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生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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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书馆静悄悄的，江皎翻书的动作慢了下来，看了一眼手表，九点半。
还有两个半小时生日就过去了。
学校图书馆十点闭馆，冷冷的月光透过窗子照到她许久都未翻动的书页上，现在却是什么都看不进去，思绪漫漶。
“妈妈，妈妈，明天就是我的生日了呀，一年一次，很难得的。”房间里传来江沚撒娇的声音。
“好了好了，就知道你调皮，你想要什么礼物啊。”
不知为什么，江皎就在房门口定住了，明天，也是她的生日。听着房间里传来的对话，越发觉得这才是家人相处的方式。
她？像是个借住的房客。
“妈妈，你难道没给我准备么？还问我要什么？”一门之隔是江沚带着耍赖的小女孩的口气。
“你个小调皮，当然准备了。”
江皎的手中的牛奶微微晃了一下，又听见江沚有些急迫的问，“那姐姐的呢？”
江皎摒住气息，脑子有瞬间空白。
“当然也准备了，”舒晚笑着点了下小女儿的额头，“想什么呢。”
景阳市的冬天似乎特别的冷，她坐在靠窗的位子，看着窗外晕黄的路灯下的法国梧桐，在冬日的料峭的寒风中，晃晃悠悠落下几片叶子。
江皎拿起椅子后面的白色围巾，把自己裹的只剩两个眼睛露在外面，全副武装。
她畏惧冷，所以她毫不客气的表露对这座城市的厌恶。
可是，谁会想到，未来有六年的时光她一直居住在那个阴冷潮湿，鲜有晴日的国度里，甘之如饴。
可见，厌恶是混合的，复杂的情感。
图书馆外的温度比她料想的还要糟糕，索性把帽子也给扣了起来，上面两只巨大的耳朵使她背影看起来有些滑稽。
她信步走着，路灯把她的影子交替传递着。
身后传来沉稳的步伐声，不急不缓。
江皎心下一慌，她自身有着把事情往最坏处想的习惯，脑中不由得想起很多犯罪血腥场面。
下意识的脚步朝着人多的方向走，想到自己裹着跟北极熊似的跑也跑不快，又开始胡乱的想自己有什么防身的物件。
“江皎？”声音从背后传来，低沉富有磁性，带着不确定的口气。
她慢慢转身，平视后方，视线却是那人的下颚之处，微微抬了抬头。
嗯，贺也维。
方才的惊慌慢慢平息下来，见着几米处远的人朝着自己走来，渐渐走到她面前路灯底下，眯了眯眼，瞧见了昏黄灯源下胡乱飞舞的小黑虫。
像物理书上的布朗运动，无规则永不停息。但布朗运动不可见啊。
她天马行空的乱想。
“裹得像个白粽子，刚刚都没敢叫你。”声音从江皎头上传来。
十五岁的江皎虽然够高，但最高之处也只是够得到别人的胸膛。她再次抬头，瞪着一双黑眼看着他。
静默。
过了几秒，贺也维用拇指按在太阳穴上，食指抵住额头按了两下，一副无奈苦笑的样子，“你不会不认识我吧，我长得也不是大众脸啊。”
我当然认识你。
她轻轻点了点头，却见对面他如释重负的表情。
“这是江南的英语笔记，你帮我还给她好么。”说完递给她一本海蓝色封面的本子。
她再一次点了点头，像是一只不会说话的北极熊，缩小版的。
又是静默，空气像是不流动一般，渐渐江皎觉得寒风钻进她的腿部，不动声色的蹙了蹙眉。
“咳。”贺也维脸上闪过不自然的神情，遮掩一样轻轻拍了拍面前人的白色帽子，向来不喜肢体接触的江皎又是狠狠蹙了蹙眉。
“生日快乐，小学妹。”
多年以后，江皎在大洋彼岸咬碎了牙谋生活时，每每想到这些细碎的回忆，尚且想能给看似走投无路的生活注入一丝动力。
而对方呢，贺也维想，他从没如此感谢命运，让他在那个冬夜鬼迷心窍的跑去与对方搭讪，让那个孤僻沉默的女孩有了来自过去的牵绊。
她有些愣住，呼吸也有一瞬间滞住，也是在那一瞬间她想了很多，他为什么会和我说生日快乐是谁告诉他的？那他是什么意思呢？我该怎么回复，做出什么样的表情。
她本来就是一个爱乱想的人，下一秒她眼睛弯弯，瞳孔里盛满了细碎的光，像是无数次演出来真诚的表情，少女清冷的声音从厚厚的围巾中透出，她说，“谢谢你。”
这是她来到这个城市和他的第一次相遇，说的第一句话，一如她离开这座城市一样。
历史总是这样惊人的相似，惊人的可笑与荒谬。
江皎回去的时候，已经是十点半了，江南在房间里做题，江皎有些吃惊，“你没和江沚一起出去么。”
江南把垂至耳畔的黑发向后拢去，笑说，“她们小孩子办生日PARET，太能闹腾了，就先回来了。”
亲姐妹之间都没有什么好说的，气氛尴尬起来，好在江南一直以来情商高的吓人，能和各路人马来回周璇，包括她，冷到死的妹妹。
“皎皎，我有帮你准备礼物哦，你猜猜是什么。”
她摇了摇头。
一个纸箱子，看上去挺重。
江南慢慢展开，“当当当，这是你高二到高三以后所有要用的练习书，都是我觉得市场上不错的，不过皎皎你成绩这么好，就当参考一下吧。”
满满一纸箱，江皎额角跳了调。
“上当了哦。”江南忽然一块成色很好的玉佩递到了她面前，上面雕刻了笑眯眯的弥勒佛，“很贵哦皎皎，这是我和妈妈一起送给你的。”
她没像林黛玉一般问，这礼物独我一份么？其他姐妹有么？
那样任性的问法几乎在她生命中不存在的，因为她不具那样的宠爱，她甚至没法像江沚一样冲妈妈撒娇耍赖。
即使她和江沚是双胞胎。
即使命运的转折也就是几秒钟的事。
江皎接了过来打量了几眼，放在手心有凉凉的触感。
江南笑着打趣，“皎皎你性子倔，不像小沚一样总要零花钱，以后可以偷偷卖了它换钱哦。”
江皎心下一惊，以为自己最隐秘的计划被人发现，却见江南还是一副打趣的样子，想着可能是说者无意。
不管真情还是假意，江皎也必须说声谢谢。
“都是亲姐妹，计较这些干什么。”
“对了，有人要我把这个给你。”江皎不知为什么没把那人的名字说出来。
江南将笔记翻了几下，“哦？贺也维，他干嘛这么麻烦？”
当时江皎不明白，不过很快她就知道江南说的意思了
作者有话说
第2章 生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