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湖称霸指南》沈砚

52、第五十二章

　　华山之冬，烟缭雾绕，风雪点霜。
　　凌云清与寒江一前一后走在登山的小路上。
　　以他俩的轻功速度，满打满算二十分钟就可从山脚直达山顶。不过今日似乎格外有默契，两人优哉游哉地沿着少有人踏足的小路前行，谁也没提赶路的事儿。

　　“师姐你看，那边就是落雁峰，峰顶的屋檐就是天官殿，平时只有几个不爱搭理人的NPC会在那里出没。不过江湖传言天官殿里藏着华山派的雁回剑法，从哪儿传出来的我就不知道了，反正是我是没找着。”
　　凌云清一边走一边不忘回头给寒江介绍华山派的各处景致。
　　寒江不是没来过华山，恰恰相反，前前后后她也算来过不少次。原因无他，卓剑也是出自华山派。反正她自己无门无派，在哪儿晃荡练级都可以。
　　不过，寒江没有打断凌云清的解说，而是难得有耐心地听着他一个人絮絮叨叨。

　　然而凌云清何等人精，说了几段以后就自发停了下来，有点尴尬地笑着问道：“我是不是说得有些无聊？昨天连夜背了一大本旅游解说，本想显摆一下，没想到好像是献丑了。”
　　说完还有些不好意思地揉了揉鼻子。
　　犯规……寒江心里想道，她最见不得小狼狗可怜兮兮的模样了。

　　不过，也不是所有人都吃小狼狗那一套。
　　身后突然传来一个声音。
　　“借过。”

　　寒江微微侧身，只见下方两米远的小路上，一个灰衣少年挺拔地拄在地上，好似一株刚刚抽条的幼松。
　　少年眉目俊秀，五官清朗，只是微微皱起来的眉头显得不太平易近人。
　　寒江又往后退了两步，让出上山的道路，少年微微点了点头，一句话也不多说，健步如飞地从两人身旁跃过，转眼消失在了拐弯处的山壁之后。

　　寒江望着少年离去的方向，略微有些出神，心中若有所思。
　　她总觉得这个人有些眼熟……

　　“师姐……”
　　耳旁传来某人可怜巴巴的声音，寒江抬眼一看，凌云清一副蹙眉幽怨的模样说道：“我长得不好看吗？为什么要看别人？”
　　寒江吐血：“……你玩够了没有。”
　　凌云清怨色不减：“难道是我不够年轻，师姐更喜欢嫩草类型？”
　　寒江眼角抽搐：“我说你适可而止一点……”
　　凌云清幽幽叹了口气：“不喜欢也没办法，你都跟我回华山见掌门了，可不能不负责任。”
　　寒江觉得自己握着长剑的手快要按捺不住了，一声怒吼响起：“凌云清你皮痒了吗！”

　　半山腰的树林里惊起一群飞鸟。

　　华山派每个月会有一场比试，是外门弟子晋升为内门弟子的最佳途径。不少玩家都会赶在这天回到门派，只要能够获得内门弟子的系统认证，就有机会学习更厉害的武功技能，获得更多的游戏资源。
　　另一方面，已经成功打入敌人……哦不，门派内部的玩家有义务参加月度比试。连续三次不参加则视为放弃内门弟子资格。每次参与比试至少上擂台打满三场，若三场皆输，同样失去内门弟子资格。
　　换句话说，内门弟子每三个月至少回门派打一次架，并且保证一场胜利。
　　这样的规定其实算得上很轻松了。某些行事风格设定得比较剑走偏锋的门派，对玩家的要求则多得多。洛离筝所在的离别宫就是个中翘楚。

　　华山派的门派比试设在三清殿前的太极广场。
　　八个擂台同时进行，台下纵然算不上人山人海，但也算是人声鼎沸了。
　　凌云清简单向寒江解释了两句，就转身找NPC报了名，成为了某个擂台的短期擂主。

　　他这一露面，顿时在人群中引起了一阵骚动。
　　“我靠，我没看错吧？！那不是凌云清吗？他怎么也来了？”一个玩家十分激动地拉着朋友的袖子，一手指着某个擂台的方向说道。
　　另一个人则比他淡定地多：“凌云清也是华山派弟子，来参加门派比试不是很正常吗？”
　　还有一些人比前者更加激动：“凌大！凌大！能给我签个名吗！疯狂给凌大打call！”

　　凌云清站在擂台上，十分风骚地冲台下笑了笑，仿佛名流巨星环绕一圈一般挥了挥手，视线扫过寒江的时候微不可查地顿了一下，眼角弯得更深，随即若无其事地掠了过去。
　　寒江：……骚包！
　　她绝不认为自己自作多情，刚才凌云清的那个停顿的眼神肯定有什么特别含义。

　　凌云清一出现，虽然引起了不小的骚动，但大多数玩家还是有自知之明，并没有上台挑战。
　　大家前来参加门派比试，要么是为了获得内门弟子资格，要么是为了保住内门弟子资格，明知道这是块硬骨头，何必非要去啃几口给自己找不痛快呢。要是一不小心磕坏了牙，那就更加得不偿失了。

　　然而，总有人不这么想。

　　凌云清站在擂台上无人挑战，NPC冷淡地看了他一眼，开口说道：
　　“内门弟子凌云清无人挑战，倒数十下之后将视为获胜。”
　　“十……”
　　“九……”
　　“八……”
　　……
　　“三……”
　　“二……”
　　“稍等！”

　　人群中突然传来一声大喊，与此同时，华山派玩家自发地朝着两侧散开，挪出一条细长的通往擂台的通道。
　　寒江躲着人群站在不远处的树荫下，刚好将发声之人看得清清楚楚。
　　一身灰色长衫，不是那个山路偶遇的少年又是谁？

　　少年脚步轻快，步子迈得很大。沿着人群中的通道走到擂台之下，轻功一展到了台上。
　　他手上拿着的长剑看起来也平平无奇，就和他整个人的穿着一般低调而内敛。
　　凌云清原本也是个并不张扬之人，但是两厢对比，顿时显得光鲜亮丽了许多。
　　他望着对面来人，笑容不减地说道：“在下凌云清，请问这位同门尊姓大名？”

　　“林衍。”
　　少年十分高冷的回答。
　　事实上，他的神色并不高傲，只是高挺的鼻梁配着微薄的嘴唇，再加上冷淡的话语，显得难以亲近。
　　就像是落雁峰的雪，寒江忽然如此想到。
　　下一秒，她又被自己太过文艺的形容冷得抖了两下。

　　凌云清点了点头，对来人的态度不以为意，反正大家是对手，又没有什么交情，要真是一见如故才真是见了鬼了。
　　当下随口客气两句，便拔出了手中长剑。
　　林衍见状眸光一闪，眼里满是兴奋，同样拔出佩剑，当即攻了过去！

　　正所谓外行看热闹，内行看门道。
　　寒江的眼光可谓是江湖中一等一的毒辣，匆匆几眼就能看出两人的章法。
　　尽管同出华山派，凌云清练的是正反两仪剑法，林衍则是太极分光剑法。
　　这两套剑法都是上等武学，任何玩家拿到了该武学技能，只要稍下苦功练下熟练度，就可跻身江湖普通高手的行列。若要再进一步，则配套的内功心法和轻功缺一不可。
　　两人的剑法同出一脉，其中既有相似之处，又有不同的地方。
　　凌云清飘逸灵动，林衍则更加凌冽刚劲。
　　不过，胜负在寒江眼里显而易见。
　　凌云清内力更胜一筹。

　　果不其然，数十招以后，林衍逐渐后继乏力，凌云清则依然稳如山岳，猛然一个横劈，硬碰硬地对上林衍的剑身，将对方击退几步的同时，迅速接上后招，锋锐的剑尖瞬间划破了林衍的衣袖。
　　胜负已分。

　　凌云清挽了个剑花收剑入鞘，这是他从寒江那儿学来的招式，打起架来没什么卵用，用来散发荷尔蒙倒是实打实地效果拔群，顿时引来一干小师妹激动的尖叫。
　　“承让。”
　　林衍皱着眉头，目光的落点不在凌云清身上，却是看着自己手中的剑，呆愣片刻以后一言不发地下了擂台，头也不回地朝着广场边缘走去。
　　直到这个时候，负责主持擂台比试的NPC才不慌不忙地宣告胜负：“第一局，凌云清胜。”
　　接下来的第二局和第三局不出意料的无人挑战，凌云清不战而胜，轻松保住了内门弟子的“殊荣”。

　　他笑着从擂台上下来，立刻陷入了粉丝的包围之中。
　　“凌大！凌大！可以给我签个名吗！”
　　“疯狂给凌云清师兄打call！想给师兄生猴子！”
　　“凌师兄能加个好友吗？我就是仰慕你才加入华山派的，你一直是我的偶像！”
　　有些话又天真又露骨，寒江听了真是哭笑不得。她自己独来独往惯了，也没有什么师门所在，即便偶尔被人认出来，也因为她那生人勿进的气场退避三舍，倒是第一次见到这么热情的玩家粉丝。

　　凌云清处理这些事情倒是游刃有余，好脾气地说道：
　　“我就算签了名也会被系统调整为固定字体，更何况我那字还不如系统字体好看。”
　　“生猴子就免了，虽然我是男人，清白还是要的。”
　　“好友满了不好意思，你愿意的话可以加入侠骨，帮会里可以经常见到。”

　　其实以他的性格，对这些人也是有多远躲多远，但是谁让他在仇如海的威逼利诱下加入侠骨了呢？
　　副帮主棋声惊昼梦曾经拍桌子吼道，他们这些玩家就是帮会的脸面，要是哪个敢在外面做出丢人现眼落人把柄的事，以后专门负责带新人升级，而且队伍里保证全组年轻妹子！
　　听起来似乎是件美差，但真要做起来，谁干谁知道。带新人练级已经够痛苦了，要全都是年轻妹子，那简直可以去掉半条命。

　　凌云清一边回复着粉丝的热情，一边艰难地朝着角落挪过来。
　　寒江可不想和他一样陷入人民群众的怀抱，见势不妙立马就遛了，只给凌云清留下一个意会的眼神，留下某人望着树下的空地哭笑不得。

　　这是17号的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