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美告白》且生

4、相思始觉海非深

　　晚上回去佴熙觉得头有些昏沉，她觉得这有可能是感冒的迹象，给自己冲了杯感冒颗粒，便早早梳洗睡下。
　　迷迷糊糊中被手机铃声吵醒，她撑起身在床头摸索了半天，按下接听键。
　　“喂？”
　　“熙熙，是妈妈。”
　　“老妈？”她扬起手机看了看日期，又放在耳边。“不好意思妈妈，这几天在拍戏，忘记给家里打电话了。”
　　佴熙上小学的时候妈妈带着她改嫁，继父人很好，很亲小孩子，每次都叫她“乖”。她十岁的时候妈妈生下弟弟小铎，那时候家里条件不太好，继父常年在外工作，小铎基本上是她帮着带大的，感情一直很要好。出道后回家的次数就少了，有时连春节都没空，她就养成了习惯，一周往家里打两次电话。
　　“没关系，知道你忙，想你了我们给你打就是。最近气温高了，你照顾好自己。”
　　“知道了妈，好长时间没见了，我好想你们！”她撒娇。
　　听筒里传来妈妈的笑声，和小铎的声音：“姐！我也想你！”
　　佴熙也轻笑，听到妈妈唠叨小铎：“你呀，长大了就不爱跟妈妈亲近了，比起小时候也爱惹事了。”又听她对自己说：“熙熙，小铎最听你的话，你说说他。”
　　小铎回嘴：“妈，我都十七了——”
　　继父在那头说：“再大也是我们儿子！你有本事以后凶你老婆，别欺负我老婆！”
　　听声音他又走近些，对着电话说：“乖，你胃不好可不能贪吃凉的东西，要按时吃饭！”
　　佴熙心里暖暖的，“爸，你们不用担心我，在家照顾好身体。”
　　熙妈妈又拿着电话，走到阳台，小了些音量，说：“熙熙，你奶奶可能就这几天了，你爸不让跟你说，说你匆匆忙忙两头赶身体吃不消，我寻思着，还是告诉你一声。”
　　佴熙的心沉了沉，想起两位老人家。他们不同于镇上事多又唠叨的老人，两人很是和蔼可亲，相伴几十年还异常恩爱。那时候弟弟还小，他们为了不让妈妈多操心，生了病也不肯说，两人在家里找了药吃，不料药过期了，吃了以后上吐下泻，把大家都吓坏了，两个人还硬着说“没事，没事。”
　　“妈，这两天也不太忙，我抽空回家一趟。”
　　挂了电话，她拨通梅婉婷的号码，说了这件事。经过沟通，剧组决定把她最后两天的戏集中到明天拍。
　　这天走的时候，梅婉婷说要跟她一起，但是Daniel刚从爷爷奶奶那接回来，佴熙不同意，便带了小徐一起回去。
　　熙妈妈是个很温柔贤惠的人，连说话的声音都很轻细；爸爸是个典型的居家好男人，做得一手好菜，又对老婆温柔体贴，还时不时来点小浪漫。
　　小徐说，这简直是她理想中完美丈夫的翻版——
　　本来佴熙想把他们都接到A市，可夫妻俩都不愿意，小铎转学也怕影响成绩。她只好在当地的市中心，买了套房子和相邻的门面，让两人离弟弟上学的地方近些，小铎不用再住校，每天都可以回家。
　　见她回来爷爷很高兴，奶奶已经被接回家，油尽灯枯等待这大限的将至。
　　她的大脑严重萎缩，昏迷不醒，整个人仿佛笼罩着一层黑气。爷爷打了水给她洗脚、擦身、按摩，神情温和，极尽宠溺。他说，奶奶平时最爱干净。
　　院子里的空气很好，佴熙透过窗子看着爷爷边按摩边，跟奶奶说着话，他眯着眼睛满是笑意。她似乎能猜到，这个年迈的老人，肯定在说着他们年轻时的故事。她看着柔和的灯光打在他花白的头发上，看着躺在床上瘦到几近脱形的奶奶，觉得刚才吃下肚的食物都燃烧了起来。
　　熙妈妈走到她身边，说:“你爷爷不肯让我们帮忙。他说，做不了几天了，自己都还没做够呢……”
　　她很想哭，为自己没能常回来看看；也为这至死不渝的爱情……
　　这天夜里，奶奶安静的走了。
　　爷爷一声不吭，从入殓到落葬，一滴眼泪也没掉。
　　佴熙离开的前一天晚上，陪着他，在奶奶的灵柩旁守了一夜。第二天一大早，家里的亲戚把奶奶生前的衣服拿出来，按照家乡的习俗，准备把这些衣物烧了。
　　爷爷突然跑出来说：“不能烧！”便把所有的衣服抱回房间。亲戚又把衣服抱出来，他又抱回去。 这样来回几次，大家都以为是他观念腐朽。谁知，老人在所有人面前，抱着衣服呜咽起来：“我可只有它们了呀——”
　　所有人都跟着哭。佴熙想起多年前，他不小心从二楼掉下来，摔断了腿，明明疼得直冒冷汗，还一个劲的拍着奶奶的背哄她：“别怕，别怕，我不疼……”
　　她想，她是一直相信爱情的；只是，没想过自己可以遇到。
　　回A市的途中，佴熙开着车，小徐还在哭，她说：“我小的时候爸妈感情就不好，吵架、摔东西是家常便饭，家里的东西经常要换新的。后来我上了中学，有一次实在受不了了，就把屋里的东西全砸了，冲他们大喊，干脆离婚好了！然后，他俩就离了。一年后他们各自再婚，也没见得有多幸福。”
　　佴熙静静的听完，问她：“那你呢，现在幸福吗？”
　　“应该说，是苦乐参半吧。其实我俩的经历很像，他小时候挺叛逆的，这么多年，我们都在为对方改变，可似乎谁也不愿意做的更多。”她抹了眼泪 ，“有的时候我觉得这辈子就他了，有的时候又担心我俩究竟适不适合结婚……熙熙姐，你说，这算是爱情吗？”
　　这个问题，佴熙也不知道，“嗯……你可以回去问问婷子。”反正她觉得这么多年，这小两口一直挺幸福的。
　　“熙熙姐，你们家的男人简直是稀世珍品！”想起爷爷，她又忍不住想哭了。
　　佴熙忙说：“我家还有一个单身的——小铎，你可以等等他。”
　　小徐总算破涕而笑。
　　因为耽误了两天，广告拍摄的准备部分已经完成，她们直接赶往剧组，进行后续的拍摄。
　　晚上佴熙回到家，躺在床上，很疲惫，却睡不着。想起白天在车里与小徐的对话，她有着出神。
　　到底什么才是爱情？房间里播放着音乐，韵律舒缓而悲伤:
　　I can your danger soul
　　我灌了你危险的灵魂
　　think so you\'ll say hello
　　认为你会说 Hello
　　breaking find you go
　　突然发现你要离去
　　break down you by below
　　按下你在心底

　　and you down think
　　你静下来想过吗
　　think so you freaking down
　　你正害怕沉静
　　say Hi to send you go
　　对你说再见，送你走
　　break down by blow
　　破碎了，摊在心底

　　and you think
　　to go
　　你真的想离开吗
　　you don\'t know I love you
　　so
　　你不知道我多么爱你
　　breaking down you find you
　　go
　　发现你走，我开始忘记你
　　I can down to soul
　　我可以沉静至灵魂

　　and you the
　　resent soul
　　你是个怨恨的灵魂吗
　　don\'t feake just
　　danger soul
　　不要害怕，只是个危险的灵魂
　　breaking the
　　find you go
　　阻止你离开的感觉
　　break down you by
　　blow
　　将你按在心底

　　and
　　you think to go
　　你想离开吗
　　you don\'t know I
　　love you so
　　你不了解我爱你这样深
　　break down you
　　try to go
　　忘记你想要离开
　　I can down to soul

　　我沉至灵魂

　　you don\'t
　　know you try to go
　　你不知道你想离开
　　you don\'t
　　know I love you so
　　你不知道我这样爱你
　　I can song you try to go
　　你想离去，我可歌唱
　　I can down to soul
　　我可沉至灵魂
　　......
　　当晚，她在微博上发了一张照片，并配文:一年老一年，一日没一生；君在吾身旁，与君朝与暮。
　　照片上，暖色的壁灯打着老人花白的头发，他正坐在床边的椅子上，按摩着妻子瘦骨嶙峋的手臂。他的背有些驼，但神情温和缱绻，仿佛做着世上最美妙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