没人愿意住。但是吴哲喜欢,所以就挑了这个房间,看不见海上升明月,只能看见海上的日落。干净的天空,就连日落也美得醉人。吴哲站在窗前,看着那个如血残阳慢慢沉入怒红的云海,天色渐渐黯淡,一如他的心。长庚星现,天空如一块墨蓝的丝绒,点缀着钻石一样的星星,星光冰冷,刺眼。巨大的北斗七星阵傲立天空,顺着天枢天璇两颗星的距离向北延伸五倍,有一颗不太亮的二等星。它永远在那儿,亘古不变,不管是在大海上漂流的水手,还是在沙漠里流浪的的游子,都可以凭着它,得到指引。那就是北极星。有人曾经把七种蛋糕摆在一张石桌上,像道士做法一样摆了个北斗七星阵,第八颗蛋糕远远地离开那个北斗七星,坐落在北极星的位置。那颗扮演北极星的小蛋糕上,用甜蜜的奶油写着一个'袁'字。
这一夜,吴哲又做了那个重复了无数次的梦:
热闹的喜宴,所有的人都在举杯恭贺新郎的幸福,吴哲西装笔挺地端着酒杯接受宾客们的祝福:天长地久,百年好合......
"新娘呢?"
"新娘在化妆室!"
宾客散去,新人入洞房,新娘已经在房里等待她的新郎。推门进去,看见里面那个人,穿着一件迷彩T恤,正坐在窗前的椅子上,对着窗外,抽烟,轻烟缭绕。
"我们终于可以在一起了!"吴哲走过去,搂住,轻轻地说。
"我A你呢!"新娘懒洋洋地说,扔下一个烟头,打开窗户,跳到窗外黑夜里,消失了。墨汁一样的夜空忽然慢慢明亮起来,转眼间,已经是正午,天上一个白花花大太阳高悬头顶,热辣辣地照耀着地上的一切,如赤道,黝黑的深井也被太阳无情地照出一片凄凉的水光,万物的影子消失了,一切都无所遁形。
......
起床号响,惊醒了这个倒霉的噩梦。出操,列队,海军陆战队的训练强度也不必老A差多少,日子还得继续过,新的一天开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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