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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桂影自婵娟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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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自从妈妈过世后我的精神状态就一直不佳,晚上要靠安眠药才能入睡。经常做噩梦,睡眠质量也极其不好。晚上经常被自己梦中的哭声惊醒。安哲每每劝我去看医生,我总是敷衍他,说过几天就去,结果时至今日,城中没有一家医院拥有我的病历。
那天,约好和安哲去逛书市。前一夜,我又失眠了,致使第二天眼睛有些浮肿。早上化妆时发现自己面色煞白,毫无血色。未免使安哲担心,于是化了很浓的妆。只有我那双水肿的眼睛,怎么也无法掩饰“早。”我尽量掩饰声音中的疲惫。
他上下打量着我,若有所思的样子。“今天妆化得很浓。掩饰什么?”他一语中的。
我忍住头痛,尽量微笑“没有啊。平时就是这样。”
安哲直视着我的眼睛,拉起我,向书市的反方向走。
“背道而驰是到不了目的地的。不是要去书市吗。”
他没有理会我的发言,将我拉进了甲壳虫中。“要去哪里?”我问他。
“到了就知道了,谁叫你这么不听话。”他的语气强硬,开车时出停车场。
路……好熟悉……我渐渐认了出来。他要带我去的地方是北京著名的——安定医院。
“我不要去那里。”我向安哲撒娇。
“明明有病,却不去治,非要我带你来?!”车已经驶入了安定医院停车场。
“我不要进去。”我冷声说。
“我身为你男朋友不能这么纵容你。”他坚持己见。
“那就分手。”
“那也得看完病再分手。”他看着我,像一个者领导者,好像我能做的只有服从。
我咬着下唇,“看病可以,不要在这里。在这里看病的,即使没病也能吓出病来。”我正说着,看见一个人穿着病号服从医院大门走了出来,左顾右盼,突然,奔向我们的车。她猛地跑过来,面目狰狞的拍打着车窗,要伸手拉车门。幸亏安哲先她一步,将车门在里面反锁,我们才免于这劫难。那女人背后来冲出的医生护士按倒在地,强行打了一针,这人沉沉睡去了。
我望着惊神未定的安哲,我用颤抖的声音笑谈道:“看见了吧,你愿意让我变得和她一样么?好,我下车。”说完我伸手开车门。
安哲拉住我,“算了,换个地方吧。”
我坐在心理治疗的候诊室里,安哲坐在我旁边。
“17号,骆絮。”那护士用无情的声音说。
按着陪我进去,那医生示意我坐下,简单了解我的情况,给了我一份心理测试试卷。既来之,则安之,我乖乖答完试卷,医生对我说:
“你再这样下去,就会转为抑郁症,我给你开点百忧解,但这只能治标,不能根治本。要想治愈还得看你自己,不想面对得你可以选择逃避,但我并不认为那样会对病情有什么帮助,凡事看开点,当然,我不是强迫你面对,那样不会对恢复有好处,循序渐进吧。”她转向安哲“平时不要刺激他,你只能辅助她治疗,具体怎样还要看她自身。她父母怎么没来?”
我一颤,医生继续对安哲说“家长过世了刚才为什么不说?”医生看着我,又转向安哲“这也可能是她精神状况不佳的原因,无论怎样,重点在于她自己。对了,还有,夜里她容易胡思乱想,最好别让患者一个人住,那样也许会有助于治疗。如果让她一个人住,就提早在防自杀协会注册。对了,她这病的成因也是因为长期压抑自己而形成的,如果有需要,可以找心理医师面对面交流,当然也可以采取打电话治疗方式。”
领完药,安哲将我拉上车“你有可以跟你一起住的好朋友吗?限女性。”
我摇头。“你又不是不知道我没有什么好朋友,关系好的就数你和Leo了。”
“Leo也算?”他鄙夷的看着我。
我浅笑。“.怎么?在你们中间选?你猜我选谁?”
安哲抬起手托起我的脸,“别老带着那种笑容跟我说话,看着怪吓人的,笑里藏刀懂不懂?你那就是。你选谁不重要,只要对你的病有帮助。”
“求你件事。”他点头“不要对我这么好,可以吗。”我惨笑着。
安哲一把将我拉入怀中“不行,唯有这个条件不能答应你。”
“我上次把Leo骂得狗血喷头,怎么可能去找他?要不……我去防自杀协会注册?”
“总而言之,就不想让我帮你?”
“不是。”我微笑。
他仰手捏我的脸“不要摆出那皮笑肉不笑的表情。那究竟怎样?要不我……”
“同居……不太好听吧?不过倒也无所谓,我又不太在乎这个。”
“那你是说……让我和你一起住?”安哲一副受宠若惊的模样。
“我家三居室,不愁没地方住。事先声明,你要住可以,不过请你先把你大脑中的不良念头清除,否则休想进我家。”
“小姑娘想太多了吧?!谁告诉你一起住就会有什么?”
“看来还是我思想太猥琐了?”
安哲笑而不言。
就这样,安哲(还有那只猫)成功进入我的生活。我是一个爱睡懒觉的人,晚上睡不着,白天醒不了。安哲彻底颠覆了我的生物钟。晚上不到十点半他就早早催我洗澡睡觉。他甚至无聊到我睡不着时就给我讲故事,以至于后来,什么《安徒生童话》、《格林童话》、《一千零一夜》我听到就反胃。他顺理成章的成为我的避风港,我对他也逐渐形成了一种依赖。其实这样未尝不好?
不过,当然孤男寡女共处一室也是极不方便的,要不是形势所迫,我绝不会选择这样的处理方式。毕竟他是个男人,没对女友下手不代表他不想,只能代表他有着令人敬佩的自制力。那天夜里……
安哲的朋友过生日,他们去酒吧庆祝。回来时,已过午夜,安哲微醉。我恰巧下楼喝水,就看见走路摇晃不稳的安哲刚踏入大门。我本想将他抬上楼梯,可是我真没有那么大能力。我将他扔在沙发上,给他泡茶。在我转身倒热水时,一双手从我的腰后伸了过来,围住我的腰。有一个短语窜入我的脑海:酒后乱性。我努力用手掰开他的胳膊,不料他却搂得更紧。
“不要。”我的声音在颤抖。
他把我按在沙发上,用他滚烫的唇蹂躏着我。“不要……”我在他中途喘息之余恳求道。他没有理会我,继续侵犯着我。此时他已解开了我上衣的三枚纽扣。我抽出手来抓起茶几上的水杯,将里边剩下的冰水全部浇在安哲头上。他渐渐清醒了,用自责的眼神看着我。万籁的深夜,听到的只有我和他的喘息声。“对不起。”
“没事。我可以理解。”我起身“你再坐一会儿,我先上楼睡了。”
“明天……我会搬走。”
“没关系,不必自责。你累了。睡吧。”依旧颤抖的声音。
“喵~~~”“脚垫”从楼上蹦了下来,在我腿边绕来绕去。我弯腰抱起他“走吧,上楼睡觉喽。”
2没过几天就开学了。我的病似乎好了些,至少我不是那么频繁的失眠了,基本上很少做噩梦,一般情况下不会出现幻觉、幻听。心情也没有那样烦躁不安了。这或许是安哲潜移默化的影响了我。
返校那天早,我和安哲一起去学校,路上,他又郑重地问我“上次我跟你说的转系的是想好了吗?”
“我觉得学外国文学很好啊,说不定以后你还会看到我翻译的书呢。”我继续采用无赖战术。
“你不是喜欢画画吗?”
“美术界很不好混的,说不定我死了也没有人知道我存在过。”我实话实说。
“那我也希望你做自己喜欢的事,面对对病情有好处。”
“你不要总是把我当病人好不好?!”我嗔责道。
“好,我不跟你争。你好好想想吧。”此时已经到了学校门口。安哲好像看见了什么,他摇下车窗“喂!Leo!上车。”我闻声而望去,看见Leo熟悉的身影。
Leo上车坐在后座上。跟我点头示意,转向安哲:“你不是怕玷污了你的小虫,发誓除了你妈以外不载女生吗?”
安哲微微一笑,握住我的手:“她不是女生。”我瞪他。
“哈哈,”Leo大笑“这点我也看出来了。”
“你们要再说下去,小心我发病。”我威胁道。
“什么病?”Leo问了一个愚蠢的问题。安哲沉默了。
“精神病。”我说。
Leo向后一缩,打了个寒颤“什么?”
我回头向他诡异的一笑:“所以别招我,小心我神经错乱。”
“谭熙砚同学,请到校长室。谭熙砚同学,请到校长室。”校园广播传来了悠扬的声音。
“你又犯什么事了?劳烦校长出动。”安哲转向Leo说。
我一头雾水,谭熙砚?Leo中文名字? Leo闻此,带着一脸阴霾下了车。
“谭熙砚?”我疑惑的看着安哲。
“他中文名字。你不知道?其实我觉得熙砚比Leo好听,一听就是个秀气的女生。”安哲嘴角上扬,勾勒出一个优美的弧度“不过看字面就知道是男生了,名字挺经典。就因为这个,他才自己起名Leo。呵,狮子,亏他想得出来。”
“就送我到这里吧,我再走几步就到了。”
开学之后,我和安哲好像变得生疏的许多。不单是因为他见我病无大碍,搬出我家。这大多归功于懒人和勤快人的区别。我选的课几乎全在下午,而安哲那只勤快的鸟儿,排在下午的课寥寥无几。我和他的闲暇时间错开了。反而我经常遇到Leo,可见我和他都是懒人。我们中午偶尔一起吃饭。一天中午:
“听说安哲最近一直在撺掇你转系?”
“嗯。”
“我也觉得你转系比较好。美术更适合你,自由的空间更大。”
“我也知道,但我荒废了那么久,恐怕很难考上。再说,现在学美术的那么多,最后又几个出头的?”
“人生充满了未知数才是丰富多彩的,平静或许是一种幸福,但……”Leo一笑,“我想不起来了。”
我笑起来,轻轻推他“什么嘛!”
“自己再想想吧。”
“嗯。”我停止绘画,不就等于是放弃希望?本来生活就没有希望,放弃了希望又怎样?
Leo的摩挲着我的头发。霎时间我被一个人狠狠拽了起来。抬头一看,是一个长得很漂亮的女生,不过扫一眼就知道她是那种娇艳无脑型的。她扬起手要掴我一巴掌,我下意识的闭紧眼睛,等待着她抽来。5秒,什么都没感觉到。我睁眼,发现那女生高高扬起的手被Leo紧紧捏在手中。
“谭熙砚,你就为了这个贱人和我分手?太没品味了吧!”那女生开始撒泼。贱人?说的是谁?
“就算是又怎样?” Leo答道。我一惊,看着他。
“她有什么好?一副要死不死的样子!只会在男人面前装温柔,还会什么?!”
“小姐,我不说话别把我当哑巴,说话注意点。”我笑着看她。
“你这个厚脸皮的女人!我骂你,你还笑得出来?”
“我敢问你,你有什么吸引Leo地方?”她不语。“女人最好要性感,没有性感至少要感性,做不到感性最起码要理性,连理性都做不到那就是不幸。你在性感、感性、理性中能做到哪项?”她再次沉默,“看来你是不幸。既然你不幸,为什么还在这里和我辩驳呢?”我再次以微笑示威。那女生红着脸离开了。Leo敬佩的看着我。
“真好打发,”我对Leo说,“你选女生的眼光也太差了吧?”
“你是说你差么?”
我尴尬的笑着,低头看了一眼手表,“我该上课去了。”
3安哲和Leo就好像我的两个天使,时刻照亮我的心田,让我不再处于一人的苦海之中。不过好像在我成为安哲的女友之后,他和Leo之间似乎变得有些许芥蒂。我一直认为,这和我的出现有着不可分割的关系。
转眼间进入了六月,天气越来越热,衣服穿得越来越薄,距离假期也越来越近,这让我心情大好。那天安哲送我去学校的路上:
“好喜欢你的甲壳虫。”我由衷感叹。
“喜欢它不喜欢我?”那种似笑非笑的表情落在他那总是饱含着阳光的脸上。
我沉默。
“听说你打算下学期转系?”
“嗯。”我经过了多方思量,决定面对这一切,毕竟我不是为别人而活的。
“我劝你就不管用,Leo劝你就管用?”安哲很讽刺的问我。
“什么啊?我决定转系是我自己的事,跟他有什么关系?”
“是吗?”
“既然你不信我,也没有什么好说的了,我先去上课了。”车已驶至教学楼前,我打开车门奔了出去。
我落寞的走在校园中。为什么安哲会怀疑我?非要说我的改变是因为Leo的劝导。他既然这么想,还要我说什么。不过……我真的喜欢过安哲吗?到头来我似乎只是在玩弄他的感情。如果他知道真相,他会怎样?我并不想伤他的心。是我做的太过分了,利用别人的感情,为自己找避难所。我是不是应该……
“喂,在想什么?” Leo笑嘻嘻的朝我走来。
“呃?”我被吓了一跳。
“我是问你,你在想什么。”
“没什么。”
Leo咧嘴一笑,“我猜你就说没什么。”的确,我除了会说没什么,还会说什么?
“有些事还是说出来比较好,长期压抑会生病的。”
“本来我就病的不清,有什么关系。”我笑着看他。
“笑得挺开心嘛。”安哲冷冷的声音从我耳后传来。
“安哲!?”我回头看他。
“怎么?我破坏了你们两个的好事?我猜就有什么,要不为什么他劝你转系你就转了呢,我跟你说了多少次你都不听,Leo说的就那么管用?你不喜欢我,那你为什么当初那样对我?”安哲冷笑道,“你就那么喜欢Leo?伤害我也没关系?”他颈项上的青筋暴出,凶神恶煞的看着我。
“你够了没有,她是个女生。” Leo拦在我面前。我推开他,“这是我自己的事,不用你管。”
“哼!现在倒掰得挺清楚嘛,刚才我怎么没看出来?”
我挥手抡了安哲一巴掌,等我反应过来,发现安哲用手揉着发红的面颊,Leo愣愣的看着眼前发生的这一切。我也被自己的行为惊呆了,“对不起……”有一个声音萦绕在我脑海中:趁现在,下定决心跟安哲说清楚,长痛不如短痛,你也不愿意伤害别人吧?说清楚吧!跟他说清楚吧!“我们……分手吧。”我终于说出来了,泪水簌簌落下,我转过身擦干泪水,看着安哲,他好像被打了当头一棒;安哲身后的Leo,嘴角居然露出了一个诡异的笑容,我心头一缩。现场没人说话,只听见初夏的蝉在路边的枝头高声鸣唱着生命的美好。我无奈转身离开。
4放假了。终于放假了。仲夏里,烈日炎炎,火烤大地,北京的夏天永远是那样的干燥、炎热。
自从上次我和安哲吵架之后,我一直躲着他们。那天去心理诊所做心理治疗,我跟心理辅导医生Lisa聊天。我说到了我在这两了男人之间的困惑以及为难,也说了我对待安哲的方式,Lisa对我说:“Amy,这种病不是那种说痊愈好就马上可以治好的病,其实每个人心中都有阴影,这阴影也就是这病的隐患。即使你这样速战速决的治好了,以后如果有人再触及你的阴影,你复发的几率会很高。其实这种病很快治好的可能性不高,如果那样,即代表你只是有东西不想面对,而不是根本意义上的抑郁症。你那样去处理你的朋友,对你并没有什么好处,反而会使你封闭自己,孤立无援,没有可以倾诉的对象。朋友越多,友情越牢靠,说不定你的精神就会越好,你可以跟同性的朋友倾诉,毕竟憋在心里长久就会有隐患,思想不要太消极,多看看这个社会好的一面。多想一些会让你快乐的事,外出旅游也是很好的选择。我建议你可以拉上一群人外出放松一下,亲近自然,有益身心。”(注:并非心理专家深刻认识,如有出入,尽情谅解,此乃在下对抑郁症的肤浅了解作出的判断。)
外出?旅游?倒是不错的选择。这次去哪里?夏天……欧洲是不错的选择。回家上网查阅,芬兰是不错的选择。于是我当即决定,暑假去芬兰。可是……和朋友一起……我和他们闹得这么尴尬,怎么开口啊。还是老规矩,一个人去,一个人的自由行。
又放假了,我踏上了前往赫尔辛基的路途。这一次,我并没有在机场看到Leo的那张挂满笑容的脸,心中的感觉不知是失望还是庆幸。
飞机上,我的座位依旧靠窗。一个约莫25岁的衣冠革履的男士在我身边落座。阳光明媚,映进机窗,撒在脸上。我脸上的每一个毛孔都暴露在阳光下,汲取着炎炎夏日特有的气息。我感觉到旁边有人轻轻拍我,好熟悉的感觉。回头,是那位先生。那位先生嘴角边挂着淡淡的微笑,他长相较为成熟,眉宇间透着几许英气,看上去似乎事业有成,自信满满。平心而论,他的长相绝比Leo和安哲俊朗的多。目光下移,落在他的手上。他手中拎着一副太阳眼镜。他将墨镜递给我,那场面好熟悉……
“谢谢。”我接过墨镜,架在鼻梁上,泪水从眼角流出。我宁愿相信是我的双眼被阳光刺得疲惫而流泪。
“一个人旅游?”
“嗯?”我回过头“嗯。您也是一个人?”
“是啊,不如一起结伴而行吧。”
我抿嘴一笑,脑中想的是不用了,可话到嘴边却变成了“好啊。”
我和他的聊天中得知,他26岁,已经读完研究生(仅用了一年光景),已步入社会,现在带薪休假外出旅游。我只跟他说了一些关于我的简单的情况。
……
“我以前没有去过赫尔辛基,所以不带了解当地情况,不知你去过没有?”我问他。
“赫尔辛基我去过两次,大概加起来总共住了一个月左右,基本上可以说是了解大体的情况。”
“那好啊,当我的导游正好。”我笑道。
5此时飞机以降落在赫尔辛基国际机场。这里气候宜人,凉风袭袭吹来,不冷不热,很是舒爽。话说回来,赫尔辛基真是个好地方:三面环水,港湾众多,岛屿星罗棋布,刚才在飞机下降时,我透过机窗看见:城市、湖泊、森林和大海相簇相拥。乘坐大巴进入市区后,我在曼纳海姆大街上看到了闻名遐迩的国会大厦、芬兰大厦、国家博物馆等著名建筑。我充分体会到这个拥有450余年的城市并不代表着古老。这是一座融合古典美与现代韵味于一体的城市。我们住在hotel grand marina,这里简约风格和现代派设计相融合,很有特色,但我觉得选择这里的原因八成是因为这里更加实惠。(那位先生介绍的)
“今天去哪里玩?”第二天清早我问他。
“Suomenlinna。”他身着一条levi’s牛仔裤,一件Tommy Hilfiger的浅色竖纹衬衫,发型有些零乱。整套衣服虽不昂贵,但看上去随意而潇洒,别有另一番不同于昨日西服革履的独特味道,阳光中散发着迷人的帅气。
“什么地方?”
“芬兰堡。在城南。很多赫尔辛基人都喜欢那里。我们去做芬兰堡的渡轮,然后可以在那里的集市买点什么,吃点小吃什么的。”
“怎么去?”我光是听到这些,就已经蠢蠢欲动了。
“骑自行车。”一牙新月爬上他的嘴角。
我们漫步在kappatori集市广场上,享受令人迷醉的午后阳光,以及令人头脑清醒的海风。他拉着我走向一个路边摊,顺手拿起一个精致的银色小盒。里边装的是一支精美银质发卡。他拿起发卡在我头上比了比。“Do you like it?Just 10euro,take it for your girl friend.”那个小贩含着笑意推销着。
“Do you like it?”他看着我。
我耸耸肩“so so.不要为我花钱。”我见他开始掏钱包,就急忙拾起摊位上的看上去比发卡廉价的一个贝壳制鱼骨状的项链吊坠项链“I like this more。”
“It just 7euro.”小贩笑盈盈的看着我们。他掏钱包付了钱,就将我拉出了人群。我翻衣兜要将钱还给他,他拉住我:“怎么,送东西给一个attractive girl都不行?”
我再次微笑。“那我应该送给这位绅士什么呢?不如……请他吃晚饭吧?”
“好啊。在某位迷人的小姐请他吃饭之前,先把这个戴上吧?!”他向我晃晃手中的吊坠项链。我伸手要接过来。“我来吧。”他主动撩起我的长发,帮我戴上了项链。他的双手扶在我肩上,眸子目不转睛的盯着我。他的眼神烧得我心头一缩,场面些许尴尬。
“谢谢…..”我挣开他,目光越过他的头顶,凝视伫立在他后方不远处的一只海鸟。
“在看什么?”
“海鸟。明天我们去南码头吧。”
“South Harbour?你也去那种景点?去看那个阿曼达青铜像?”他鄙夷地看着我。
我点头“内行看门道,外行看的是热闹。反正我不懂,凑凑热闹呗!”
他摆出一幅甘拜下风的表情,“想去就去吧。”说完抬起手揉了揉我的脑袋。
我瞪他一眼,以表不许。“该吃晚饭了。吃什么?我请客。”
“好大方的小丫头,吃什么你决定,反正是你结帐,我对美食也没有什么太大要求,只要你不说‘我请客你掏钱’就行。”
“嘿嘿,”我低头一笑“这里的三文鱼汤据说还不错,我想试试看。”
“真会捡便宜,好吧。”他不禁一笑。
6“你死哪里去了?!”听筒那头传来了要吃人的吼声。我的睡意被这狼嚎震的灰飞烟灭。我瞥了一眼床头的表:2:17
“这位先生,你是谁啊?打电话之前不能先看好时间吗?”
三秒钟寂静……“时间有什么不对吗?早上啊!你在哪里?”这声音似曾相识。
“这位先生,你到底是谁?”我开始不耐烦了。
“真是玩得乐不思蜀啊,我们在北京找你找得火烧眉毛,你还问我是谁?!”想起来了!是那个丧心病狂的Leo。
“哦,是你呀,找我有事么?”
“听你口气这么轻松,看来你压根没有把我们放在眼里。”他讥讽道“你现在在哪里?”
“我在哪跟你有什么关系?提醒你一下,你现在打的可是国际长途。话费很贵!”旁边的团友已经被我吵醒了,正恶狠狠的盯着我打电话。
“我不在乎这点钱,你在国外?”
“你不在乎我在乎!你以为谁都像你一样腰缠万贯?”
“你的话费我给你出!你到底在哪里!”显然Leo已经没有耐心跟我打太极了。
“在一个远离你们的地方。还有事么?没事我要睡觉了。晚安,哦,不对,早安。”说完我就合上了手机,为图清静,就事关了机。
“谁呀,这么晚找你?”同屋团友Joy睡眼朦胧的问我。
“仇人。”
“还仇人呢,你自己去照照镜子,满脸春光的,是仇人会把你美成这样?”她没等我回答,就躺下翻了个身,又睡去了。
我忍不住窃笑。真是的,被他一个电话搅的觉也睡不好,扫把星。
“有些事情,还是面对的好。”Joy冷不丁的冒出一句。
听她这样一说,我反而多心起来。他们不会一直在找我吧?我自己一个人到是既清静又逍遥。那他们该不会……听他刚才那口气,大概是找了很久吧……那干嘛不打我电话?也是,来玩的这八天,六天关机,两天外出,能找到我就是邪了。唉!管他呢?Isn’t my business.Anyway.
第二天,我如愿以偿的去了南码头,看见了美丽的阿曼达。她被四头海豹环绕在喷泉的正中央,她左手托腮,静静的凝望着芬兰湾,仿佛守护着它的和平,她被人们亲切的称为“波罗的海的女儿”。我何尝不想像她一样,拥有自己的一席之地,拥有自己的使命,而不是像现在一样,漫无目的的四处闲晃。
时间过得真快,眼看着十天的行程就要结束了。我被这个拥有蓝天、白云、碧海、帆舟的古老中散发现代气息的城市所吸引。真想逃跑,一辈子就住在这里,那该有多美好,多惬意呀。
7我的快乐旅行再一次结束了,虽然我有心想落跑,但终究理智战胜了冲动——乖乖搭乘飞机回到中国首都。
刚出航站楼,就看见Leo和安哲站在出口处。“真是倒霉催的。”我自言自语。
“在说什么?”那位先生转过头来看我,他顺着我的目光望去,似乎懂了什么,拉起我的手,大步向前走去。
我想把手抽出来,可是他攥得太紧,无论我怎样用力,终究是希望全无。眼看着就要走到他们面前了,我低声跟他嗔了一句,“你要干什么?!”他停下来,笑眼传心的看着我,忽然俯身将唇落在我的唇上,他柔软的唇,夹杂了淡淡的甜橙的香气,异样的情怀在我心中悄然荡漾。
我后退一步,迷惘的看着他。一抹笑意再次爬上他的脸颊。“小絮,见到你真的令我很难忘,很期待着下次的重逢。再见。”说完,他转身潇洒的离去,留我一个人懵懵地站在原地。待我缓过神来,看着接我的那二位摆出一幅门神的表情,愣在那里。安哲先缓过神来,望着我尴尬的笑。
我的笑容僵在嘴边,慢慢走过去,半个月前我向安哲挥出巴掌的那一幕又浮现在我心间。我僵硬的向他微笑,却不料他用一只手托起我的脸,他的唇蜻蜓点水的停在我的嘴角。我好像又被打了当头一棒,愣愣的发呆。
“许他使这种西方礼仪,是不是我也可以?”安哲笑笑。
我看着他:“怎么?原谅我了?上次的事对不起。”
“过去的事就让它过去吧,那个就算你欠我的。”他指向嘴角,“我和谭先生查了很久才查到你今天坐着一班飞机回来呢,本来准备给你个惊喜,结果你就这样处理我们给你准备的惊喜?”
我一笑。
“他是谁?”Leo插嘴问我,目光直逼我的眼睛。
“朋友。”我用了最保守的回答方式。
似乎Leo还要说什么,只见安哲拉住他,和他耳语了几句。“走吧。”安哲笑着帮我拉起行李箱,向门口走去。
一路上,Leo沉默不语,脸上阴沉的表情似乎要生出霉斑。“赫尔辛基好玩么?”安哲问我。
“很好玩啊,都不想回来了呢。”
Leo不屑的哼了一声。“刚才那个和你吻别的帅哥是谁?”
“说过了,朋友。”我又转向安哲,“对了,有你的礼物。”我从随身携带的挎包中套住一个已经包好的小盒子递给安哲。
“谢谢。”他接过去,摆在甲壳虫档把前边。
“原来你喜欢那种叔叔级别的。” Leo讥笑道。
“你别成心拱火。”我又从包中掏出一个小盒,转手给Leo,“你的。”
Leo的脸上划过一缕喜色,但又马上沉了下去“还知道想着我们,还以为你早就美得不知道自己姓什么了呢!”
“我姓骆。”安哲在那里抿着嘴不敢笑出声,Leo却一脸严肃的看着我:“你这文字游戏有意思吗?”
“你哪有那么多生不完的气?”我伸手捏Leo的脸颊。他顺势拉过我搂在怀里,双手紧紧环住我的腰,将头靠在我的肩上。“你们今天一个个都怎么了?都说好了占我便宜是不是?”我试着推开他,可Leo丝毫没有顾及我的感受,还是一味的搂紧我。我看了看在旁边略显尴尬的安哲。他向我无奈的耸耸肩,继续开车。
Leo扳过我的脸,凝视着我,渐渐俯身……
就在他唇将要碰到我的那一刹那,甲壳虫猛地右转弯,我努力保持平衡,所以我没有像Leo一样,脑袋磕在了车窗上。安哲喜形于色。
“谁叫你脑子中有某某杂念!”我看着正在揉后脑勺的Leo,心中一阵窃笑。
“你要干吗?!”Leo瞪着安哲。
“省得你玷污我的小虫。”
8自打我从赫尔辛基回来之后,Leo似乎一直和安哲过不去。原因是什么我也不想去细究。至于那位先生,在那之后也一直没有见过。自打和安哲关系正常化之后,他对待我就像是在照顾一个妹妹。安哲对我百般纵容,无论我是在强词夺理还是无理搅三分,他都照单全收,好像永远再说:你是对的。没有了逼我看医生时的专横霸道,剩下的都是似水柔情,这反而让我难以接受,不知所措。相反Leo却一直有事没事找我麻烦,我和他远日无怨近日无仇。他有那么多漂亮女友,他为什么跟我这么一个跟他几乎没有交集的无辜可怜人过意不去?!
所谓当局者迷,我对安哲或是Leo究竟是什么?安哲…… 平生无缘。Leo……就他那德行,还是算了吧。
“小絮,系主任找你,要你去一趟。”同系的孙杰对我说。
“知道了。谢谢。”
“刘主任,您找我什么事?”我自认为转了美术系之后一切做得还都不错。
“骆絮,你最近状态不错,作品也很好。我觉得你很有发展空间。”听到主任说这些,终于松了口气。
“我是不是还有哪里做得不好?”
主任一笑,“不是。明年有一个去法国设计学校作交换学生的名额。系里推荐你去法国交换一年,如果表现好,说不定可以留在当地学校。怎样,有没有兴趣?”
“当然好啊。”我毫不犹豫地做出决定。
“那好,这周五以前准备一份个人简历给我。”
“谢谢老师。”真好,出国交流,这是个好机会,说不定还可以留在国外呢。这样的好消息也没有人可以分享,唉,真不知道是该喜还是该忧。
“哎?Amy!”又是Leo。怎么又是他,阴魂不散啊。
我勉强挤出一丝微笑:“又找我干吗?”
他很随意的将手搭在我肩上:“怎么,没事不能找你?”
我甩掉他的手“别跟我套近乎。有事快说,你没事我有事。”
“你刚才去找老师啊?”
“嗯。”
“难不成你也犯事了?”
“哈,”我嘲笑道“谁像你一样啊?是好事。”
“有什么好事?说来听听。”
“老师叫我明年去法国作交换学生,要在那边呆一年,如果表现好,就有可能留在法国,不用回来了。”
Leo一愣,眼神中闪过一丝落寞:“你就那么愿意一走了之?”我一笑“你是打定主意要去了吗?”
“这里没有什么值得我留恋的啊,再说,国外更适合我。”
“真的没有什么值得留恋的吗?无论是人还是物?”
“我这个人是很没有良心的。无论别人对我多好,我也不会领情。”
“为什么把自己说的那么不堪?” Leo皱着眉看我。
“我就是那样的人,实话实说而已。”我心中深知,我是因为有太多的东西放不下,这样只是为了麻痹自己而已。
P.S.
花儿的翅膀,只有死亡才懂得飞翔,无爱无恨的土壤,才能再生萌芽之花。